“不就是一块帕子而已, 也值得讨论这么久。”谢玉莹撇嘴, 小声咕哝。
前世谢玉莹就十分不把她这个表姐放在眼里, 当时她念在她是表妹多有忍让, 现在却不打算忍了, 正欲开口教教她长幼礼仪规矩, 一旁的姜清抢先开了口:“一块帕子的学问也多着呢, 大姐姐绣的好,纪姑娘才留她, 表姐你也送的绣品,怎么没见纪姑娘留你?表姐你不一向自诩绣工好嘛, 现在看来, 比大姐姐差远了。”
这一顿冷嘲热讽,谢玉莹的脸又青又红,她瞪着姜清怒道:“我是你表姐,谁准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的?”
姜清眨了眨眼睛, “方才表姐你不就是这样和大姐姐说话的嘛,我跟你学的呀。”
谢玉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姜烟拉了拉她的袖子, 劝解道:“算了算了, 都是表姐妹, 有什么好吵的。”
说着, 瞪了姜清一眼, 训斥道:“三妹妹你太不懂规矩了, 怎么能这样和表姐说话, 快道歉。”
姜清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姜晚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缓声道:“二妹妹,要说不懂规矩,也是表妹先不懂规矩,要道歉,也应该表妹先道歉。以往我念在表妹年纪小的份上,从来不说什么,可是如今表妹已经十四,如果嫁了人,对婆母家的长辈也如此,传出去怕是不仅要说谢家不会教女儿,也丢咱们首辅府的脸。”
这是在拐着弯说她没有教养?谢玉莹何曾这样被人说过,气的肺都要炸了,张嘴欲理论,姜晚已经撇开头看着车窗外,一副不愿意再搭理她的模样。
回到首辅府,姜云杉去李氏院子说话,谢玉莹要去姜烟那里,落梅轩和锦绣苑在一个方向,谢玉莹拉着姜烟气冲冲走在姜晚前面,经过花园的假山,两人突然同时定住了。
姜晚走近了,就见谢玉巧和一个宝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在假山旁说话,那男子清俊温雅,是姜烟的表哥,永昌侯府的二公子李泽舟。
“舟表哥。”姜烟朝他福了福身子,打招呼。
“烟表妹。”李泽舟点了点头,又朝谢玉莹颔首:“玉莹姑娘。”看到后面跟上来的姜晚,笑着打招呼:“晚表妹。”
“舟表哥。”姜晚也唤了一声,李氏为了显示对她和姜烟一样的看待,带她一同回过几次永昌侯府,她也随着姜烟叫过几次李泽舟表哥。
“李公子是来找我舅舅的?”谢玉莹抚了抚发髻,柔柔地问。
李泽舟点头,“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有些不懂的地方,特意来问问姨父。你们这是去了何处?”
不等旁人说话,谢玉莹便抢先答道:“去了定北侯府,今日是他家小姐的生辰。李公子在这里做什么?”她瞟了一眼旁边自从见到了她们,就垂首不语的谢玉巧。
“我正要回去,遇到玉巧姑娘的手镯掉了,顺便帮她找找。”李泽舟温声笑了笑,“你们来之前刚好找到了。”
他朝面前几人拱拱手,“我还要回去看书,就先告辞了。”
“舟表哥慢走。”“李公子慢走。”
谢玉莹念念不舍目送李泽舟的身影离开,被姜烟推了一把,“行了,眼珠子都快粘我表哥身上了,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喜欢他。”
谢玉莹的脸不好意思的红了,她看到旁边的谢玉巧,忽然就变了脸,上前猛地推了她一把,气势汹汹道:“手镯掉了?你可真不要脸会找借口,明知道我喜欢李公子,还想着法子接近他,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丫鬟生的庶女,还想和我抢人!”
谢玉莹的力气很大,谢玉巧一下撞到身后的假山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她忍着痛,苍白着小脸惊慌的解释:“不是的,我真的是手镯掉了,正好遇见了李公子。”
“别装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敢偷偷接近李公子,你以后都别想出门了!”谢玉莹冷哼一声,拉着姜烟快步走了。
谢玉巧眼眶通红,眼里闪着屈辱的泪光。姜晚在旁边轻叹了一声,上前温声道:“走吧,跟我回锦绣苑,我帮你瞧瞧刚才有没有撞伤。”
带谢玉巧回了锦绣苑,让她坐到床头缓缓解开衣裳,白皙瘦弱的肩头青了一大块,姜晚让春杏去取了药酒,焐热后亲自替她按揉。
谢玉巧咬唇忍着疼,半晌颤着声音轻轻道:“大表姐,我真的对李公子没有非分之想,没想和姐姐抢人,李公子是何等的身份,我又是何等的身份,我有自知之明的。”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姜晚温声安慰,不管有没有非分之想,李泽舟最后娶的都不是谢家人,她顿了顿道:“就算你是庶女,那也是谢家的小姐,就算不能嫁给舟表哥那样的人家,也不会嫁的太差的。”
谢玉巧目光微垂,喃喃道:“大表姐你人真好,定能嫁一个疼你爱你的夫君。”
“你也一样。”姜晚笑了笑,在铜盆洗净了手,又用布巾擦干手,替她拉好衣裳,“好了,这药酒拿回去让丫鬟每日帮你早晚各揉两次,要不了几天淤青就能消了。”
“多谢大表姐。”谢玉巧起身穿好衣裳,目光闪闪充满了感激。
“回去歇息吧。”见天色不早了,姜晚让春杏送了她出门。
用完晚膳,姜晚解下衣裳进入浴桶沐浴,春杏给她收拾屏风上的衣裳,摸出一张银票,疑惑问道:“小姐今日没把银票还给世子?”
姜晚一愣,当时因为丽妃突然来了,纪延没接银票,后来她也就忘了再给他。对了,还有她的荷包也忘了拿。
“一时忘了,你先收起来,再寻个时间还给他。”姜晚想了想,吩咐道。
翌日姜晚给老太太请了安,用过早膳后就去了厨房,又做了一碟点心送去她爹的书房,然后就回了锦绣苑,让春杏拿来笔和做帕子布料,想着纪柔带她看的那只鹰的模样,在布料上描画了起来。
画好后,她便选了几种合适的丝线坐在窗边开始刺绣,天气越来越热,府里已经开始供冰,窗外烈日炎炎,蝉鸣不止,窗内倒是凉爽宜人。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帕子已经绣了一半,姜晚放下帕子,活动了下有些酸涩的手指,准备下午在接着绣。
窗外蝉鸣吵人的紧,担心等会儿歇晌吵到小姐,林嬷嬷让春杏和白棋拿上纱网兜罩去捕了蝉,才总算清净了些。
歇晌起来,姜晚又接着绣帕子,太阳刚落山,一方帕子便绣好了。
姜云征踏着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进门,他没回碧华院,而是直接去了书房,他公务繁忙,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是在书房过的,因此书房旁早就收拾了一间卧房出来,供他休憩时用。
他去房里换下朝服,过来就见书桌上又多了一碟点心,问林叔道:“又是晚晚送过来的?”
“是呢。上午大小姐送过来的。”林叔端着茶水上来,又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他道:“老爷,您上次问的,二老爷回信了。”
姜云征接过信拆开,看完敛眸,他早该想到的,瑶娘的那位好友,就嫁在了清泉村。
“去把大小姐叫来。”姜云征收起信,吩咐林叔道。
林叔躬身去了,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领着姜晚过来了。
“父亲。”姜晚福了福身子行礼。
“坐。”姜云征点点头,掀开茶盖喝了口茶,才缓缓道:“你回来这些天,我还没问过你在清泉村的事,这点心,是你特意学的?”他把那碟子点心往前推了推。
“是的。”姜晚毫不避讳的点头,“是跟我娘的一位好友学的,她跟女儿说了许多我娘的事情。”
姜云征握着茶杯的手指忍不住收紧,他定定等着她的质问,然而她却戛然而止,止了话头。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他终是忍不住,主动开了口。
“问什么?”姜晚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秋水般的明眸中没有怨懑没有不满,甚至就连一丝疑惑不解都没有。
姜云征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子凉水,他这些年对这个女儿冷淡疏离,女儿知道他和瑶娘的过往后,竟没有对自己心生愤懑,只有极致的陌生和不在乎才会如此。他早就知道的,在他决定要娶李氏进门的那天,他就知道他会和这个女儿最终疏远。
“啊,对了,我确实有想问的。”姜晚沉默片刻,忽然道:“在清泉村的时候,堂叔来找过女儿,说我娘不是难产去世,而是有人害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姜云征,“他还说知道我娘真正的死因,叫女儿出去要告诉女儿。”
“姜明?”姜云征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震惊,又很快隐去,他抿唇道:“他在胡说八道,这人一向谎话连篇,说的话不能信。”
姜云征虽然掩饰的很好,但眼中的震惊还是被姜晚捕捉到了,她笑了笑道:“父亲说的对,女儿一开始信以为真,结果被他用迷药迷晕,才知道这是他骗女儿出门的借口。”
她直直的看着姜云征,“毕竟,我娘当时怀着身孕,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想害一个怀孕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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