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覃山,一路向西南而下,路途遥远,足用了三日才到了。覃山西南流经一条溪流,吴家村虽依水而住,却因地处山脉深处,少有人来往。
溪水流势成弧状将村子环抱在其中,这在风水中称作玉带环腰,乃是大吉之象。然而当二人真正走近村子之时,却感到附近的气息并不像寻常吉地一般顺畅,反而似有凝滞,甚至比起凶象“反弓水”还有过之无不及。柳道长提到这村子时,竟然也没有提到这点。
俞元君向齐守真问道:“既然柳道长说封印之处就在附近,不如先去看看?”
齐守真点了点头,又环顾四周,以右手掐算道:“观此处地势,若寻一处封印妖物,该在西边。”
俞元君道:“好,那便向西处寻。”
吴家村西边是一片山林,视野不佳,两人在村子西边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那封印之地。这还是因为柳千浩提到的那块儿巨石,那石头足有她整个人那么高,是个椭圆形状,因它大的显眼,才让两人在林中也能找到。
两人刚来到那巨石处,俞元君就觉周身一阵阴冷,心里警铃大作,向四处远望。齐守真显然也感受到了,取出天眼通明符施用。就在符篆燃烧这期间,俞元君远远的在树干交叠之间看见一处黑气瞬间飘过,来不及等候,忙喊道:“在那儿!”随即向那方向跑去,齐守真闻言也跟着她一同追去。
可那黑气一闪而过,迅捷异常,片刻间就从俞元君的眼前消失了。林中密叶遮蔽了太阳,林下阴暗非常,而四周则升腾起一阵几乎令人作呕的浓重雾气,让人再没法从中发现那影子的位置。两人停下脚步却不曾卸下防备,这阴冷的雾没有消散之势,显然那东西仍在附近,并未真正离去。齐守真的通明符已经起效,两人便向背而立,均手持灵符,互相警戒着四周。
刚刚靠近封印就出现的这东西,莫非就是跟踪了仪明的那只鬼吗?可它怨气深重,似乎不像是能被仪明对付过去的,以它之强横,也许更有可能是从柳千浩的封印逃出来的那只。
突然一道怨气从浓雾中冲向俞元君,俞元君极快的反应过来,以灵符相向,并以咒驱动。却在念出咒语时听见了和她几乎异口同声的一句:“役使雷霆,何鬼敢当!”
齐守真竟在同一时刻与她一起催动了雷符,只见两道疾闪同时对着怨气袭来的方向劈去。不知是谁的一道劈散了怨气,另一道则直入黑暗中击中了那影子!噼啪一声巨响,甚至短暂的燃起了火光,那影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后发出了似是哭泣般的哀鸣。
然而这一道雷符并没能持续的对它造成伤害,它身周的怨气如海般涌起,包裹住火焰,将它湮灭。火光一灭,那影子便又消失在阴暗的林中,齐守真和俞元君运起的下一道灵符都没能击中它。
两人只得又重新做回防守的姿态,等待它下次出击时照旧再给它一下。没想到它却乖觉了,周围寒冷的怨气在一点点消失,想跑了。
这下倒有点麻烦,刚刚追过一程,很明显他们两个肉体凡胎的,追是追不上一个轻飘飘的鬼的。若是平常,也能使符篆去捉去留,然而现在看又看不见,打不中的符篆即使撒出去能当什么用呢?真让人窝火,这东西虽然凶悍,然而明显不能对上他两人联手,可恶啊!分明打得过的!俞元君拧着眉毛稍稍侧过头问齐守真:“还要追吗?”
听见齐守真似乎也憋着气,烦闷的回道:“不能追,被它消耗了体力要出事。”
俞元君也很心塞,这下想要再引它出来恐怕要花更多时间了。然而无法,既然不能追,只能另作打算了。等雾气散了,两人从林中原路返回那封印之处。
俞元君绕着石头看了一圈,在一个稍稍平整些的石面上找到了一道被利器刻在上面的残符。这本是一道镇邪符,然而如今却在它罡字符胆之处缺了一块,导致失效,自然它镇压的厉鬼如今也不见踪影了。
俞元君靠近了些,仔细看那缺损之处,这一块儿缺口却不像是被风雨侵蚀,或是外力磕碰而受损的。那处竟像是被生生挖出了一块儿似的凹下去,成了一个不小的石洞。俞元君看的真是不爽,这符被破坏的方式竟然是被挖掉了符胆,当真让人能从中感受到十足的恶念了。
齐守真见了那符,皱起了眉毛,也很不高兴,他将手覆在符上探查道:“果然是鬼气。”又冷冷道:“区区鬼魅也敢如此行事。”
俞元君只见他略略退后,将拂尘塞到怀中,双手结印咒道:“雳雷交彻,破坚利斩。”随后一把拔出背负的却邪,向那巨石挥划。只见那木剑的剑刃划在石面上却像切进豆腐一样顺利,几下便以剑气为笔锋,在石头上划出一道极大的镇邪符,然后干净利落收剑。
目睹了一切的俞元君惊了个呆,要知道这石头下面厉鬼都已经跑了,现在再画符一点用也没有,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所以齐守真弄出个巨大无比的镇邪符,只能说这是□□裸的威胁,意思可能就是:老子来找茬了,谁他妈敢动我的符一下试试!
师叔祖,您不觉得您这样有点叛逆吗?目前反正没有啥线索,对方要是真有什么动作还更好。而且,怎么说呢,俞元君摸了摸下巴想,真他妈解气。
总之划都划了,我小师叔祖就这个暴脾气,谁来也不好使。俞元君勾了勾嘴角道:“修渊道长,此处也没有更多可看的,你我不如去村中问问呢?”
齐守真舒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个极小的东西随手丢在地面上,道:“走吧。”
俞元君没看清那是什么,但见齐守真并不太在意,只以为是个不小心进到袖中的小石子,也并未太关注,转身与齐守真一同向吴家村走去。
两人到了村口,看见一个妇人扯着个男童耳朵骂,叫他快回家。俞元君看着觉得略有些奇怪,毕竟现在正是中午,又不是天色晚了,哪里就要小孩子回家了。而且那妇人神色又急又惧,声音颤抖,不似平常,仿佛让小孩回家是什么天大的要紧事一般。
两人向妇人走近,妇人先看到他俩,瞪大了眼睛,拖着男童快步步来到他们身边,急急冲齐守真道:“这位天师请留步!千万救救我们吧!”
俞元君一听这是出事了,赶忙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一边使劲儿拢了拢腿边依偎着她的男童,一边神色惊恐道:“是鬼!村里闹鬼,已经有三家的孩子死了!”
又是孩子!难道这厉鬼逃脱之后,又开始在吴家村害人了?俞元君紧皱着眉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妇人颤抖着,连话也说的颠三倒四:“就在一个月前!从小叔家的衡子开始的……不!应该说是两年前!那孩子也和两年前一样,被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血窟窿。一定又是鬼!两年前村里就闹过鬼,被一位云游的道长封在了村北的石头下。我们去石头上看了,上面的符坏了!我们不知当年那位道长去处,派去请天师来捉鬼的人又许久未归。村里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了……这位天师!求求你!求求你!”
两人对视一眼,齐守真向那妇人回道:“正是受那位道长之托来此,此事贫道不会放任不理。烦请带我们前去失子的几户人家家中查看,才好想办法解决。”
妇人闻言连声道谢,牵着小孩儿为两人带路,引他们进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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