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为大梁秦氏子孙,继承了四朝帝王血脉,又在帝位上坐了七年,秦飒虽是女儿身,却也有着秦氏所独有的敏感和果决。
虽然这血脉传承从她老子那里开始,就歪去了享乐纵欲那里。
是以秦飒分明刚确定自己对沈伐的私心,色胆初生,也展现出了她身为秦氏子孙一流的行动力。
甭管能不能撩到手,先撩了再说。秦飒一脸跃跃欲试,恨不能现在就天黑了,她好趁夜潜入相府。
梅芜见她重燃斗志,不再如昨夜一般迷惘,放下心来,好整以暇望着她:“陛下近来对沈伐可是关怀得紧,平常都是八百年不沾相国府地界的,结果这几天去的比甘露殿还勤。若不是夜里还在长宁殿歇着,臣妾简直都要怀疑陛下在他相府置办了住处,养了什么小美人。”
秦飒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小美人没养,住处倒是可能要置办了。”
“陛下,您这意思,臣妾没听明白。要不您再说明白点儿?”
“前阵子寡人夜探相国府,想去看看阿盈,结果被沈伐抓个现行。所以沈伐就说了,要给寡人在相府专门留间卧房。”秦飒翻身躺倒在榻上,以手肘撑地支着后脑勺,一双腿高高悬在栏上晃荡:“他当时是当气话来说,不过寡人现在可以当真事来做。”
梅芜上上下下打量她:“陛下未卜先知,果真是好打算啊。”
秦飒笑得眼睛弯弯:“好说好说,寡人也没想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入夜时分,礼部的车驾悄无声息自朱雀门出皇城,一路潜行至相国府偏门。
秦飒从车中出来,走到当初那棵梧桐树的围墙前站定,背着手打量一番,暗自点点头,面朝梧桐说道:“继续从这进去,直入薛大夫卧房,无需惊动他人。”
话音刚落,两名暗卫自马车后现身,架起秦飒几个起落,转瞬便到了西厢房。
薛盈掌灯未眠,正在桌前研读药典。
秦飒推门进去,开门见山道:“阿盈,沈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盈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合了药典,摇头道:“看不出来。我赶过去的时候,管家已经给他喂了人参续命,混杂了药性。”见秦飒眉毛拧到了一起,一副分外忧心的模样,又安抚道:“别担心,我和孙大夫最后再给他诊脉时,脉象已经恢复平稳,只消好好休息,补气培元便好了。”
秦飒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这种突发疾病,一时半会儿也难寻病因。不过既然薛盈和孙大夫都说没有大碍,便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总归不是什么要命的病。
她放下心来,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边喝边说:“阿盈,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你可能还要在相府再待上一段时日。”
“我来京师的主要目的是见你与阿芜,相府还是客栈于我并无差别。”薛盈点头应允,问:“是在担心沈大人寒疾未清,会再犯么?”
“这是其一。”秦飒重新倒了杯茶,递给她:“往后我还需要经常进出相国府,阿盈你在这里,我也能借口来见你。”
薛盈不解:“我听府里下人私下里闲聊,都说你以前从未来过相府,跟沈大人关系僵得很,怎么需要经常来往了?”
“事发突然。”秦飒霎时红了耳后根,露出羞赧的神情,抬手招呼薛盈凑耳过来,轻声道:“我想纳他入后宫。”
薛盈不敢置信望着她:“所以民间传言你和他除了朝堂之上的君臣之礼外,还牵扯了后宫秘辛,并不是传言?”
“以前是传言,现在嘛,我想将它变成实情。”
“可你现在的身份……”薛盈欲言又止,道:“你是即将亲政的天子,他是需要还权于你的权臣。帝王与权臣之间,除了明争暗斗、竞相逐权,直至分出胜负,一方彻底出局,还能有别的结局么?”
秦飒:“……”
薛盈又问:“他知道你……是女子为帝么?”
秦飒摇头,闷声道:“没人知道,宫里除了梅芜和郭老太医,我谁也不敢信任。”
“女子为帝,无论在哪都是欺世盗名的大罪,一旦暴露,便会立时招致朝堂动荡。”薛盈忧伤地望着她:“届时,你将受千夫所指,处以极刑。”
“所以我更要让沈伐喜欢我。”秦飒抬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只有他一心一意为我,而不是为了大梁和他手中的权利,我才能与他分享秘密,让他与我一同守住它。”
前朝那些大臣已经多次上表谏言立后,甚至通过太后传话,要梅芜肚子争气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飒飒……”薛盈拉住她的手,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我们逃走吧,和梅芜,我们三人一起,山陬海澨,地角天涯,去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别多想,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还当着大梁皇帝。”秦飒反握住她,笑着宽慰道:“我是天子,天子自有天子的办法。我咬死不认,他们还能扒了我的龙袍不成。再者,若是我能拉拢沈伐过来,这些烦心事,便全都没有了。”
薛盈低头沉默不语,半晌后又抬起头直直望住秦飒的眼睛,道:“飒飒,你是为了不让身份曝光而拉拢沈大人,还是因为喜欢?”
秦飒敛了笑容,正色道:“喜欢。”没多久,又“噗嗤”笑出声,斜斜靠着椅子,没个正形:“你知道的,我从不委屈自己。沈伐是我一早就瞧上了,就算他不当这个摄政大臣,我也想要他。”
薛盈终于放下心来,两人说起这些年来彼此的生活,一如在江南时的闺蜜夜话。
夜色渐深,打更人敲梆以告三更,薛盈眉间已有困意。
“睡吧,我去他卧房探探情况。”秦飒拉她起来,叮嘱她去睡后,便拐去了沈伐所在的东厢房。
沈伐睡觉喜静,不喜外人打扰,是以卧房周围并无下人走动。秦飒驾轻就熟摸过去,悄声推开房门,脱了鞋攥在手里,踮着脚尖往床榻走去。
下一秒,就听一阵风起。
秦飒连人带鞋被压在床上。
“谁?”沈伐反手将来犯者扣在身下,以袖箭抵喉,见到身下那张脸,恍然了一瞬,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陛下?为何会出现在此?”
秦飒眉眼弯弯,憨态可掬:“寡人,来给沈相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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