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穆羽笙照例早早起床,做完早课吃过早饭,却依旧不见郁明透人,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幕,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伤只是昨夜没有发现,正准备去郁明透住的客房看看,却被大哥穆越拉到自己房中,关上房门,似有大事要与他商议。
穆羽笙最是了解自己这大哥的性子,知道他心里藏不住事,现下肯定是要问昨夜的事。
“三弟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穆越表情有些难以琢磨。
“去看看明透,她一向最贪吃,今早却没见她起来用早饭,不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穆羽笙说道是实话,却不是穆越想知道的答案。
“你待那郁明透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再无他意?”穆羽笙虽然想来待人十分随和,却从不见他如此对一人上心过,加之这两日来,他与明透之间无论说话做事,总是神色相合,穆越便有些疑心,这姑娘,莫非是三弟的心上之人。
“大哥莫要取笑,我和明透相识不过两三个月,我只是依师父吩咐把她带在身边照顾而已。”穆羽笙十分不习惯一向直接的大哥学着云桑嫂嫂说话弯弯绕绕。
“那你对她知道多少?”穆越终于还是憋不住切入正题,“昨夜的事虽然只有一瞬,但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身上那阵红光,可以将躁动的阵法都压制住,这可不是寻常修行之人能做到的。”
终于来了,穆羽笙其实从昨夜就在想如果今日大哥和嫂嫂问起,自己应该怎么答才好,可是想来一宿,也没想出个十全的答案来,只得如实把自己知道的告之大哥:“她身上是有些秘密,我也好奇得紧,只是师父一再叮嘱,要我不许追查明透身世和过去之事。”
“大哥想要知道明透的秘密,怕只能亲自去问我师父了。”
把问题统统推给自家师父,趁着大哥还没回过神来,穆羽笙便轻手轻脚拉开房门开溜。
此时的郁明透,正在自己房内睡得正熟,浑然不觉早已日上三竿。
昨夜她身上爆发出的力量虽然她自己当时并未察觉什么,可回到房后,却突然觉得十分疲累,有种脱力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慢慢溜走了。
这一阵夜她的梦也极其多,反反复复梦到的,都是栖凰琴和那栖凰琴的琴魄,一直在不停的绕着自己飞。
穆羽笙看到躺在床上陷在梦境里出不来,满头大汗的郁明透,忙命下人请来府上的大夫诊治。这一下可把穆越和云桑都惊动了,一时间小小的卧房里挤满了人,那大夫看着这满满一屋的人,自己先吓出一头冷汗,心惊胆战的替郁明透把过脉,却发现人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便如实告之穆羽笙。
众人看着床上一直不醒的郁明透,并不相信大夫的话。
“那她为何一直不醒,她从来没有如此过。”穆羽笙一句话说得底气全无,自己认识郁明透连不过两三个月,对她的过去更是一无所知,那来的从来没有。
“呃,许是表小姐连日赶路,昨夜又受了惊吓收,一时被梦魇住了,”老大夫擦擦头上在冷汗,战战兢兢地道,“老夫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煎了药给表小姐服下,应就无恙了。”说罢,开了方子借口要亲自去给表小姐煎药,便背上药箱赶快开溜。
郁明透在梦里不停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明透”“明透”她只觉得好吵,嘟囔了句:“别喊了,你好吵啊!”翻身头就撞在一个温厚的手掌里,迷迷糊糊睁开眼,正看到坐在床边,拿着毛巾不停在替自己擦汗的穆羽笙。
穆羽笙一边替她擦着汗,一边嘴里不停的说着“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你若有什么事,我该如何向师傅交代!”“师父,徒儿错了,你责罚徒儿罢……”见她翻身头险些撞上床角,忙伸手去挡,却见郁明透睁开了眼。
“三表兄,你在做什么?”郁明透脑袋迷迷糊糊,看着穆羽笙一脸茫然,“刚才是你一直在说话吗?吵得我都睡不着了!”
“你终于醒了,”穆羽笙喜出望外,“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郁明透摇摇头,只觉得头有点晕,饿的厉害:“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觉得饿的厉害!”
“能不饿吗?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穆羽笙无语,“现在都已经快酉时了,你这一觉睡得可把我吓死了。”穆羽笙责备的语气中,却是慢慢的关心。
“我睡了那么久吗?难怪那么饿!”
郁明透看看外面,确实天光昏暗,日头西沉,她作势就要掀被子起床,又被穆羽笙按在床上命她躺下。
“你先别动,我这边去请大夫过来再给你请一次脉,看看还有哪里不妥”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吃食也已命人去准备了,一会直接送到你房里来。”
郁明透点点头,道过谢,目送一脸喜忧参半的穆羽笙离开。
不多时,穆羽笙便带着那早先过来把脉的大夫又过来给她把了次脉,依旧是没有问题,现在人已经醒了,穆羽笙随手给了他些赏银,便打发他走了。待到下人将备好的吃食送来,穆羽笙才让下人伺候她起床洗漱。
待她洗漱完毕,穆羽笙依旧在她房里没走,又陪着她吃了点东西,才小心的问道:“明透,你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昨夜,我们从地宫回来,我就睡下了。”她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回答,面上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依旧是那个偷偷从沧海门逃出来藏在他马车里的姑娘。
“那你可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的。”
“嗯~就是觉得身上特别累,累的好似脱力了一般。”
“那你今日便好好休息,我让他们给你备些补身体的药。”末了,他又嘱咐道,“这几日你若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不许自己撑着,明白吗?”
郁明透看着身边的穆羽笙,向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末了才含混的应了一声“嗯。”
期间穆越和云桑也过来了一趟,见她已经无碍,便叮嘱她暂且好好休息,今日就不要再下地宫了,又吩咐下人好生伺候。
入夜,穆羽笙与穆越夫妻二人照例进入地宫查看栖凰琴的状况。栖凰琴却再无异状,几人直在地宫守到次日卯时,栖凰琴依旧安安静静摆在玉案上,莫说琴声,就连多余的光亮,都没发出一星半点。
穆羽笙与郁明透又在云雾山庄逗留了三日,这三日栖凰琴依旧没有异动,穆羽笙便准备拜别大哥,带郁明透回观海阁。
他刚与大哥说了自己打算带明透回观海阁,郁明透却突然出声阻止:“两位哥哥,我们怕是一时还不能走。”
听她这么说,穆越与云桑担心她是不是又感觉到栖凰琴有异动,从上次地宫的事之后,她二人已默认明透与栖凰琴之间有某种特别的感应。
“莫不是明透你感到栖凰琴又将要有异动?”
“不是栖凰琴,”郁明透看了眼院墙,“是有其他人要来拜访。”
“你是说,有人要来盗琴。”穆羽笙压低了声音问到。
“嗯,我前几日便感到山庄附近有陌生人的气息一直的四周窥伺,今日那气息突然重了许多,想来是他们的帮手来了,这几日他们应该就会动手。”
“你第一次来云雾山庄,怎么能分辨山庄里的人和外面人的气息?”穆羽笙质疑到。
“渝城地处重山之中,四季雾气重重,云雾山庄建于此地,不只庄内的人,应该说整个渝城的人,身上有的都是水雾的湿气,而我今日觉察到的窥伺我们的人,身上却有浓浓的海风腥咸的味道,而且那味道是长久生活在海边生活日复一日浸染到皮肉里的,而不是偶尔在海边待过,衣服上沾染的。”
“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栖凰琴的主意,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栖凰琴控制心神堕入魔道,变成杀人的傀儡么。”穆越心下愤懑。
“和堕入魔道,变成栖凰琴的杀人傀儡相比,得到栖凰琴成为天下霸主的诱惑可大得多。”云桑语气中满是无奈。
“其实百年前栖凰琴被封印之后,仍是有不少野心勃勃之人在想方设法得到它,只是一直对不二仙人有所忌惮,故而不敢动手。”云桑接着说道,“此次栖凰琴异动,不少世家肯定早已收到消息,猜到琴在云雾山庄,而非不二仙人手上,便心生贪念。就算此次夺不到栖凰琴,也肯定要以此为借口,对我云雾山庄大肆讨伐,如果能顺便牵连到观海阁,岂非一石三鸟,好处多多。”
“不,他们的目的只是栖凰琴。”郁明透看向穆羽笙,穆羽笙瞬间明白她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穆羽笙接过话头,“栖凰琴现世之后,其威力虽震慑天下,但也因其魔性难训,而被仙门正统嗤之以鼻,只不过对一些想出头的宵小之辈来说,却是大好机会,得到栖凰琴,控制使用栖凰琴的人,不就等于控制了一件只为自己所用的神兵利器。这可比大动干戈灭掉一个小小的云雾山庄或者观海阁划算得多。”
“无耻之徒!”穆越怒骂,一时不察,竟将手里的茶杯捏碎。
“现下不二仙人不知身在何处,我们一边要看守栖凰琴,一边还要提防那些人的手段,怕是有些应付不过来啊。”云桑满脸愁色。
“我马上飞鸽传书回观海阁,请父亲前来助一臂之力。”
几人商议结束,马上遣散府上不会武功的下人,又安排庄内加强守卫,排查近日城内来往的可疑人员。
当夜,几名蒙面黑衣人悄悄潜进了云雾山庄,扔下几颗黑色弹丸,一股红色烟雾悄悄将整个云雾山庄笼罩起来。几名稍有松懈的守卫吸入那红色烟雾,便觉得头重脚轻,栽倒在地。那几名黑衣人蹑手蹑脚潜到另外的守卫身后,蒙住对方口鼻,手中匕首寒光一闪,便将那守卫割喉,不多时,庄上守卫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那些黑衣人来到修建地宫的后山出,找了许久不见找到通往地宫的入口。领头的黑衣人掐算了一会,在空地上指了个点,命手下拿来火药点燃,一副找不到我就直接把你云雾山庄炸毁的样子。
地宫上方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地宫都被震得摇晃起来,顶部也出现了几道巨大的裂缝,原来那群黑衣人居然不择手段直接使用炸药将地宫从顶上炸开了一道口子,大阵猛然收到冲击,金光大盛,逼得想接近它的人只得后退。
洞口大开,却不见有人进入,直到金光弱下去后,才忽的飘进一阵紫色的烟雾。云桑一见那烟雾,便忙捂住口鼻出声提醒道,“大家小心,那烟雾有毒!”
众人忙掩住口鼻,屏住呼吸,以防吸入毒气。几名黑衣蒙面人从炸开的洞口跃下,迅速控制住守护大阵的四位长老,领头一人带着其余几人悠然地从那阵紫色烟雾中走来,见众人一边掩住口鼻,一边对着他们拔剑相向,哈哈大笑道:“无知小儿,你们以为掩住口鼻就没事了吗?这可是老夫为了对付你们这帮小子特地研制的拂衣香,不用吸入肺腑,只要你们的身体发肤有一处沾染到我毒气,便会中毒。不信?不信你运功试试,有没有觉得全身劲力都正从丹田慢慢流失。”
穆羽笙试着悄悄运功,凝聚灵力。几人中只有他是从小便潜心修行灵力,也是灵力最为深厚之人,如果不能使用灵力,影响最大的也是他,一试之下,果然发现灵力无法聚起,正待再试,却忽觉喉头一甜,一口黑血便吐了出来。郁明透忙扶住他,快速封住他身上几处大穴,以防毒气侵入肺腑。
“三弟,可有大碍。”穆越亦过来帮郁明透将穆羽生扶到一边靠墙坐下。
那为首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似乎十分满意,又哈哈大笑起来:“抱歉啊,各位,我忘了告诉你们,这毒要还会让各位的灵力也慢慢流失,直到让各位因灵力衰竭而死。”那人蒙着面看不到表情,可双眼中透出的贪婪和声音里透出的得意却在肆无忌惮地诉说这他的贪婪和丧心病狂。
“卑鄙小人。”云桑骂道。
穆越看看眼前的情势,咬牙道:“三弟,云桑,咱们与其慢慢等灵力流失衰竭而死,不如趁现在还有一口气在,与他们拼了。”
云桑看看自己的夫君,点头道:“好!与他们拼了。”
二人提剑便上,与那几名黑衣人战做一团,郁明透守在重伤的穆羽笙身边,看着因为不能使用灵力而一直处于下方的穆越与云桑,心急如焚。
那为首的黑衣似乎对几人最后的反抗毫不在意,背着双手,走到锁灵阵前,静静欣赏安静摆在玉案上的栖凰琴。栖凰琴的琴身由整块血玉雕琢而成,琴身上只用古文镌刻了“栖凰”二字,琴弦通透如寒冰,其上有寒光隐隐流动,看起来古朴中又透出丝丝危险的意味来。
“原来这就是栖凰琴啊,”那黑衣人眼神只盯着栖凰琴,眼中露出可怕的狂热,似乎已被栖凰琴迷了心智,嘴里喃喃的不停说着,“我的,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眼中狂热愈盛,向着大阵走去,离大阵越来越近。
就在他刚碰到大阵结界之时,结界感受到生人靠近的气息,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那黑衣人被这一阵突然爆发的金光冲了个正着,只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震散了,一口血喷到阵上。一旁的另一个黑衣人看到了,忙上来扶住他,道:“二长老,这阵法诡异得很,不可强攻。”
那黑衣人一把推开他,狠狠地道:“滚开,去看好那四个老家,别人他们坏了老子的好事。”被推倒在地的黑衣人只好诺诺回到阵边,和其他三人守着看守大阵的四位云雾山庄长老。
那被称作“二长老”的黑衣人擦干嘴角的血,又回到阵边,运起十分灵力就要强攻破阵。一旁的郁明透看到这一幕,暗自将穆羽生给她防身用的袖剑握在手中,准备等大阵第二次爆发的时候趁机再给他一剑。
几人中,郁明透的修为最低,因此那拂衣香对她的影响最小,她虽然也因为灵力流失而有些虚弱之感,却冷静的一直在观察着局势。
那黑衣人运起灵力强攻“锁灵阵”,却只和阵法对抗了须臾,就再次被阵法的力量所伤,这一次大阵爆发的力量比上次更盛,直接将他掀飞出去,倒地口吐鲜血,郁明透瞅准时机,手握袖剑冲了上去,准备给他之命一击。
一直在打坐调息的穆羽笙发现了她的意图,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明透,不要啊!”刚一开口,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刚冲到那黑衣人身边的郁明透正准备将袖剑刺入他胸膛,却被一股强劲的灵力掀飞出去,撞向阵法结界,又被阵法结界掀翻在地,嘴角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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