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皇后

3.闲闲影落少年心

    
    “喂。”今日不算黄道吉日,这不林熙刚一出门,这不知哪里来的少年便盯上了她。林熙着急赶路,不鸟他。
    “喂。”少年提高了音量,林熙继续当他是空气。
    “喂。”这少年似乎是个鬼,才喂了一声,居然人就从身后闪到了林熙眼前。两人差点撞了个对脸。
    “你是谁?想干嘛?”
    “我是你师兄。”
    “师兄?我连师门都没有,哪里来的师兄?套近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少年不说话,想了一会儿:“反正我就是你师兄。”
    林熙看着这半空中冒出来的无赖“师兄”,心里百般地不耐烦:‘’喂,我说你这人,大清早地不好好找点正事做,杵在这里给我当门栓啊?”
    “林熙,你不可对我无礼。”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骄傲地别过脸,不答话。
    “哦,你是我家邻居,天天听我义父叫我名字?”
    少年转过头来:“谁天天听你们家说什么啊。要不是师父叫我来,我才懒得来看你。”
    林熙气急:“莫名其妙,一大清早挡了我路,好像还是我得罪了你似的。我给你两条路,要么赶紧给我让开,要么就打一架,打赢了我就去看看你师父究竟是谁,□□出你这样不懂礼貌的徒弟。”
    少年怒瞪着她:“不许你说我师父。”
    “我没说你师父,我是说你,不,懂,礼,貌。”
    少年气结,二话不说,抬腿就踢了出去。林熙在地牢里就练就了一副好身手,绝没有“怕”字,先是避开少年的攻击,然后便毫不留情一掌劈过去。少年没料到林熙居然这么会打架,立马知道不可大意,也用了七分实力,抓住林熙胳膊,便要摔了她。可惜林熙不是吃素长大的,躲过他的抓手,立马一脚踢上了少年两腿之间的某个部位。少年见势不妙,赶紧闪身避过。
    “你,简直是个野人。”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个野人。怎么,你怕了?”
    “谁会怕你?”少年话音刚落,立马使出了十成力气,一掌劈向了林熙肩头。他的步伐突然加快了许多,林熙躲避不及,肩膀挨了一掌,立马吃痛,后退一步。
    “你居然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林熙,她使出了全身力气,对着少年拳打脚踢。这少年本来身形甚为灵活,奈何林熙蛮劲发作,几乎是抱住他又踢又打,根本不放他挪开半步。少年大怒,一把推开了林熙,林熙毕竟力小,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怎么样?还打吗?”
    林熙不说话,从地上爬起来,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少年见自己打败了一个姑娘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便走。谁料林熙这一根筋,居然一直跟着他,从街市跟到了郊外,从湖边跟到了山里。
    “喂,你都输了,还不走?老跟着我干嘛?”
    “你之前为什么跟着我,我就为什么现在跟着你。”
    少年语塞,掉头便走,速度越来越快,想着林熙这野丫头,估计是跟不上了。没想到,林熙竟似是比他还认识路一般,总能不紧不慢地跟上他,甩也甩不掉。少年这才知道野丫头不好惹。
    “喂,我也没怎么打你,你也别跟着我了。”
    “不是你打我,是我打你。”
    “哼,那是我不跟女人动手。”
    “那你动手试试?”
    少年再次语塞,正想着怎么办时。
    “影儿。”
    “师父。”
    “师叔。”林熙也跟着叫了一声。
    白浪不理徒儿,上来就招呼林熙:“熙儿,你怎么来了?是你义父有事找我吗?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衣服怎么破了?跟人打架了?谁敢跟你动手?别着急啊,师叔估计你肯定也吃不了多大亏。不过,你还是告诉师叔,谁动的手,师叔保证让他后悔一辈子。”
    林熙不说话,少年拔腿便跑。白浪怎容他逃跑?一个闪身便已经提住了他的后领。
    “长能耐了啊。让你去看看你师妹,你居然跟她动上了手?你还有没有规矩啊?师门规矩第一条,还记得吗?”
    “记得。”
    “说一遍。”
    少年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道:师门规矩第一条,只准女人打男人,不准男人打女人。
    “记得就好。自己去蹲暗室,三天不准出来。”
    少年怒瞪了林熙一眼,恨恨而去。
    林熙看了一眼少年背影,乖巧地对白浪行礼:“还是师叔最疼熙儿。熙儿身上有伤,这就回家养伤去,师叔保重啊。”
    白浪咳了咳:“身上有伤啊?熙儿,那你赶紧回去吧。你义父肯定心疼坏了。”
    “是,熙儿这就回家看望义父。下回再来看师叔。”
    这少年原来是白浪新收的徒儿,名叫闲影。白浪擅长画画,但林熙看这少年队画画倒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极其热衷跟林熙打架。自那以后,两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从湖边打到了山里,又从山里打回湖边。一般只要林熙赢了,闲影便有三天安生日子好过;若是林熙输了,那必然是会请师叔出面,把闲影关个三天禁闭。
    “林熙,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那么输不起?每次输了都去告状,不嫌没劲吗?”
    “你一个男人家,跟一个女孩子打架,难不成你就很有出息了?”
    “你!”
    “你什么?”
    “满嘴歪理,我说不过你。”
    “怎么?很不服气?那来,再打一架。”
    “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熙儿,又跟人打架去了?怎么不听义父的话?三天两头跑去跟人打架,你还是个女孩子吗?”
    林熙乖乖站在一边,不说话。
    “来,看看义父给你买了什么?”
    “什么?”
    “新衣服啊。”
    “哦。”
    林熙磨蹭着走了过去,原来是一套女子的衣裙,银白绸缎做的,袖口和领口都有素色的绣花,中间还杂着两根金线,阳光下看,好像是两条鱼儿翻滚在白色的浪花里,灵动又精致。林熙看了一眼,抿着嘴笑,不声不响拿起衣裙就进了内室。
    闲影这日闲得只剩下影子作伴,便想着趁着天色还早,出了山里,随处玩玩,要是能碰上林熙,那就痛快再打上一架。想着这几日师父新得了一批时鲜糕点,倒不可错过,所以还是让着点林熙,别不小心自己打赢了,被关了禁闭,糕点就吃不上了。闲影这样想着,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太知道进退了,于是就哼着歌儿出了门。
    出了山里没多久,便是一条小溪。盛夏的傍晚,夕阳还热,闲影便脱了鞋,坐在小溪边,用小脚丫逗弄小鱼玩。不成想,刚坐下来,脸上就吃了不少水珠。
    “谁?”
    闲影抬眼看去,却是上方坐了一名白衣少女,正撩起裙子踩着水花玩。这少女身形窈窕,一头黑发随意散在腰间,在阳光下一蹦一跳地,像是个仙子。闲影看着看着,不觉就呆了。他怕惊动了仙子,便穿好鞋,走远几步,上了一棵树,树上刚好可以可见仙子的正面。却见仙子面孔嫩白光滑,眉眼黑漆如画,小巧的鼻子可爱地挺着,更加衬得唇红齿白。
    闲影就这么看着,好像八辈子没见过人似的,看痴了看傻了,自己却没察觉。倒是溪边的白裙仙子感觉到了树上的动静,微微一抬眼,看见了闲影,闲影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林熙!”
    闲影自然不敢相信,眼前的白裙仙子居然就是那个成天跟自己打架的假小子?而林熙也被他看得也有些不自在,一冲动又想跟他打一架。不过,今日这身行头也不对,遂顾不上打架,于是她便转过头,一手握着裙角,一手拿起鞋子,匆匆跑了。
    自那以后,闲影便日日往这小溪跑,看鱼、戏水、或者干脆抬眼看天看地。他不肯承认自己在等林熙,林熙也不知为何,再也不来这山里了。闲影等了一日,又等了一日,然后是五日,一直过了十几日,都不见林熙的身影。闲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老想着林熙穿着白裙戏水的样子,想着那张白嫩的面孔,再也不想跟她打架了。
    “影儿,过来。”
    “师父。”
    “影儿,这几日师父都不在山里,你自己当心,看好门窗。”
    闲影点头,又抬头;“师父,你要去哪里?”
    白浪一声叹气:“你文师伯和熙儿失踪了,估计是被铭城的几个同行嫉妒,抓走了,师父得去看看。”
    “什么?”闲影掉头就跑。
    小桥画院,吴家画院,天山花园,雅意画院,□□画院,铭城里有名的画院都一家家看过了,都在正常营业,不像是抓了熙儿和文师伯的样子。难道师父和几位师叔判断错了?
    入夜,月色如水,闲影一身黑衣,进了最大的天山画院,却见院内光照如昼,下人们穿梭在前庭后院,打扫布置,似有贵客即将登门。闲影正待离开,却听见下人高声报告:“铭城太守陈大人到。”
    闲影蹲在屋檐上,看着精干的太守陈安从大门入内,天山画院的老板蔺安如忙上前行礼:“陈大人深夜光临寒舍,实在蓬荜生辉,小人等不胜惶恐,不胜惶恐。”
    “好说,好说。蔺家有事,本府身为铭城父母官,怎能不亲自来关照一下?”
    “小人等实在感激,感激得很。陈大人请这边走,啊,请上座,快上茶。”蔺安如一面恭维陈安,一面安排下人,身体微躬,嘴里不停,一副忙坏了的样子。闲影看着没劲,正想撤走,突然脑子灵光一闪:这蔺安如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来这天山画院,说不定跟文师伯和林熙有关,当下侧耳又听。
    “蔺老爷,咱两呢,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今日既然尊府有请,必是有要事相商,天色已晚,快叫不相干的人退下,咱么商量正事要紧。”
    陈安听到此话,一抬手,下人俱退了下去,只留下两名贴身小厮跟着。不多时,花园、后院的烛火也都熄了。
    “啊,谢陈大人体恤,那就请大人挪步内堂。”
    闲影当下便跟了上去,隐在窗台花下,却并未听见二人说些什么,倒是内堂突然多了一群人,朝着陈安行礼。陈安受了礼,便随着众人入了内室。闲影小心伸出脑袋,看到那些人俱是铭城画届有头有脸的人物,想着师傅和诸位师叔说的话,便随手点倒一名下人,趁着内室门还未关,一头跟了进去。
    一行人等在内室又分主客坐了。陈安慢条斯理开了口:“今日这事儿,本府大概是听明白了。你们私下拿了文老头和他闺女,逼人家退出铭城画届,如今不好善后,才找打了本府。本府也不好强逼人家如何,就给你们做个中间说合吧。”
    蔺安如初时听了陈安前几句话,颇有些想置身事外的意思,听到最后一句,才都又放下心来,纷纷赞陈老爷英明,为民做主,云云。
    陈安问:“你们把他们关在何处?”
    蔺安如道:“在府中后院里。”
    “还不带本府去会会他们?”
    “是,是。请大人随我来。”
    陈安走了几步,回过头对后面的人说道:“诸位就都请回吧。本府是去做说客,不是强逼人家做些什么,人多了不大合适。”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小的愚笨,万不及大人。”
    众人一阵唯唯,便都散去了。闲影看准他们走的方向,上了屋顶,随着他们一路到了后院,见他们进了一间独立小室,想必是柴房,便跳下屋檐,从小室后面一步步贴近。左右勘察,却见这小室并无窗户,只得又上了屋顶,掀开片瓦,便见蔺安如与陈安俱在,地上一堆干柴,散乱柴火之间,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正是文师伯,旁边一少女,也被束住了手脚,正是林熙。
    陈安一挥手,蔺安如便也退了出去。
    “我说文老哥,别来无恙?”
    文逸风睁开了眼睛:“原来是陈老弟深夜来访。文某行动不便,倒是有失远迎了。”
    “好说好说。如何?文老哥如何会被抓到此处?”
    “嘿嘿,他们既然请了你来,自然会告诉老弟其中缘由。”
    “蔺老头倒是说了几句,说文老哥带着闺女在铭城画届弄得动静太大,大家的生意都被你们抢了,日子不太好过。”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正是。”
    文逸风不答话,却看向了林熙:“熙儿,他们说,把咱们爷儿两关在这里,只是因为咱们太会做生意,你信吗?”
    林熙答道:“既然这位陈大人这么说,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
    “这位便是令嫒?都这么大了,从未听说文老哥娶妻生女,没想到原来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出落得如此聪明大方,倒是可喜可贺啊。”
    林熙挣扎着爬起:“熙儿见过陈大人。”
    陈安一笑:“好个伶俐的闺女!”不由上下打量着林熙,见林熙大概也就十四五岁,出落得身段苗条,婀娜有致,面孔嫩白,尤其一双眼睛灵光四射。陈安定睛看着,林熙也不回避,笑盈盈回望着。陈安突然一笑,转过身想了一会儿,便对地上安然坐着的文逸风道:“文老哥,今日之事既然让老弟摊上了,我就不能不管。老哥画技当年是得圣上亲肯的,来了这小小铭城,自然是凤临鸡场,高出它们一大截也属正常。这帮人画你不过,便抓了你们妇父女来,也着实可恨,这样吧,”陈安停了停,看了看眼前父女两的脸色,看文逸风依旧安然,林熙也还是微笑着,便说道:“文老哥,就请看在小弟面子上,饶了他们这一回,如何?”
    文逸风平静开口道:“陈老弟,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说我会做生意,其实你才是永远不会吃亏的主儿。说罢,这么帮我们父女脱困,有什么要求?”
    “咳咳。小弟哪里有什么要求?”陈安微笑着,眼光扫向了林熙的腰身面容,“只是,看老哥这闺女实在可亲,便想着,便想着,”
    “如何?”
    “小弟家中有一不肖子,尚未婚配,论年龄,堪堪可与令爱匹配。”
    文逸风一笑,冲林熙道:“熙儿,没想到,竟是你的面子最大。这陈大人看上了你,想要你做儿媳妇,你可愿意?”
    林熙心领神会:“那就要看陈哥哥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了。若是他俊貌修容,又拿得出千两黄金,万亩良田,熙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你!”陈安初时听到文逸风询问林熙意见,还以为他定是动了心,等听到林熙回答,才知道父女两不过合谋耍他而已,顿时动了怒。
    “陈叔叔,您也不要轻易动怒,对身子不好。若是令郎容貌不甚俊美,家中也资财有限,那他必然是文章高手,画届奇才,年轻有为了?那也是可以的。”
    “熙儿,”文逸风接过话茬:“你莫要为难你陈叔叔了。陈叔叔公务繁忙,几个孩子从小随着你陈叔叔出入蔺府王府赵府张府,趁火打劫,找媳妇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看书作画呢。”
    “原来如此。熙儿倒是没想到这些,倒让陈叔叔为难了,熙儿给您陪个不是。”
    “你!你们!”陈安一时指着文逸风,一时指着林熙,气得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你们父女两都是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等着!”陈安刚说完,便觉得脖子上多了一件东西。
    “你想做什么?”陈安大叫。
    “陈叔叔,我劝你声音放小一点,不要惊扰到了院中其他人,不然,这匕首说不定还会离你的脖子更近。”林熙一看来人,虽不知是谁,却也知道必然是帮手,立马站在了他身边。闲影一只手给她解开了绳索。林熙一得自由,赶紧把文逸风的绳索也给解了。
    林熙走到了陈安面前,笑着说道:“陈叔叔,你既然是来做说客的,我来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
    陈安白了她一眼:“你说。”
    林熙毫不介意:“陈叔叔,一会呢,我们就直接走了,你呢,就去跟蔺老头那帮人说,在您的劝说之下,翠峰学堂会严格控制规模,每年只收两百名,不,一百名弟子,确保大家都有碗饭吃,如何?”
    陈安斜眼看她:“你能保证做到?”
    林熙点头:“女儿家一言,驷马难追。”
    陈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文逸风。文逸风微笑点头:“小女的话,便是我的决定。”
    林熙一笑:“如此,便请陈叔叔叫他们把纸笔印泥从门缝里塞进来。”陈安只得照办。
    林熙提笔便写:蔺安如无故关押文氏父女于后院柴房,属私下扣押,不合法规。本府陈安出于维护地方治安之故,放他们父女离开,此后决不滋事,他人亦不可再来为难。
    陈安看了字条,脸色涨红:“我不签字。”
    闲影的匕首便往脖子处又近了一点,陈安脖子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陈安畏惧地看了一眼匕首,不情愿地说了句:“拿来,我签。”
    看着陈安签字,按下手印,林熙又另写了两张。
    “什么?要我签三张?”
    “陈叔叔,您这大权在手,日后要如何,恐怕都只在您的一念之间。我们只是平头百姓,万一哪天陈叔叔反悔,我们手里只有这一张字条,实在多有不便,多留两张防身也是事出无奈,还请陈叔叔海涵。”
    陈安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也只得照办。林熙收好三张字条,便扶着文逸风:“义父,那我们走吧。麻烦这位仁兄断后。”
    闲影点点头:“你可知道如何回去?”
    林熙白了她一眼:“铭城大户人家的后院,我比你熟。”说完,扶着文逸风出了柴房。
    外面的蔺安如并未走远,他见文氏父女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却不见陈安,不由心焦,喊了一句:“陈大人!”
    陈安回道:“放他们走,我自有话说。”
    蔺安如只得把下人屏退,眼看着文氏父女走出了大门。林熙窃笑:“能走大门出去,这倒是没想到。”文逸风笑着摇摇头,挽着林熙,安然而出。
    闲影估量着林熙她们进了家门,便对陈安道:“陈大人,记得自己的承诺。若是陈大人贵人多忘事,小人倒是熟知贵府地理,不时前去拜访一下也是可以的。”
    陈安一言不发。闲影不再多言,纵身出了门外,跃上屋顶,消失不见。
    刚进大门,便看见白浪闲闲坐在正中。
    “回来了?”
    “嗯。”文逸风安然点头。
    “看着没怎么受苦?”
    “只是关了几天,有吃有喝,不碍事。”
    “熙儿也还好?”
    林熙上前行礼:“熙儿一切安好,多谢白师叔挂念。”
    文逸风开口道:“影儿?”
    白浪一摇竹骨扇:“影儿不会有事的。”
    林熙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白浪,又想着刚才天山画院帮她的年轻男子,不由问道:“师叔,闲影师兄是不是会武功?”
    “哈哈,你终于发现了。”
    林熙嘟囔着:“早就发现了,怪不得每次打架我都打不赢。只是师叔不会武功,闲影师兄是您的徒儿,是以熙儿才没往哪方面想。”
    白浪哈哈一笑:“熙儿,你这张嘴啊!你可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正正经经管人家叫一声师兄呢。”
    林熙不做声,倒是文逸风反应了过来:“白弟,我看你也是一副刚进门的样子,做什么去了?”
    “哦,我方才去会了个朋友,请他去陈府走了一趟,给他几个爱妾脸上留了点纪念。”
    文逸风哈哈大笑,林熙却没有做声。文逸风问道:“熙儿,可是想到了什么?”
    “哎,”林熙一声叹气,“今日之事,不算善了,只能说我们暂时安全了。可是,义父,师叔,翠峰学堂成了众矢之的,终归不是一件好事。”
    白浪颔首,文逸风斟酌道:“所以,熙儿,你刚才跟陈安说的那些话,”
    “是,如果义父和白师叔没有异议的话,熙儿正准备照此办理。”
    “每年只收一百个学生,我们几个老家伙当然可以图个清静了,只是,熙儿,你当真愿意放弃?”
    林熙想了一会儿:“义父,师叔,熙儿不是要放弃,而是要转换领域。这铭城画届向来繁荣,那些老古董们长期互相勾结,又向外延伸势力,盘根错节,我们硬拼,不是办法。这两年来,我也一直在想,除了开画院、收徒弟,我们是否还可以有其他生意?”
    “你想做什么?”
    “开酒楼。”
    “酒楼?”
    “是。此事我已考虑良久,一来酒楼是个新行业,义父和诸位师叔都不必出面,免得又引人注目,二来,相比画院,酒楼生意财源每日不断,实在更容易维持。”
    “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维持个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闲影已经换了一身白衣,自以为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口。
    “你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闲影懒懒开口:“也不算快。不过是看着陈安召集人马,冲着咱么画院来,半路上又被他几个爱妾几巴掌给打了回去。”
    林熙想到这精彩画面,不由一笑。文逸风和白浪也是含笑摇头。白浪站起身来:“那此事就暂且告一段落了。熙儿说得对,咱们既然已经犯了众怒,明哲保身,慢慢从画院生意中抽身实为上策。”
    林熙正经道:“既然义父和师叔都没意见,那熙儿就去操办此事了。”
    “好,熙儿,你就按照你的想法,银钱你随便使,反正也都是你挣回来的。”
    “熙儿遵命。”
    “喂,我承认我打架不如你,你也不用成天跟在我后面找优越感吧?”自从天山画院之后,林熙对闲影说话从短句变成了长句。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说我是跟着你?”闲影一个闪身,已经到了林熙前面,窜进了一片空地。
    林熙也站在了空地上,她拿着准备好的麻绳,从这头测到那头,还拿些石块木头摆在不同位置,像是在做记号。闲影看着她忙忙碌碌,也不做声。等到林熙把地上全用麻绳和石块木头圈记上了,突然走过来,把几块石头和木头移了一下位置。
    林熙侧头看了看,抬头看闲影:“你学过?”
    “谁有空学这个?”
    林熙于是把剩下的麻绳和石块往他手里一塞:“既然你会,别浪费人才,就都交给你了。我走了。”
    闲影一呆,半晌问道:“喂,那你去哪里?”
    “买材料。”
    林熙刚买完材料,闲影又跑来了。
    “量完了?”
    “嗯。”
    于是,林熙满手的材料都到了闲影手里。
    “林熙,我跟你谈个事。”
    “你说。”
    “我来给你做大掌柜吧。”
    “这做生意,每日斤斤计较,你会吗?”
    “我当然没你斤斤计较,不过做生意估计还是会的。”
    林熙不说话了,想了一会儿:“师叔叫你来的?”
    闲影郁闷地答了一句:“他才不管这档子事呢。”
    “你居然背着你师父跑来了?”林熙一阵坏笑。
    闲影急了:“喂,你别又去告状啊。”
    林熙听了,停了下来,盯着闲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你看什么?”
    林熙坦然道:“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倒是快说,我来铭安楼,究竟行不行?”
    “行。”林熙牙缝里蹦出一个字,转头眯着眼睛笑着走了。
    从那以后,铭安楼上下就只知道有闲影天天忙得连影子都找不着,而林熙这个当家的,从此好像就从铭安楼众人眼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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