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晴雨录

20.诡计

    
    师爷出门后,唐藜问道:“我看这师爷不是个讲信用的人,指不定明天他就跑到方大人处告状去了。”
    “你担心县令会就此颓废,继续不理政务?还是担心咱们不能免费的住这儿了?”
    “你还开玩笑……刚刚你在那偷看多久了?怎么不早点现身。”
    “我要是早点现身哪能知道你如此勇猛啊,这么一看别说是一个师爷,就是十个这么孱弱的师爷,也不是你的对手……对,就是带着这种威胁人的表情,你往那一站,从此师爷是路人!”褚安年开着玩笑道。
    唐藜白了一眼,这人真是碎嘴!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唐藜:“谁?”
    “小道长,大人有事找您师傅,我没找见他人来问问您?”仆人回道。
    “我也没瞧见,兴许去如厕了,你去找找。”
    仆人道了声谢,就往茅厕的方向找去了。
    褚安年眨眼道:“你很关心我啊,连我去如厕了都知道,一定没少觊觎我!”
    唐藜实在懒得理他,要是现在有一瓶能使人致哑的药,她一定全部倒进他嘴里毒哑他。
    “唉,此刻不与你多说,待我去瞧瞧又有什么事了。”褚安年说完也不走,绕着唐藜转了一圈,捏着下巴道:“这师爷眼光还不错!”
    唐藜伸出一记拳头便要向他打过去,好在褚安年有先见之明说完就跑了。
    县衙内。
    县令正仰头瘫坐在椅子上,桌边的茶水撒了一地。早上还有几分精神的县令,此刻已同被吸了阳气的废人一般无二。
    褚安年挺了挺胸膛,故作高深的来到县令面前,那县令一见他来,忙从椅子上起来开口道:“道长,我方才打了个瞌睡,梦中又见到了亡妻,她说她在下面过得不好总是被其他小鬼欺负,这可如何是好?道长可有法子助她?”
    褚安年轻扬了一下拂尘,他道:“被欺负?不知方大人可有听清她说的具体是因为什么事?”
    方大人急道:“没有啊,她什么也没说,这可如何是好。”
    褚安年胡编道:“贫道猜想应当是大人为她积的功德还不够。”
    “不够?可是我们夫妻俩个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一生从官虽说没有大功劳,可修桥补路的事也没少做,怎会不够?”
    褚安年想,你这会儿不晕了,还挺能算的。
    “哦,想来正是因为您之前积下的功德,才能让方夫人给您托梦,这若是功德薄的人,可能都不能托梦。”
    县令也没多想,道:“是了,有道理。那应该怎么办?”
    褚安年欲言又止,道:“自然是广积功德,方大人在位想必有很多可以办的事,这不论公事私事,只要是可以造福的事都可以,而且难度越大功德越多。只不过……”他将话头,轻易引到了“公案”上。
    “只不过什么?”
    褚安年为了使自己的说法更逼真,他道:“只是您做这些事,定要诚信,若是带着功利的目的,只怕事倍功半。”
    县令道:“明白、明白。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让她这些日子少受点欺负?”
    褚安年叹气道:“为今之计,只好先暂时安抚住那些小鬼,等到入夜时,我再施法试试。”
    县令感激的直拍褚安年执拂尘的双手,表示感谢。褚安年将手一分开,县令才拍了几下的手就落空了。他抬头看看褚安年,还是那么的纤尘不染,大抵这种人都不喜欢别人碰他们吧!县令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默默背起了手。
    到了晚上,褚安年果然又开始摆阵施法。唐藜跟在身后,看他一招一式确实很像一回事,也不知道这人都是跟谁学的本领。
    褚安年做完法后,方大人这才安心的去睡了。临行前他还再三确认过,夫人暂时是不会被小鬼欺负了。
    “喂,褚骗子!小心骗人久了,不会说真话了。”
    “我这骗子说的话,能让你好、他好也能让更多的人好,这种骗子可不多,比你们家贩的奇货还难找。”
    “是,应该好好夸奖你,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心意?”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师爷弯着腰捶着背,从回廊路过,远远的见了他二人迅速躲开。
    唐藜:“这师爷还真去刷尿壶了?”
    褚安年:“我也没和他说玩笑话啊,这种人品行不还还是要有人教训一下他。”
    唐藜:“你教训了他,他就能改?”
    褚安年:“至少当他起歹念的时候,能思虑一番。”
    唐藜:“对了,海捕文书已经张贴出去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褚安年:“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县令另外张贴了一份悬赏,如能提供线索的人会有重金酬谢。”
    唐藜:“他怎么这么上赶着?”
    褚安年没告诉她原因,只说:“兴许是觉得自己怠惰了吧!”
    唐藜当然知道他在敷衍她,既然他不想说她便不再问。
    清晨。
    师爷一睡醒就去见了县令,他昨晚躺在床上反复琢磨,自己怎能让个牛鼻子道士给治住,他唐唐一个师爷上可以依靠县衙,下可以自力更生,怎么可能就此屈服!
    于是他将尿壶里的宿尿,闭着气往自己身上不同的衣角处撒上,确定气味浓密后才出了门。
    县令的情况虽说比以前好上许多,但依旧浑浑噩噩的。他见到师爷来便无精打采道:“柳师爷,清早就来何事啊?”
    师爷哭诉道:“大人要为我做主,小人实在委屈啊。”
    县令皱眉道:“师爷身上这是什么味啊?”
    “大人,我再无用好歹也是一介书生,不敢说能为大人分担公务,但至少可以为大人解解惑。大人何至于让那些丧尽天良的假东西,欺辱我啊!”
    “师爷何处此言?从我上任时你就是本地的师爷,我一向是敬重你的,我又怎会让他们欺辱你?可是有何误会?”县令揉着脑袋道。
    “大人,他们无故让我去刷夜壶,还让我把全府的都刷了。这难道不是欺辱吗?前几日来的两个道士他们是假的!他们定是见大人您有利可图,是以才趁虚而入,想要借此敛财!”师爷诋毁道。
    “怎么会呢。道长高洁,他曾说过渡人只为‘道’,金银财宝一概不收,谈何又是假的呢。”
    “大人,您是没看见他们那样,哪里像修道之人?我看十有八九是骗子。”
    “师爷此话牵强,你缘何不想想,咱们汉地盛行的是佛教,就算他们要骗也要扮成个和尚,干嘛要扮道士那岂不是更惹人注意。”
    “实话同你说了吧,道长已经告诉我了,他让你刷夜壶,其实是为了辟邪。他说既然要施法不让小鬼缠着先妻,势必有人要代她受过,我是官员一般小鬼不能近身,想来想去只有你八字最合,所以只能让你带过。道长心善说是又想了破解之法,想来就是让你刷夜壶辟邪了。所以这段时间你还是要多忍耐啊!”
    原来他早已被人捷足先登,难怪方大人要帮着他说话了。
    他继续挑拨道:“他们让我去刷夜壶,却不知道让大人您做什么呢?可是更加刁难你了吧!”
    “他们也没要我做什么,不过是让我耐心理政,广施恩德罢了。师爷你就不要介怀了,等事情一过我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县令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柳师爷见无可转圜,便退了出去,但他不信这两人就没有所图。他找来当日在房内侍候的仆人问到当日的情况,那仆人也声称并没有听见二人有何所图,无非让大人将心思都放在吏治上。
    师爷依靠这些年从业的直觉判断,说不定这两人所图的就在公事上。
    可最近有什么大事?师爷忽然想到他两人初来的那日,县令让他去张贴的海捕文书。莫非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师爷用中指将眉毛从眉头摸到了眉尾,心中的得意,如同春日里盛开的鲜花,他已经想到如何整治他们俩个了。
    正当他得意的时候,一股子尿骚味又进了鼻子里,他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进房换了身新衣,又摇头晃脑的出门去办事了。
    好一阵工夫,他人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的从外面回来了。师爷面带红光、脸带笑容,嘴里哼着曲子,那样子堪比“小登科”般。
    有好事的门丁玩笑道:“师爷今天怎么有空出去喝酒,不刷夜壶了?我们兄弟几个的还没刷呢!”
    师爷瞪了他们一眼,道:“去!一边待着去!”他心情好,自然没把这些调侃放在心上,他只等看好戏就行了。
    果不其然,师爷回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要求见方大人。门丁替他传话给县令,县令一听是关于通缉犯人的消息,一面叫人将他带进来,一面去请了道长来。
    那人见到县令后便讲述了自己的所见。原来此人是一名农人,农闲时便上山打柴。一日他见一个壮汉从山脚下进了山里,那人的脸上有一个大长疤,起初他也没在意,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那人是被通缉的犯人,于是他便赶来报案了。
    唐藜与褚安年对视了一眼,这消息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二人都持有怀疑态度。
    县令道:“你具体是在何处见到他的?如此穷凶极恶的人怎么会放过你?”
    那农夫并未抬头,道:“回大人,当时我正坐在草丛后面休息,他没看见我!至于地点……是……是在‘鬼兵山’附近!”
    县令闻言,倏地站了起来:“鬼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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