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男人倒是识趣!
微生曦寒走后,刘璨面色更柔,“想不到你竟有事要同我讲?”
她面上挂着笑,这么明显么,难怪微生曦寒都看出来。
她也不瞒着,“我想知道大娘是在哪见到的钰儿?”
她这话说得隐晦,其实该问崔妇是从哪拐卖走的阮钰。
“钰儿?”刘璨略一思索,“是家里的那个小孩吗?”
玖珠点头,刘璨面露犹豫,半响才徐徐开口,“虞境男子需服兵役,去年我在军营侥幸得了公子的青眼,没曾想却落得一身伤病,前些日子公子寻我,故而在此见到你。”
简短的几句话几乎道尽过去两年的遭遇,她耐心听着,知道对方只是在做铺垫。
“因着身病,娘亲许是怕我日后无人照顾,所以才干下蠢事。”
这蠢事所指为何他二人心知肚明,玖珠等着下文。
“当我问起时,娘亲也有意遮掩,只说是夜里从城门外捡来的。”
她听得皱眉,“就这些么?”
刘璨点头,“娘亲只说了这句,应该不是谎话。”
这点倒是可以相信,崔妇在怎么混账也不会骗自己的亲儿,况且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
想来崔妇是临时起意,断没有知道阮钰身份的可能。
这条线算是没用了,她也不想贸然惹来麻烦。
“多谢你。”因着在那种境遇中见面,故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每次开口总少了称谓。
刘璨早察觉这点,笑言,“婷柳若不介意,唤我一声刘大哥便是。”
玖珠应下,“多谢刘大哥。”
时候不早,她起身欲离去,必竟孤男寡女相处久了免不得惹来闲话。
临出门前,她思索再三还是留下一句,“刘大哥,我总觉得钰儿非富即贵,你可让大娘小心些。”
没有根据的事她也不好说,因刘璨一直尊重着她,她也只是说出一星猜测。
到家时阮钰早不在屋内,她倒是出奇没有觉得冷清,反倒宽心许多。
当天夜里她就被吹了迷烟,一个麻袋罩下,她被人拖拽着进了一处别院。
扛她的人将她扔下,玖珠只听见一声,“公子,人带到了。”
被称作公子的男人并未回话,反倒是来了句,“最后一次机会,讲还是不讲?”
这声音。。。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性情无法以常理来揣度,白日里还笑吟吟的,半夜竟就如此粗暴。
这话应该是对着第四个人说的,她屏息凝神,果然听见丝丝喘息,那人似是受了极刑,却隐忍着,最终憋出句,“我就是死——”
声音戛然而止,她呼吸停了一瞬,原来是微生曦寒直接给了那人一刀,口中说着,“知道,你就算是死也不会说,那就让你体验一回临死的感觉。”
一旁的大汉直接僵住,表情却是未动分毫,显然是对这番场景习以为常。
“公子,这人?”大汉撇向一旁,对麻袋中的玖珠深表同情。
掏出锦帕擦手,微生曦寒动作优雅,指着只剩半口气的男人,“这人算条汉子,我这一刀恰到好处,既可让他痛极,又不会立刻死。 ”
说罢,他踢了踢那“汉子”,语气玩味,“送到医馆去,别让人死了,得留着慢慢折磨。”
手下已然麻木,虚着眼就将地上之人拖了出去,留下一摞血痕。
麻袋被掀开,那人动作粗暴,将她的脸刮得生疼。
她抬眼瞧去,坐着的人不是微生曦寒是谁?
此时的微生曦寒与白日里不同,他头发散开,发梢甚至挂着水珠,衣着随性,并无多少装饰,明显是刚刚沐浴完 。
才更衣就来审“犯人”,微生曦寒真是好兴致,也不怕脏了衣服。
微生曦寒眼睛生得俏,他睨一眼玖珠,再不看她第二眼,“寡妇?”
现如今寡妇也成见不得人的身份了?她抬头不语,无言作答,必竟是对方捆她来这,怎会不知她是不是寡妇?
她没有应声,反倒引起男人的注意,微生曦寒难得盯住她的脸,恰逢玖珠抬着头,两人对视,气氛却无半点旖旎。
半晌,他眯起眼,径直提起一柄长剑,将玖珠的青丝砍下半截。
发梢落地,她不禁皱眉,这男人发癫了么,无端端?橙送贩ⅰ?
执剑?厍剩?⑸?睾?獠乓醭脸恋溃?拔易钐盅嵊腥宋奘游业幕啊!?
权利作怪,玖珠大概了解,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越容不得被人忽视,只因其众星捧月惯了。
想必微生曦寒也是入了权利的怪圈,玖珠虽恼,但也不想不明不白折了半条命,只道,“是,我是寡妇。”
身后站定的小厮有发笑的嫌疑,自家主人被人敷衍了。
那人又有发癫的迹象,她只道,“不知公子捆我来作甚?”
微生曦寒也不再兜圈子,直问,“你养着的那个儿子呢?”
果然如此,玖珠垂眸,她真不知是运好还是运衰,阴差阳错捡了个孩子,对方的身份却是另有玄机。
“我将他卖了。”她吐了句,轻飘飘的。
“卖了?”是质疑声。
“没错,”她表情认真,似对于卖儿行径毫不羞愧,“起初是我年少,一时泛起怜悯,谁知一个寡妇带着小孩实在难以过活,遂将其卖了。”
“哦?”微生曦寒眯眼,也不知信了没有。
“你将他卖去哪了?”
“半月前一妇人时常来店铺,说些将孩子送走的胡话,我被说得动心,一问才知对方是人口贩子。”
她眼一闭,“我先是吃惊,后鬼迷心窍,狠心谈下价钱,交人后那妇人便再没出现。”
微生曦寒算是听出味,嗤道,“也就是说,你既不晓得人去了哪里,也不知卖给了谁?”
她点头,对方还算听得认真。
“哼,”微生曦寒骤然色变,“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小厮见此,心下念起佛经,眼前的寡妇好生俊俏,可惜待会就要倒血霉。
玖珠倒也坦然,她这虽是胡邹,但也有真的成份,一个人在异乡养孩子,远比她想得要艰难。
“听闻楚国人一向舌奸嘴滑,”微生曦寒将手搭在肩上,小厮立刻上前,恰到好处地揉捏起来。
“不如就将你饿上五天,看你老不老实。”慢悠悠地,他道出剩下的话。
这男人莫不是要弄死她?没料到她刚被崔妇关了两夜,微生曦寒就又要饿她五天。
还是说,男人跟楚国人有仇?
微生曦寒与楚人的恩怨她不得而知,微生府的人极有效率,不出片刻她就被拖了出去。
她被仍在暗牢,她倚墙而坐,黑暗总能扰人心智,其实她本可就此消失,全当没有在故国的荒唐记忆,只是这样做了,怕是夜里也会惊醒,愧对远在他乡的娘亲,或许还有亲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她被当作了妖女,不知娘亲和弟弟境遇如何?
日落复又升起,她抚上腹部,这般饥饿之感,一月前才体会过一次,如果她没猜错,外面应该已经过了两日。
看来,她这回是要尝尝多饿上几日的滋味了,她想。
房外稀疏有声,她抬眸,一扇光透进室内,这场景和上次别无二致,玖珠竟不觉新奇。
门外出现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她下意识抿着干裂的唇,门外的竟是刘璨。
刘璨端坐着,她却东倒西歪,玖珠觉得不妥,扶着墙站起,身形有些不稳。
刘璨打了个手势,立时有一侍女上前搀扶。
她也不矫情,有人搀着的确省力许多。
行至门前,玖珠干笑,“刘大哥,你怎么到这来了?”
刘璨皱眉,“亏你还笑得出来。”
她哑口无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还有事要做,说什么也得先留命。
遇上个煞神,她脑袋着实也疼。
刘璨只当她是累极,只说,“我备了晚饭,一起来吃?”
好贴心的男人,前日刘璨说他二人可以兄妹相称,此刻她竟觉出一丝兄长的关怀?
她在楚国时虽也有兄长,不过那些哥哥向来不喜和她待一块,休说关怀,能相安无事她就觉得挺好。
“多谢刘大哥。”她又在笑,这次却含着感激。
端菜的妇人玖珠看着眼熟,待那人走近,她才惊觉,原来是崔妇也到这别院来了。
崔妇换了身装扮,衣物料子是中上等的款式,原本豪放的发丝也悉数绾了起来,看着极不习惯。
察觉到注目,崔妇在衣上擦着手,一时竟口拙了。
玖珠倒觉新奇,捏着竹筷,“大娘,你的后颈没事吧?”
崔妇反被说得不好意思,刘璨适时开口,“婷柳,阿娘并无大碍,只希望你莫要怨她。”
她夹了管菜,在嘴里品着,确实是崔妇的手笔,一如既往的粗犷,她笑了,“哪有,以前的事莫要再提。”
她早表明态度,崔妇绑了她,拿她的财物,她给对方一下,也拿回了东西,算是扯平。
食过一半,崔妇突然开口,“不知阿宝被送去了哪里,现在吃得什么?”
阿宝是崔妇给阮钰取的诨名,玖珠夹菜的手顿住,得,这是微生曦寒派人来套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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