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齐守真对俞元君说他有一位道友在覃山修行,名叫柳千浩,此行路过覃山正可去他那里借住。当时俞元君心里是有些兴奋的,毕竟齐守真的朋友,很有可能就是前传的剧情人物了,她很有兴趣见一见的。然而俞元君万万没有想到,她费劲爬了半天山路跟着齐守真来到的,竟然会是一处妖气四溢的道观。
这么浓烈的妖气,没道理齐守真感受不到,但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俞元君简直怀疑人生:“修,修渊道长,这道观怎么回事?这么多妖气,你朋友他还好吗……”
齐守真一愣随即笑着解释:“忘了说与你知,柳道长他收徒……”他想了想措辞道:“不拘一格。他觉得与其如我一般四处驱邪,不如教化众妖,使其不走邪路。因此他收了不少精灵妖怪的徒弟,这道观才变成这样,俞道长不必惊慌。”
听了这话俞元君倒是重新提起了兴趣,原来这位柳道长竟然是位教育家。教育代替治理这个理念说起来还有点现代的,其实在俞元君那个年代,作祟的妖孽只要不是想害人性命,根本不会直接一道雷劈死。大多数都是收了之后教育改造,然后放归大自然。
当然效果也不是很好,有些放回去了会继续搞事情,然后就重复的被抓。曾经有个狐妖想要偷偷吸人精气被俞元君抓过四次。那段时间俞元君日子过的简直像个扫黄大队队长,简直想冲着狐妖大喊一声:“老实点!每次扫黄都有你!”
想到这些痛苦回忆,俞元君更佩服这个在古代就能教育妖怪的柳道长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交流一下经验。
只见齐守真上前敲门,一位气质温和的年轻道士开了门。
他一见齐守真便惊喜道:“修渊道长!许久不见了!”又见到俞元君,温柔道:“这位姑娘是?”
齐守真道:“这位是俞元君,俞道长。我二人同路经过覃山,前来拜会柳道长。”
没想到柳道长是个这样年轻的人,俞元君还以为会是个和自己大学导师差不多的中年人呢。她上前见礼,柳道长也回礼,将两人带往观内,刚引他们坐下,又要亲自出去倒茶。
齐守真叫住他,问道:“怎你一人做这些,仪玄仪明呢?”
柳千浩闻言似有些忧心的答道:“仪明近日不在观里,仪玄他……唉,他近些日子不知是行岔了什么,忽然不能化形了。”
齐守真也有些惊讶,问道:“怎会如此,他自己说不出哪里有了问题吗?”
柳千浩摇摇头:“正是连话也讲不出,才不知什么原因。我看他妖力运转分明无碍,却成了这样,真是让人担心。”
俞元君听他们两人一来一往,正要问这位仪玄是谁,却感到门外一阵妖气正在靠近。转头去看,只见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大狸子轻巧的跳过门槛,漫步走进来。
柳千浩见了它道:“仪玄,你来。”那猫儿便乖乖的走过去,跳到柳千浩的膝头上。
原来这就是仪玄,俞元君见柳千浩摸了摸那似乎软绵绵的猫儿,然后抱着它起身,将它放在椅子上说:“我去倒茶,你在这里等一下。”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猫儿就老实的蹲在座位上,尾巴尖一晃一晃的,看的俞元君心痒痒,虽然是只满身妖气的猫,但她还是好想撸一把啊!说起来,以俞元君感知到的这股妖气,虽然并不能算太强,但起码不该在化形上有什么问题啊。
此时却齐守真开口道:“妖力通畅,却没法化形?”
就见那猫儿尾尖一顿,然后慢慢的点了下头。齐守真于是站起身向它走过去,猫儿却起身盯着他后退了一步。
齐守真:“呵。”
齐守真转身坐回到椅子上,不再多言,俞元君看着眼前一人一猫的动作,觉得好笑,问道:“修渊道长,这位仪玄便是柳道长的徒儿了?听柳道长所言,是在化形上出了问题?”
齐守真淡淡道:“是他二徒儿。不过这问题是出在化形上,还是出在心上,就不得而知了。”
俞元君听他这样说,已是在暗示仪玄并非真正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故意不去化形的。俞元君还想再问,柳千浩却回来了,俞元君想齐守真不曾在柳千浩面前点破这点,此时便也不再说什么。之后柳千浩为他们各自安排了房间,供两人歇息。
俞元君其实并不是很累,在房里也待不住,于是便去道观的后院逛了逛。没想到刚一靠近就听见后院有好些繁杂的响动,柳道长说过这道观中人不多,不知怎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她疑惑的绕过门廊进入后院,眼前一幕却让她直接愣在原地。
俞元君本就觉得这道观从外面来看妖气之盛,不可能只是区区一只猫妖能造成的,看了后院的这番景象才让她明白了妖气从哪里来的——这后院之中简直像是个动物园,兔狗鸡羊一应俱全,全是法力低微的妖兽,在院中追逐跑跳好不热闹,甚至于连花圃中种的一株牡丹都不是凡物,也蕴藏着妖力。
柳道长你是要做甚啊!凑齐十二生肖吗!俞元君满脸黑线,忽见院中的妖兽们都停下打闹向她看来,稳了稳心态道:“我是柳道长的客人,各位是……柳道长的弟子?”
只见众兽中,一只妖力稍长的黑色妖犬上前,口吐人言道:“惊扰贵客了,晚辈等确实都是师傅的弟子。”俞元君想起齐守真向她介绍柳千浩时说的“收徒不拘一格”,这确实是不拘一格,简直太拼了。
此时只听喵呜一声,一只猫儿从俞元君身后的房檐上跳下来,正是仪玄。
狗子见了,伸着舌头咧嘴道:“啊,二师兄。”
猫儿则高冷的向他点点头:“喵。”
俞元君:“……”我他妈在看什么童话故事吗?!
仪玄在院中转了转,像是在巡视这些师弟师妹,然后威严的蹲在院子中央道:“喵喵喵。”狗子马上心领神会的说道:“走了走了,快去修炼!”众兽闻言便一哄而散,不知跑去了哪里。
仪玄回身,向俞元君慢步走来,俞元君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蹲下身来,心里甚至有点小激动——她是不是有机会能撸一把毛呢?仪玄却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停住了,它蹲在地上,用圆圆的双眼注视着俞元君,似在探究她的什么,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可爱极了。俞元君实在经受不住诱惑,打算伸出手挠挠柳道长二弟子的下巴,它却起身,转头溜溜达达的跑了。
就差一点!!!早知道就快点伸手了!仪玄也许会因为她是客人,让她摸两下呢!俞元君悔恨不已,晚上默默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俞元君穿书已经有五个月,生物钟早调过来了,往常天黑后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今天却一个不小心熬得有点晚。然而明日还要上路,不能再磨蹭了,她只得闭着眼一动不动,期盼能够尽快入睡。安静的夜晚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声音都会显得特别响,房间的窗子处似乎响起一声咔哒的声音,似有人将窗子抬起又放下。
听到这声响的俞元君瞬间睡意全无,她感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妖气进入了房间。
这不是仪玄吗!她想起齐守真早上和她说过的话,仪玄并非修炼中有什么问题,是它自己不愿意化为人形的,此时它又想趁自己睡着,跑到房间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正想着,那妖气在房中绕了一圈,慢慢的靠近了俞元君的床。她感到身侧的床帘被掀开一道口子,于是装作睡的沉了,想看看仪玄到底要做些什么。
它靠的太近了,俞元君甚至可以从妖气感知到他的行动。那只猫儿似乎正向探向她的枕边,过了会儿它又收了回去,床帘也被放下。它退回到床外不知在做些什么,只传来轻微的咯噔咯噔的声音,像是爪子碰在什么硬物上发出的声音。
它在拨什么呢?俞元君皱着眉想,突然她想起一样重要的东西,再也装不下去,当即揭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道:“别动我的眼镜!”
俞元君撩开床帘,模模糊糊的只见一个身穿褐色道袍的小道童正惊恐的回过头来看她,他鼻梁上还挂着自己那副黑框眼镜,两人均楞在当场。那眼镜框对他来说太大了些,俞元君只见那眼镜滑稽的从他的鼻梁上往下滑,一直垂到他的鼻尖才勉强停住,不由得当场失笑。
那小道童,不,应该说仪玄见她笑出声,也涨红了脸,将眼镜取下来,飞速将它放回到俞元君的床边,然后转身想跑。俞元君赶紧叫住他道:“仪玄,别走。”
仪玄浑身一僵,丧丧的回过头来,低头站在俞元君床边不语。俞元君笑道:“你很好奇这个东西吗?”
仪玄点点头,嗯了一声。俞元君又道:“你可以直接问我呀,怎么半夜跑到我房里来。”
仪玄支支吾吾道:“我问了,俞道长不就知道我可以说话了嘛……俞道长知道了,师父肯定也会知道。”
俞元君又问道:“哦,那你倒是为什么骗你师父不能化形啊?”
仪玄抬起头睁着猫儿样的圆眼睛道:“我没骗,我只是不化形,不说话而已,怎么能说我骗了师父呢?”
这个逻辑很棒棒,俞元君哭笑不得道:“好吧,那你不化形又是为了什么?”
仪玄吸吸鼻子又眨眨眼睛,瘪着嘴委委屈屈道:“谁叫师父都不管我啦!我太难过了!”他忍不住控诉道:“自从师弟师妹们来了之后,师父就偏心了!师父给四师妹擦叶子松土,给七师弟剪毛,但是好久都没给我梳毛啦!明明我才是最乖的!”
原来是吃醋了!俞元君伸出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向仪玄问道:“小仪玄,你是觉得师父不疼你了?”
仪玄想了想,还是抽抽搭搭的给自家师父辩解道:“不是的,师父他还是疼我的。他只是太忙了,呜……”
俞元君简直要笑出声了,怎么这师徒两个都这么好玩儿。仪玄此时却心痛的很,俞元君见他可怜巴巴的,只得安慰他道:“你既然知道他疼你,这件事我不告诉你师父了。你过些天在你师父面前变回人形,就说又不知怎么好了,别叫他这样担心。”
仪玄抬起袖子抹抹眼泪,哽咽道:“好。”
俞元君拍拍他的背道:“别哭了,快回去吧,多待一会儿要叫人发现的。”
仪玄嗯了声,又想了想问道:“俞道长,你脸上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俞元君闻言一时无语,感情还没忘了这茬呢,不愧是猫啊,好奇心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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