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半生退隐终不得
翠峰湖位于铭城西北四十余里,湖面不甚宽广,湖面一边有石桥连接两岸,西边浮着几朵黄的白的睡莲,东边立着几株粉的白的荷花,北边的角落里一从青绿色的芦苇,看似随意,实则巧思遍地。四周遍植垂柳等南方佳木,草木葱茏处伸出一四角小亭,旁边是几丛翠竹,厅顶被几株紫藤盖得严严实实,甚是凉爽快意。文逸风坐在这厅里垂钓,自有一番悠闲意味。
“文兄,好久不见,悠闲得紧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文逸风心里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头也不回,轻轻接了一句:“姚大人这大忙人,居然有空来这山野小居陪小弟清钓,看来公事也不甚繁忙啊。”
“老哥我哪里能和文老弟相提并论?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各处游山玩水,日子过得着实悠闲呢。”
“呵呵,我也听说,姚大人纵横捭阖,又绊倒了不少政敌,也是可喜可贺啊。”
“好说好说,”姚长风干咳两声,“没想到文老弟离开京城这么多年,朝堂动向倒也了如指掌啊。”
文逸风淡淡一笑,“倒不是我这乡野村人还想着朝堂中事,只是姚大人这些年在朝堂说一不二,顺者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逆者或亡或贬,这份威风如鼻尖呼吸、耳中鸟鸣,随时可闻,想不知道也难啊。”
姚长风闻听此言,干笑两声,“文老弟言重了。为国谋事,很多事,老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呢。”
文逸风没有说话。姚长风等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文老弟,我听说你在这翠峰湖边开了个翠峰学堂,收了不少门徒啊。”
“姚大人果然消息灵通、心思缜密,连小小的乡野学堂居然也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这翠峰学堂可不是什么乡野学堂,听说这南方诸城但凡有些绘画天赋的学子均以入这翠峰学堂为荣,俨然已是南方画工领袖之地。”
“哈哈,”文逸风打了一个哈哈,停了一会儿,才说:“翠峰学堂一年不过收一百名弟子,就是再有影响力也不及姚大人一个指头的势力,不过是糊弄些银两度日罢了。”
“那可不能这么说。文老弟如今在江南一带炙手可热,已成首席画师,一画难求,身价扶摇直上,老哥也很替你欣慰啊。”
“哦?”文逸风不为所动,“那姚大人这些年忙于公事,可还记得当年在画院的志向?”
这下轮到姚长风打哈哈了。他也不生气,在角落里自找了一个竹木小凳,坐在了文逸风旁边。两人看着眼前的平静湖面,心中却都颇有些不平静。良久,还是姚长风开了口:“文老弟这些年日子清净,当真是不过问朝廷事务了么?”
“姚大人真是抬举小弟了,当年既然决定归隐,就不会再过问朝政大事。如今就更不用想了。若不是老哥你今儿个造访,我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朝廷二字。”
“看来老弟还是对当年的事情……”
文逸风截住了话头:“当年的事情已是过眼云烟,就不要再提了。况且,”文逸风停了一下,看向姚长风:“我看姚大人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用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吧。”
姚长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声说道:“圣上有旨。”
文逸风一听,放下了钓竿,转头欲跪,姚长风扶住了他:“口谕。”
“草民文逸风恭听圣训。”
“最近狐眼部落颇不安分。听说他们派了些密探来江南打探军情。圣上的意思是,本朝立本未久,不宜大动干戈,以免重蹈生灵涂炭的覆辙。”
“圣上是仁慈君主,乃万民之福。”文逸风站起身来,一缕胡须在风中飘动,似在回忆自己记忆深处那小小的人君模样。
“仁慈为本,却也不可不防。圣上派我来江南寻访可靠人士,为朝廷暗中留意此事。我来到这铭城,发现这大名鼎鼎的翠峰学堂竟是文老弟的杰作,倒不舍得弃之不用了。”
“哈哈,姚大人果然精明更甚当年。明明是自己想躲懒,倒还推说翠峰学堂名头太大!”
“哈哈,文老弟这样说也未尝不可。不过,话说回来,你我虽说政见不同,但为国为君的立场是一致的。相信此番朝廷有需要,文老弟也不会坐视不管。”
文逸风收起了平日的洒脱不羁,一揖到底:“请转告圣上,文某必尽全力。”
“那姚某就此告辞。”
“不送。”
姚长风已经走了很久。他来时如一阵风,表面看风过无痕,但文逸风心里却是秋风渐起,一阵凉过一阵。
第二日,早起便天气阴凉,不多时便秋雨淅淅沥沥。四十名考生一早进入了铭安楼,接受第二关测试。虽说考场肃穆,但到底都是年轻人心性,边走边看,一路低声议论。
“哇,这就是铭安楼的茶室啊,真是大方雅致,颇有古风啊。”
“是呀,你看那建窑黑瓷,居然用来做花瓶,可真是奢侈。”
“可不是,要不说咱们铭安楼财大气粗呢。”
“哎呦,这还没正式入选,就‘咱们咱们’地叫上了,真是脸皮够厚啊,也不知人家铭安楼认你不认。”
“哼,有什么脸皮厚不厚的。本公子入选是板上钉钉的事,还用你说?”
两人就势要打,被旁边人一把拉开。
“哎,你们听说了没?昨日那个第一关,竟然有个姑娘和和尚一起过关了呢。”
“可不是吗?这也真是天下奇闻了。难不成以后铭安楼的爷们在后厨,还得听一个娘们儿吩咐、给一个和尚打杂?”
“是呀是呀,这事儿也真是奇闻了。”
……
枯木和巧云走在这队伍最末,听着前面诸人的议论,都置若罔闻。
进了茶室,大家分桌站定,鲍师傅一掀内帘,走了出来。
“铭安楼以食客居多,是以昨日第一关考的乃是刀工和各类菜肴料理。今日考的却是茶艺。铭城盛产绿茶,乃是千年茶城。来铭安楼的食客,饭罢酒余,舞筵尚早,便来点煎茶点茶,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今日这第二关,我们要考的正是这茶艺。”
“考查程序很简单。这里共有十桌,每桌四人,每桌均需完成茶叶评点、茶具点评、煮茶、茶?滤牡拦ば颉7止ぷ岳恚?魅搜≡褡约荷贸さ募纯伞H粲信旁诤笪坏目忌?宦?叭怂?鳎?约褐赝吩倮匆参薏豢伞C看我蛔溃?嗾呓匀氡鹗业群颉!
鲍师傅交代完了前因后果,职责完毕,退居帘后。众位考生看着帘子后面,少说也坐着十五六人。看来昨日的诸位评委今日依然悉数到席。这局依然马虎不得。
巧云分在了第一桌。她选择了茶叶点评:“此乃‘龙团凤饼’,取自今年惊蛰时分杭州山野龙井茶,其时选择十分得当,且为晴天采摘,虽竟晒、压、烘焙等诸多程序,茶香依旧浓郁,清晰入鼻。只是,美中不足之处在于,”巧云停了一会儿,敲了小块茶饼,用手指捏住,面向帘子,镇定道来:“此茶虽时节正好,细看之下却依稀见得芽叶青绿、细小如牙且叶面平展,算不得上上好茶,只能留作平常佳客饮用,万万配不上一等之贵客了。”
巧云说完,内里依稀可见有人颔首。巧云退下。
第二桌上来便有人心急,想要抢先抢到煮茶的活儿,结果不小心被木炭伤着,只得明年再来了。
浑公子被分在了第三桌。他挑选的是看起来最为轻巧的活儿:煮茶。但见他小心翼翼给炉子加木炭,待到水开始沸腾时,用银勺放入少量食盐,再拿一只勺子舀水尝了尝,嘴巴轻触道茶水,剩余的水立即泼掉。等到水二次沸腾,舀出一瓢水,又用竹夹绕着沸水中心转圈搅动,用“则”量茶末沿着漩涡中心倒下。过一会儿,水大开,波涛翻滚,水沫飞溅,浑公子却不慌不忙,将刚才舀出来的水掺入,水面立即停止沸腾,浮起了一层泡沫。整个过程,他一声不出,神情严肃,与平日里嚣张跋扈之形貌判若两人。
“哎呦,真看不出来,手法纯属,专业地道,有两下子。”
“别着急,说不定他就会这么一下,特意练过的。”
浑公子听着这些闲话,也不反驳,大异平常。若是巧云、枯木瞧见他这副模样,该想着当日出言粗鲁、行为无状、逼他们打赌的定然是别有他人了。
第四桌里,有那位小童子。众人见他年幼,都让给他先挑,“小弟,你年纪最幼,你先来。”他略一客气,便选择了茶具评点。这孩子一副当仁不让的气度,将桌上摆着的越窑青瓷和建窑黑瓷点评得细致妥当:“这越窑青瓷,最出彩的在于它的釉质如玉,温润中正,有君子之风。此茶器若能得配暗红茶汤,当为上佳。但若是用来表现乳白茶?拢?蓖?勇砸煌6伲?盎故钦饨ㄒず诖筛??椎薄N戎厣畛粒?诎紫嗉洌?晌骄?洹!
话音刚落,帘内传来一声喝彩:“不错,年纪虽小,见识广博,难得还这么镇定自若。”
“少年有才,不在年高啊。”
“是啊是啊。”
枯木在最后一桌。他既然在最末,也无法可选,只得拉花了。但见他先把茶粉放在茶碗里,加一点水,茶粉变成了膏状。枯木心神安定,看着茶碗里膏子,随手取来旁边的茶斛,往茶碗里一点一点加水。也不见他做什么其他动作,但那膏体慢慢变得淡一点、再淡一点,然后就慢慢出现了乳白的茶?拢?缤?桌?话恪D桥菽??貌簧ⅲ?谌丝醋牛?弊永锩娴氖?杆?劬Χ家黄攵⒆牛?蠹叶嫉鹊眯慕沽耍?坪跎ぷ佣伎实妹把塘耍?懦鱿至艘凰??菽咀允巧裆?匠#?弊幽谕庖徽笤尢尽R蛭?菽静?碌氖奔涑中??ぃ?幌绿岣吡瞬?抡庖还氐谋曜迹??耙幻?丫?忱??氐目忌?黄瘸鼍帧
这一局,不出意料,四人均顺利过关。
“师伯,您真的要参与此事?”
“不然,你以为还有其他办法?”白浪瘫在太师椅里,懒洋洋接了一句。
“徒儿暂时还没别的办法。只是觉得师伯和师傅这些年乐得山水逍遥,早已不参与朝政,突然被人拖入局中,不知是福是祸。”
“影儿顾虑不无道理,”文逸风终于接了口,“只是,此事若交于他人之手,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一着不慎便是腥风血雨,苦的又是无辜百姓。”
白浪、锅底灰、鬼画师和闲影都不做声,心中都十分赞同此话。半晌,鬼画师开了口:“文兄,既然此事如此重要,为何那‘笑面虎’还要把此事交给你?他不怕你重返朝堂对他不利吗?”
文逸风苦笑一声:“一来,这事儿棘手,说起来关系甚大,办起来却未必有半分实际的好处,他人未必肯接;二来嘛,就算做成了,也是他不要的功劳,也不值得人前一说,更不会对朝局有什么大的影响。”
“老兄的意思是,这事儿其实说白了就是个烫手山芋。做成了,功劳都是姓姚的给的,没做成,挨骂挨罚的可都是咱们。那咱们为什么要干?”锅底灰一敲锅底,颇有些愤慨。
闲影一笑:“师叔莫要着急。咱们的确不能为名利接下此事,但我猜,文师伯应当另有打算。”
文逸风看了闲影一眼,还是开了口:“这事儿若为我们自己兄弟打算,既然是处江湖之远,自然躲得越远越好,可是若是为了百姓安宁,那断然没有撤退的道理。何况,”
“何况什么?老兄你就直说了吧。”
“当今圣上乃是有为明主。咱们纵使不能效命于殿前,也该为明主分忧。咱们几个应该比谁都明白,小皇上的日子,不好过啊。”
这一番话说完,余下四人皆沉默不语。
“皇上八岁登基,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国家久乱初立,本已经疲敝不堪,再加上外有蛮夷,内有权臣,上头还有个跋扈太后压着,这样一个烂摊子,哎,也真是难为他了。”鬼画师一番话,把大家说得更为沉默了。
良久,白浪坐了起来:“这事儿既然摊到了咱们头上,断然没有不做的道理。姓姚的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咱们也不屑于跟他争。只是,”
“师傅可是担心熙儿妹妹?”
“可不是?熙儿这些年为了大家伙儿有口安生饭吃,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揽了下来。就连翠峰学堂,她都亲自打理,不怎么用我们兄弟出面。如今这事儿,”
“如今这事儿,绝对不能告诉她。”文逸风坚定地说。众人皆点头称是。
“既然决定不告诉熙妹,那我们从何处着手?姓姚的是看中了咱们的翠峰学堂人来人往,既不是聚财宝地,似乎又打探方便。可是,他若是知道其实咱们名下人流最大的地方是铭安楼,估计也会另做他想。”闲影略一沉吟,说出来的话令众人都是一惊。
“对,这事儿我怎么没想到?如果不惊动熙儿,咱们自己弄,极有可能会暴露铭安楼,那姓姚的可能就不是把烫手山芋扔给我们,怕是连我们也想一块给蒸了。”鬼画师一语道破天机,众人都犯了难。
“我担心的正是此事。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不难,难的是要保住熙儿和她辛苦创下的铭安楼。”文逸风道。
“这铭安楼也是咱们兄弟几个后半生的依靠,还有影儿,这其中也有他这些年的心血。”白浪说。
“可不是。铭安楼绝对不能暴露。此事只能暗中进行。”锅底灰补充说道。
“我有一个法子。”闲影说了一句,看向众人。
“影儿有话快说,瞧你把师伯师叔们急的。”
“师伯师叔恕罪,”闲影略一施礼。
“免礼免礼,有话快说。”鬼画师不耐烦地一挥手。
“这样,反正姓姚的看上的只是这翠峰学堂。咱们就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闲影话没说完,文逸风一拍大腿,“好办法。影儿你继续说。”
“明面山,得辛苦文师伯,在翠峰学堂好好造出几场大事来,吸引人流越多越好。这样的事儿咱们也是老手了,让几个师弟师妹配合师伯来做,不发愁。暗地里,我在铭安楼增加舞筵,多设雅舍,甚至密室,名为扩张生意,实则埋下暗探,详细记录可疑人士一言一语。日子一长,定有所获。”
“影儿这主意不错。”白浪难得亲口夸奖一句自己的徒儿,闲影作揖谢过师傅。
“那就这么办吧。翠峰学堂的事,我来牵头,出不了乱子。铭安楼就得靠影儿躲操心了。切忌,不能让熙儿知道此事。她那个心口疼的毛病已经经年,发作起来能要她半条命。”
“影儿铭记。”
很快,第三日到了,剩余三十名考生们迎来了最后一关。不同于前一日的阴风晦雨,今日阳光闪耀,空气中的湿气被一扫而空,人的精神也不由振奋起来。第二局淘汰了十名考生,剩下的三十名考生中,只需要再淘汰十名便可定出结果了。所以,这一日,大部分考生都神情轻松,巧云历经前面两关,已成获胜大热人选,浑公子表现也不俗,两人均面露笑意,唯有枯木静坐一旁,不明喜怒。
“这第三题,说难也不难。各人根据自己领到的食材,做出一道佳肴即可,佐料统一放在料理台,可随意取用。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且名称优美者,胜出。”鲍师傅说完规矩,没有照例退出,而是与其他十四位评委一起,端坐于料理台后。每人面前置一小案,放有筷子、小盘等食具。
可供分配的食材十分丰富,光是肉类就有各类家禽,牛羊肉,甚至鹿肉、獐子、狸肉等,各类新鲜蔬果就更不再话下。为了让考生发挥所长,甚至还有新摘香桂、今夏荷花、莲子莲叶、陈年梅花等花卉果品。三十名考生每五人一组,依次拿取食材。巧云拿到了一块羊肉,浑公子的是獐子肉,小童子拿到了狸肉,枯木的则是一条鲜鱼。大家看着他拎起鱼儿,脸上平静如常,均不知这和尚杀鱼是个怎样的场景。
浑公子被分在了第一组。只见他挥动大刀,把獐子切成大块,用盐、酒香料腌了一会儿,再用羊脂包裹,用猛火烤熟,劈开羊脂,香气四溢。这味道,不用尝,就已经令人馋涎欲滴了。
鲍师傅闻着香味,笑问:“这位公子,你这炙獐的本事如行云流水,家中怕是资财颇富,常往郊野做此为乐吧?”
浑公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资财颇富谈不上,吃了上顿能有下顿就不错了!”众人哄笑。
“那你如何得知这炙獐之法?”
“这个,这个,”浑公子又抓住头,“什么炙獐不炙獐,我哪里懂这个?这不就是叫花鸡嘛?”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鲍师傅与诸位评委也不禁莞尔。
接下来一组有小童子,只见他手脚利落地把狸去皮、取出内脏、用纸擦干净内膛,再用清酒洗过,将辣椒、葱段、茴香放入狸腹中。他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枚针,熟练地缝上了肚缝,再入大锅蒸熟,取出,取出各种佐料,又用案板将肉压匀,切成片,端上了评委的小案。
“这道菜,本应该压上一个晚上,才能切出如玉一般的薄片。此时尚属秋季,若是冬夜围炉饮酒,用此佐伴,不失为雪夜佳话。”小童子一开口,声音温润,不似童子之声,众人听他娓娓道来,都觉十分舒畅。
“好,小小年纪,刀工熟练,厨艺娴熟,令人佩服!”
小童子一躬身,便退居其他考生之后,颇有大将之风,又赢得了一声赞叹。
之后的巧云,用了几枚杏仁放入羊肉汤中,做出了一锅集羊肉鲜香、杏仁清新的羊肉汤,令人回味无穷。
到了枯木这里,却不见他杀鱼,倒是从从容容地从料理台上拿了一盘不知什么物件,先是碾碎了,然后又是滤、又是蒸、又是煮,稍微沸腾时,又洒了一些淡醋,之后再放入绢囊中,压成块,用小粉皮铺在甑内,滴入牛乳,加入之前的块状物,蒸熟。稍微洒了一些红曲水,再略略蒸一下,取出,切成片状,便是完成了。众人看着他一套动作娴熟自然,都有些疑惑,枯木当做没看见,手托小盘,在每位评委面前放了一块这样的“鱼片”,便回到了座位,默不作声。
铭城美食届领袖,人称“吃遍天”的牛老先生皱着眉,咬了一小口,不做声。其他人见牛老先生不做声,便也依样画瓢。鲍师傅也吃了一口,回味良久,终是忍不住发问:“这位师傅,你的鲜鱼呢?我怎么一点鱼的味道都没吃出来啊。”
枯木手一举,一尾活鱼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鱼在这儿。”
“你是说,你没用鲜鱼?那这道菜是什么?”
“罂乳鱼。”
鲍师傅沉吟良久,才缓缓道:“你这出家人,能用一堆佐料便做出如此美味,也属难得。可是,咱们定好了规矩,说是用每人领到的食材做菜,你这是违反了规矩啊。”
枯木微笑不语。
鲍师傅想了一会儿,请评委们都集中到后厅商量,留下三十名考生在考场等待结果。巧云、浑公子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始末。
“枯木,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啊,用佐料都做出来一道美味。看来,本公子要你来应考厨师,也算是慧眼识珠啊。”
枯木微微一笑:“公子可莫要忘了去给小僧和巧云姑娘结账。”
“这个好说,本公子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的。”浑公子说得高兴,一手便搭上了枯木的肩膀,“我说兄弟,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呗。”
枯木笑着说:“公子正经些,巧云姑娘来了。”
巧云盈盈一拜:“巧云谢过枯木师傅搭救之恩,谢过浑公子资助之恩。”
浑公子斜眯着眼,道:“小意思,不必客气,谁叫哥哥我一向急人所难呢。”
枯木和巧云均是微笑不语。
“各位,”鲍师傅重新入了考场,“今日三试,情形颇有些复杂,众位评委需要多一点时间考虑考虑。就请各位先行回去,明日来铭安楼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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