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小白做文员

    
    坐在中介瘦脸男子开的小破面包车上时，萧萧发觉蒋可一脸郁闷。
    她以为是自己硬要拉蒋可过来，所以蒋可不乐意，不由有点脸红。更不好意思找她说话了。
    蒋可坐在靠窗的一边，目光再一次从萧萧低垂的脸上扫过，心里很想问问萧萧，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还有从哪翻出的这古董眼镜，框是黑框，估计该是黑框里爷爷辈的了，不仅丑，还掉价，她才不信萧萧会买不起最新款的镜架。
    这样想着，因为中介在，也不好意思当面问出来。一时间两个人都闷着不说话。
    天热。小面包车里的空调又有点跟不上趟，吹出来的风一时冷一时热的，瘦脸男子有点讪讪的，又因为觉得车厢里有点沉闷，开始没话找话，“其实吧，那个名大的工作还是挺清闲的，厂虽然小，但跟那些人员复杂的大公司大厂相比，也没那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不是。”
    说着瞄了眼后面两个年轻女子，又干咳了下，“嗯，真的不愿干，去面试下也行。权当多个经验，呵呵呵。”
    说着话，车开得飞快。
    面包车里的油味熏得萧萧有点头晕，再一看蒋可也是被颠得连坐都坐不稳，心里更愧疚了。不由暗想，这什么破路啊，怎么都没修吗？
    头往车窗外一看，立即瞪大了眼，这这这什么路？地面坑坑洼洼，路两边野草长得齐腰高，看起来像是到了什么蛮荒之地。小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不由抬头去看蒋可。
    蒋可看出萧萧的疑惑，低声道，“名大是刚招商引资来的，没有自己的厂房，租的是一个已经废弃不用的旧厂房。”
    蒋可咬了咬唇，像提醒萧萧似的道，“呃，还有林总，她那个人脾气比较……”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像是在想用什么词形容比较好，“强势……说话急，脾气也急。办事能力是不错。”
    听蒋可这样说，萧萧心里立马冒出电视上常见的那种脾气急容易发火的中年女强人形象。
    有气场，有魄力，工作得意家庭失意……如果是这种人的话，她瑟缩了下，难怪蒋可不愿意在这干呢！那么自己要不要在这工作？呃，女强人哦……
    面包车“吱”的一声刹车，瘦脸男子跳出驾驶室笑呵呵的拉开车厢门，“到了。这就是名大的厂区……”
    他话还没说完，蒋可就先跳下了车。然后萧萧跳下了车。
    一跳下车，脚上扑腾起一股灰白的烟雾，穿着凉鞋的脚丫子里立刻钻进去许多颗颗粒粒。萧萧皱起了眉，地上，地上不是水泥路面，地上连水泥路面都不是，只是一条泥路？
    蒋可拍拍她，“这是用渣灰铺的路。”
    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夹杂着渣灰的纯净空气等会进了厂区就闻不到了。趁现在她要赶紧多吸两口。
    渣灰的路？萧萧回头望望，果然路一直延伸到外面，大概有近千米。
    想起下了公路后一路的颠簸，大概都是这种路吧？她叹了口气，心里有点纠结：如果真的在这里上班，以后，是不是都要走这样的路？
    瘦脸男子站在大门边。他刚才刚刚来过一趟，一年里已经跑这里跑了好几趟，说起来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林总的办公室就在里面，我带你们进去。”
    萧萧这个苦命的娃跟在蒋可的后面，皱着眉头拼命跟挤进她脚板底的炭灰粒作战，一边走一边甩着脚，连厂里什么环境都没顾上看。
    蒋可站住脚，拐过了弯就是办公和宿舍区了。她可不想见到某人。她拍拍萧萧，“你先去面试，我去宿舍区把东西拿出来。等下找你。”
    刚要走，转身又趴在萧萧耳边轻声道：“不想干的话就直接说。甭给她留面子。唔，最好就直接拒绝。”说实话，某些人的强势霸道，她还真怕萧萧被骗了去。
    萧萧点点头，很为蒋可的义气感动。“你放心。我知道的。”
    蒋可翻了个白眼。她放心才怪！
    不过眼下也没时间多说了，中介回头等着她们了，想到自己后面的工作还要指望人家，蒋可摇摇手，咳，某人自求多福吧！她已经暗示的这么明白了，如果某人还没有醒悟的话……
    厂区里是水泥地面，不用顾忌脚下，萧萧才有空看向眼前的景物。
    她们站在从大门进来的主路上，中介一脸怪异的捂着鼻子站的地方后面和对面是一个加高加长拱形大仓库似的建筑，等萧萧经过那个大门被呛得连连咳嗽时才知道中介为啥要捂鼻子，没有经验害死人啊！她赶紧扫了一眼低头冲过。
    转过这个大房子，离着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一排平房，有四五个房间，门都关着。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旁边。
    中介见萧萧咳得厉害，不由笑起来，“第一次都这样，久了就习惯了。林总应该在办公室。”
    萧萧扫了眼那大仓库似的建筑，又瞅瞅面前低矮的平房，再看看远处豁了几个口子掉了砖头的院墙，面色不由有点发黑。
    中介男子看出她表情有点僵硬，再联想到刚才来的时候林总那一脸的愠色，赶紧安慰道，“你别看这厂子小，五脏俱全，林总，林总吧，人也挺好相处的。你先看看，先看看。”说着把门捶得越发大声。
    “谁呀！”他敲门的那个房间没有动静，隔壁一个房间的门倒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瘦的女子探出头来，“找林总吗？”
    认出中介瘦脸男子，便过来给他们开门，“哦，是你呀，林总在车间，没在办公室。”
    进去后给他们开了空调，扫了眼进屋后四处打量的萧萧，笑眯眯的问，“这个是介绍来工作的吗？”
    萧萧正在看着屋里的摆设。屋里主位摆放着一张宽大的老板桌，放着电脑传真机和电话，旁边靠墙一张小点的办公桌，门边是一张长条沙发，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是两个一人多高的文件柜。
    还真的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萧萧想起自己的家的时候见到的那些都是大企业，不过那都是在都市里，这个小城么，小厂小公司可能都这样。她自行补脑把眼前的一切想成了理所当然。
    中介已经跟那个黑胖的女子聊了起来，“林总什么时候过来？我带人来面试，看下，能满意的话……”
    空调吹出来的风凉凉的，想到萧萧不一定肯在这里干活，瘦脸男子脸上的惬意便失去了一半。有点着急。
    那个叫吴姐的女子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抹布，擦着桌子，对萧萧道：“在这里干活很简单的，就是早晨来擦擦桌子板凳，打扫下房间。接接电话什么的。非常清闲。这都是最简单的，上学的孩子都能干好的。”
    萧萧瞪着那块不知是油腻还是什么黑黑的抹布，想着“上学的孩子都能干好”这句话，脸不由有点发红。
    见屋里两个人都盯着自己，赶紧挺了挺身子，“嗯，确实……”没干过。
    但是只是擦桌子打扫这些，应该不会很难吧？
    吴姐又指指桌上的电脑，“还有就是接接电话，传真，电脑上打打材料这些。你会的吧？”
    萧萧立刻欢喜起来，眼中有了光彩，连连点头。
    三个人正在谈着，突然听到外面“轰”的一声，声音很大，像是爆破，又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中介男子吓了一跳，吴姐立刻站起身，“没事，没事。”
    还没等她说完，门外响起快速的脚步声，有人边咳嗽边向这边跑过来。
    吴姐拉开门，一个穿着白色长衫长裤头发束在后面的女子冲了进来，一边咳嗽一边抱怨道,“又炸了一个炉，又损失了一万二……”
    一抬头看见屋里立着的三个人，立即停了嘴。面上怨怒的表情变作笑脸。因为转得有点急，那笑容不由有点僵硬。
    但她显然是个自制力很好的人。只这一瞬，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柔和，彻底转化成笑脸，热情洋溢的伸出手对向中介，“啊，李主任，这么快就过来了，请坐请坐。”
    说着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萧萧，“刚才车间里出了点小事情……坐下来说，坐下来说。”
    中介显然也是个见惯场面的，更何况他刚要把萧萧送过来，怎么可能拆主顾的台，立刻顺着对方的话道，“林总催得急，我这里刚好有个现成的，就给你送过来看看。你厂里事情多，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小萧，这就是林总。”
    萧萧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子就是林总？
    萧萧在心里疑惑这个林总怎么会如此年轻，如此美艳，还如此，狼狈？衣服裤脚上沾着泥灰，好像还有几个洞？萧萧不由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