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许亦泓和未婚妻袁梦湘终于修成正果,他们的婚礼在毕业第二年九月的一个周末举行,伴郎是于野秋,伴娘是其他人都没见过的于野秋女友。
许亦泓寝室男生都准时出现在的婚礼现场,沈俊生在那边陪着很早就来的黄鸣宇和郭染,坐在那边抽着烟,云淡风轻地看着这边的热闹。
陈欣园毕业后大有赶超柳赫之势,大腹便便,皮带都快系不上了。
孙钦笑话他,“老黑,你还是胖一点好,显得不那么黑了。”
孙钦自己开始走潮人路线,夸张的格子衬衫,粉色西装,白色西裤,尖头皮鞋泛着诡异的光,一头油光可鉴的头发,还扎了个小辫,有事没事一副墨镜,逢人便吹口哨打招呼。
陈欣园说,“你今天这身打扮,可比伴郎帅啊。”
孙钦不服气,“我本来就比阿贵帅,和衣服没关系。”
韩国仁的板寸早已不再,取而代之是光头形象,更显精瘦,“你现在这模样,要是遇到沈翠羽,估计对你一见倾心了。”
“我也挺想再见到她一次,不过,这次总该轮到我对她爱理不理了。”
柳赫没什么变化,估计这辈子都瘦不下来,他还颇为自得,“今天我是可以吃到十八个蹄?的人。”
贾明臣笑道,“也是,你稳坐钓鱼台,不管袁梦湘和丁菲菲两个,最后许亦泓跟了哪一个,走到哪都逃不掉你的这顿。”
于野秋身份是伴郎,很忙,偶尔答话,大家对他的女友都很好奇。
“阿贵,这女友哪儿捡的呀?这么好看,我也去捡一个。”
于野秋羞涩地笑笑,“是我公司的同事,现在是我领导,同年进公司,比我工作努力,比我升得快。”
贾明臣说估计于野秋平时工作认真负责,才获取了领导芳心。
韩国仁抬杠道,“要是阿贵工作表现出色,我觉得应该是阿贵升得快才对啊。”
“那是你不懂了,女同志原本就容易获得更高层的青睐。”
还是于野秋自己揭晓了答案,“我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和人好好打过一场篮球,把我憋死了。后来有一次组织公司内部的篮球赛,我们产品部对上市场营销部,原本就是有点势不两立的味道在,结果我一上场,你们懂的。”
于野秋的篮球水平还是不容质疑的,他说大家懂的,大家都必须懂了。
“有阿贵在,那一定把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于野秋笑着点头,“那场比赛我很出风头,我女朋友喜欢篮球,也特别崇拜我,视我为偶像,后来我们就好上了,那时她还不是我领导。”
正说着,伴娘陪着袁梦湘也过来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也是今天的伴娘,赵轻寒,”于野秋笑着介绍给大家。
“大家好,我是赵轻寒,很高兴认识大家。”
贾明臣觉得这名字哪里听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也和大家一起寒暄。大家都在感叹,果然越是简单的人越容易获得幸福,于野秋也一样,大学时候和肖曼不温不火,维持着形同虚设的暧昧关系,居然一毕业就有了自己的对象。看着女朋友依偎着老实憨厚的于野秋,这种幸福的光辉显得如此多彩,让那些曾经经历过所谓波澜壮阔爱情的几个人,相形见绌。
“缘分这种东西,确实妙不可言,在爱情里付出的心血和得到的快乐,从来不成正比,越想去爱的人,越得不到爱。”
孙钦总算说了一句让众人都点头称赞的话。
郭染来迟,不停打招呼,“两位,不好意思,向年华被公派去美国,满世界跑,时间对不上,你们的婚礼和丁菲菲的婚礼,都是我一人作代表了。”
贾明臣问道,“那今天团支书会不会来?”
“一定会来,我请帖都发了,”袁梦湘道,“就算不来,份子钱也得给我寄过来。”
“她一个人来,还是带着男朋友,上次她说今年她也要结婚的。”
“不清楚,我写请帖的时候,还打电话问过她,她说保持神秘,就写携男友,我还特意问她,是不是在场的男生,要是的话,涉及到我排位置,她却说不是。”
“这么神秘,我记得上次还说是我们认识的。”
“别说了,丁菲菲来了。”
众人正说着,谜底揭晓了,一袭白裙的丁菲菲,挽着邵谦的手臂,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翩翩入室。
“你的男朋友,是邵谦?”于野秋叫道。
两人点点头,相视而笑。
“那何必这么神秘呢,大家都是认识的,”袁梦湘问道,“你们是怎么好上的呀?”
邵谦温柔地看着丁菲菲,“你说吧。”
礼堂吊顶灯光明亮浮动,映得丁菲菲眼神澄净,目光温和,唇角轻启笑容。
“也没认识多久,毕业后偶然有机会,聊了几句都很投缘,后来慢慢就在一起了。”
沈俊生和黄鸣宇也围了过来,沈俊生狠狠锤了邵谦一拳,“你当我们是兄弟吗,居然瞒着我们。”
“我怎么可能会故意要瞒你们,我只是怕自己感觉太好,没追到丁菲菲就给你们报捷,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被你们笑话。”
黄鸣宇笑道,“你还怕追不到丁菲菲?”
说的也是,邵谦人帅钱多,当时打篮球就迷倒一大片女生,除了大学时学生本职工作干不好之外,其他都是优点。
鉴于是许亦泓和袁梦湘的婚礼现场,众人口头上不能给过多赞誉,只能在心里暗赞这对璧人。
轮到新娘抛花球环节,邵谦拉着丁菲菲紧跟其后,丁菲菲有些恍惚,袁梦湘看准了她的位置,背过了身,抛出的花球不偏不倚地飞向了她。花球迎面而来,丁菲菲才回过神,她想要抓住,却差了一些距离,手再怎么伸,终究力不能逮,只抓住几片粉色的花瓣,顷刻间,花球就要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邵谦毕竟是篮球高手,反应超快,轻舒猿臂,稳稳地接住了花球。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单膝跪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蓝色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枚钻戒,与花一起献给丁菲菲。
“菲菲,我借这个机会,向你求婚,嫁给我吧,我的女神。”
丁菲菲满脸笑容,“这是第几次了?”
邵谦说,“这是第八十八次,还有一十三次,我记得清清楚楚。”
袁梦湘道,“丁菲菲,你要邵谦一百零一次求婚啊?”
丁菲菲急忙摆手道,“我哪有那么多要求。”
邵谦道,“丁菲菲想要浪漫,我答应过她,给她一百零一次求婚的体验。”
黄鸣宇叹道,“我自诩浪漫多年,邵谦你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甘拜下风。”
邵谦不好意思笑道,“好多招都是从你那里学来的。”
丁菲菲赶紧说,“好了,今天主角不是我们,不要喧宾夺主。”
众人尖叫声仍然此起彼伏,丁菲菲也是一脸甜蜜。
这是一个简洁温馨的婚礼,许亦泓和袁梦湘生性都不爱铺张,只宴请了双方的亲朋好友和亲近的同学同事。
新人敬酒,重新补装的新郎新娘在前,于野秋和赵轻寒跟随在新人身后,伴娘和伴郎一向都是新人之外的另一个众人瞩目的焦点。
面对众人起哄的劝酒,赵轻寒一概来者不拒。
袁梦湘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赵轻寒,少喝一些,没事的。”
赵轻寒只是笑,“我很久没有这样高兴了,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我可以醉,新娘你不可以。”
十几桌下来,就算她酒量不错,也不免有几分微醺。
下一桌是寝室楼的朋友,开席前有过一面之缘。
许亦泓还是一本正经地介绍着,不顾众人的打断,“你们是认识,可伴娘不认识,你们可以不给我面子,阿贵的面子你们总要给吧。”
当他介绍到贾明臣时,赵轻寒含笑举杯,“我以前在我邻居这里见过你好几次,你有印象吗?”
众人一阵喧闹,闻言起哄。
贾明臣已经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人是谁,赶紧道,“大家都知道我脑子不大好,以前的事情,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生。”
赵轻寒心思缜密,见贾明臣只字不提邻居,也明白不愿意在这场合提些什么事情,于是给了个台阶,“那也许是我记错了。”
贾明臣按耐住自己内心的狂跳,举杯道,“来,为我们的似曾相识,干杯!”
2.
许亦泓婚礼很热闹,下半程新郎新娘一路敬酒,终于到了女生这桌,袁梦湘看着丁菲菲,明明自己从丁菲菲手中夺得了许亦泓,也修成了正果,此刻却没有太多胜利者的兴奋。
丁菲菲缓缓举起手中杯,“我们从前争成绩,争男朋友,争了那么久,现在这样多好。”
“我们能认识这么多年,真的是缘分,以后愿我们依然是好朋友。”
“是啊,我更喜欢风平浪静的生活,”丁菲菲笑道,“许亦泓是我的初恋,就交给你了,好好爱她,来,干杯!”
袁梦湘没有这么豁达,却也依然饮尽杯中酒。
许亦泓微笑着面对邵谦,“感谢你出席我的婚礼,我们干杯!”
邵谦看懂了许亦泓眼中的嘱托,也明白许亦泓心中的对丁菲菲的亏欠,更知道许亦泓没有丝毫不舍,举起酒杯,“祝你们白头到老。”
一杯见底,邵谦笑道,“十月份,我们的婚礼,你们都要来!”
“一定!”
在这场婚礼几个星期后的金秋十月,又迎来了丁菲菲和邵谦的婚礼。
许亦泓夫妇收到的喜帖很精致,一打开就看到一对新人相拥的笑颜。
新郎邵谦一身白色礼服,高大英俊玉树临风。新娘丁菲菲,那一袭雪白婚纱礼服,衬得她清丽可人气质脱俗。
宴客地点是著名的老式洋房,专业承办市内数一数二的婚宴。
婚礼那天微雨,雨丝斜斜,在大堂透明的玻璃窗上叠织,像精灵般跳跃。
室外微风阵阵,拂动的枝,颤动的叶,飒飒之声不绝于耳。
屋内,柔和的灯光,洒落一地的漫天星光点点。
奶黄色的洋房,砖头的缝隙透出一缕缕淡淡的奶油香气,一进门就能看见右边古铜色的阶梯,细长而狭小,正面用玉石还雕刻着着一朵妖娆美艳的莲花,花朵的金色一直从地面向上延伸到阶梯的转角,宛如一条绽开的掌纹。
念誓词时,丁菲菲喜极而泣,邵谦激动地帮她擦拭。
台下郭染笑道,“总觉得有些假,不如许亦泓你们那场婚礼。”
袁梦湘批评道,“人家请你吃饭,你还挑挑拣拣的。”
“我又不是没付份子钱。”
“郭染,这座洋房,可不是花了钱就能来的,”贾明臣说,“不过我也觉得许亦泓那场更真实一些。”
豪华的婚宴,反像一场作秀,想刻意传递给大家幸福感。
又到了敬酒的环节,丁菲菲来到他们这桌,高举酒杯,“我不怎么能喝酒,其他桌子我都是以茶代酒,你们都是我大学四年的挚友,何子兴、白志鹏和袁梦湘更是我高中同学,今天你们能来我婚礼,祝福我们,真的很开心,谢谢大家。”
看这阵势,是打算一起举杯,不单独碰杯,许亦泓稍微放下了心。
可惜不遂他愿,丁菲菲斟满酒,单独来到许亦泓面前,“许亦泓,感谢你大一时赠我的一场空欢喜,我永远记得,也已永远忘记,来,干杯!”
许亦泓一刹那没有尴尬,“邵谦才是那个能和你一起把葡萄酿成美酒的人,你们在一起,所有人都放心,干杯!”
一桌人暗赞许亦泓回答地巧妙。
丁菲菲又是手握一杯酒,出现在郭染的面前,郭染抢在丁菲菲之前说道,“丁菲菲,我还怕今天再也没有和你一起喝酒的机会呢,以前总想着和你一起喝酒,一直未能如愿。未曾想,和你共饮的第一次,就是在你的婚礼上,也好,就祝你和邵谦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丁菲菲神色一阵紧张,口拙许久,“其实大学男生中,我最早认识的就是你,我会记住你的。没有给过你机会,也让我很不好意思,以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过这辈子能和你认识,我也知足了,谢谢你的祝福。”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丁菲菲听完一脸尴尬,颤抖着喝完这杯酒。
3.
从大四开始,每年十月二十二日这一天,许亦泓、袁梦湘、贾明臣、郭染都会各自捧花,来到张文墨生前寝室楼下,看着那些白玫瑰、白百合、白菊和康乃馨,直到黄昏才离去。
偶尔的几年,颜卿璇、丁菲菲这些和张文墨有过交集的人,也会逢场竿木。
每年黄鸣宇都会在他们来祭奠之前,摆放一束白色素丽的花,也会附上一张纸片,“愿君长安,嫣然依旧”。
黄鸣宇知道张文墨最喜白花,他每次都抽着烟,发着呆,直到彻底天亮才孤身离去,不惊动任何人。
也只有黄鸣宇知道,每次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早来,更早走,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愿意猜测这个人是谁。
只有地上的一朵白花和不远处的烟头,证明着那个人的存在。
岁聿其莫,张文墨的忌日转眼又至。
初秋充满着潮湿的味道,有种滑腻的温柔,让人思绪也会跟着一起开无轨电车。斑驳的月光从路边法国梧桐透过,衬托出两边洋楼里无端卖弄的精致,几十年的历史都像水一样流过陈旧的外墙,毫无痕迹。
贾明臣这次也打算提早一些,说不定还能见到黄鸣宇。
他已经离开了刚毕业时进入的那家网游公司,自己凑钱买了十几台电脑,开了个游戏工作室,其实就是雇了一批大学生,帮人打怪练级,下副本,刷装备卖钱,每个月也有不少收益进账。
这样至少他有随时走进一眸酒肆消费的底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那么多店,最令他留恋的是那家名叫一眸酒肆的日料店。他总感觉,一眸酒肆里有他留恋之人的气味,不仅是张文墨的。
他端详这家平淡无奇的店,藏着撩动他心弦的细节,在记忆深处呼唤他。
整间店铺都盘旋着留恋,留恋着不肯消失的,不止是气味,情绪,还有声音。
他呆坐在包房内许久,放空自己。
一声背后传来的“明臣”将他拉回现实,他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到底是秦淮的声音,还是颜卿璇的声音。
贾明臣还是听出了其中细微的区别,颜卿璇的声音令他绝望,而秦淮的声音,让他如沐新生。
繁华闹市人醉夜,夜雨触花上心头,往事如决堤之水,随着一声呼唤,重重砸向贾明臣。
他回头,是一张无时不在自己梦中萦绕的脸,“秦淮,怎么是你?”
秦淮的脸有些红,贾明臣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她却还开玩笑,“怎么见到我,一点都不兴奋?”
“像做梦一样,我怕动作太大,梦就醒了。”
“人生如梦,好梦易醒,怕什么。”
“秦淮,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猜猜看?”
“我想不出,你就直说了吧。”
“好吧,这家店是我开的。”
贾明臣先是惊讶,后恍然大悟,之前张文墨生前确实说过这家店是江南大学校友开的,没想到居然是秦淮开的。
“没想到你会来。”
“看不起我,觉得我吃不起啊?”
“嗯,是啊,”秦淮笑道,“我一直觉得你挺小气的,你还记得吗,高三时,每次都是我买零食给你吃。”
“那是作为我为你辅导的回报。”
“那好,我继续报答你吧,以后你来这家店,随便吃。”
“秦淮,你不怕我吃穷你?”
“你这种两杯清酒就会倒的人,还得练练,你的胃口,对我这家店一点威胁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会醉,我酒量可好了。”
“你就吹吧,我还不知道,我没事会看监控,几年前你来这里喝过酒,几个人才喝了几瓶清酒,睡到早上才出来,想想就好笑,”秦淮申明,“这是我的管理工作内容之一,我没窥伺的癖好。”
贾明臣忙扯开话题,“对了,秦淮,后来你去哪里了吗?”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没事,我今天有的是时间,陪你一晚上都行,我明天一早才走,去江南大学。”
“什么事情需要一早?”
“拜祭一位故人。”
“我明天也没事,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去江南大学校园逛逛了。”
“好啊,正求之不得。”
“那天我们在食堂见面后,我开始害怕,”秦淮缓缓道来,“我在这里用赵轻寒的名字,心理压力很大。”
贾明臣点头表示理解。
“我想要用自己的名字。”
“明明是用回自己名字,却好像重新活了一次,是这样吧。”
“是的,已经计划了一段日子了,我后来去了星云传媒大学,开始用自己的名字。”
“好学校,”贾明臣听说过,“贵族学校。”
“学我最喜欢的心理,多读了三年。”
“那也毕业几年了啊。”
“是的,我开了一家心理康复中心,你就当心理诊所吧,是一家概念诊所,电视台报道过的。”
“我很少看电视,求生压力大,”贾明臣尴尬地笑笑。
秦淮说,“我能理解,如果不是家底殷实或者能力特别强,刚毕业几年肯定是苦的。”
“何况我也没有如期毕业,连毕业照都不好意思拍。”
“这事我也知道,拍毕业照那天我来找你的,想和你一起拍照,但是你不在。”
“这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本来我们可以早相遇好几年,都怪我太要脸,要知道你会来,再丢人的事情我也会做。”
“不过,这是我喜欢的那个贾明臣,有一身傲骨,有为了我敢与全世界为敌的勇气。”
“你喜欢的那个贾明臣?”他心如狂潮。
“是啊,那个在记忆中的贾明臣,一直停留在高三那年,后来在食堂又见到了一次,再就是今天,为了这个贾明臣,我高中到现在一直没有再爱上过别人。”
“这么一比较,我就花心多了。”
“我知道,那天我还看到有中文系的女生也在找你合影,还成群结队的。”
“成群结队?那你是夸张了,我也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我喜欢过的人,这点魅力总是有的。”
“是喜欢过的人,还是喜欢的人,这你得说清楚,”贾明臣双眼饱含深意,“这对我的余生相当重要。”
“这取决于另一个问题了,”秦淮想了想,”那几个女生是谁?”
“过客不提也罢,你才是最重要的。”
秦淮笑了,侧头问道,“真的吗?我比较重要?”
“很重要,”贾明臣看向秦淮,淡淡的笑容笼罩着整张脸,他看着她,再一次确认,“最重要!”
“你喜欢我吗?”
“还用问,当然喜欢!”
“怎么样的喜欢?”
“想娶你的那种喜欢。”
“明臣,你也是我一直喜欢着的人。”
“我知道,”贾明臣亲吻着秦淮的脸颊,炙热的呼吸喷在秦淮脸上,“我不离开你,你也不离开我,我们在一起,不再是一个人了,我看就这样吧。”
“不打算再找找看别人吗?哪怕找不到我也不再找别人了吗?”
“我对你的爱,深入骨髓,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忘记,和任何人在一起,哪怕逼自己认真,对方也觉得是敷衍,我没有感觉到幸福,这样何必呢,”贾明臣很坚定,“我经历过失而复得,也经历过得而复失,我比谁都明白珍惜。”
“好了,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了,听了怪怪的,换个话题吧。”
“那么,告诉我心理诊所名字叫什么吧。”
“明淮压力释放中心,”秦淮幽幽一笑,“专门帮白领减压做指导的。”
“明淮——”贾明臣若有所思。
4.
“我转校后,听说学校出了一件大事。”
“学校天天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我也不关心,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死人了,应该算大事吧,听说有个女生自杀死了。”
“哎,说起这事,算是我的伤心事了。那个人是我姐,你应该听我提过,张文墨,我叫她墨姐,网名是盈盈一水间。”
“真没想到,居然是她,怎么会这样?”
“世事难料,就像我,怎么会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上你。”
“我还记得你以前告诉我,这个墨姐,很美,我都还没见过,她就不在了。”
“我明天就是要去拜祭她,好歹姐弟一场。”
“如果有你姐照片就好了,让我见识一下她的美。”
“照片只有一张,当时我们几个兄弟和她一起拍的,时过境迁,徒留回忆。”
贾明臣从钱夹里取出照片,是兄弟几个和张文墨的合影,也不用指给秦淮看,反正照片里就一个女生。
“长得很像周迅,看上去含蓄、安静,”秦淮叹道,“她就是墨姐啊,我有印象,她上次在这里喝醉酒。”
“这么巧,那天我们三个也在,我们大家都醉了,就是刚才你说我喝醉的那天,是同一天。”
贾明臣又为秦淮指出了许亦泓和郭染。
“我是后来闲得无聊,在监控里看到你,当时没看到你,我只看到她被人带上了一辆车。”
“什么?还有这事?”贾明臣弹了起来,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有一段时间张文墨并没有和自己在一起,“被谁带走的?”
“看不清,是两个人,应该是一男一女。”
“店里有监控吗?”
“他们在店的监控范围之外,而且05年更换过一次设备,几年前的录像在硬盘里,被设备商带走了,估计就算找回来也早就被覆盖了。”
“那么那天还有什么人员进出吗?”
“进进出出肯定有,但是具体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录像也不在了。”
“我一直觉得墨姐的死不简单。”
“还有内情?”
“对,当时她已有了身孕,我一度怀疑是许亦泓和郭染做了对不起墨姐的事情。”
于是贾明臣把许亦泓和袁梦湘告诉自己的信息,也全部告诉了秦淮。
“所以,现在又出现了一对男女,整件事情更复杂了,明天我要告诉许亦泓他们。”
等天亮是很寂寞的,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在烛光中边等边叙旧,另当别论。
尽管都是一些聊过许多次的无聊话题,却依然有万种风情。
五点,贾明臣和秦淮来到江南大学。
迎面走来一位熟人。
“黄鸣宇,早!”
黄鸣宇笑笑,“明臣,早。”
“是来给墨姐送花的吗?”
黄鸣宇点点头。
“前些年的花都是你送的吧?”
黄鸣宇依然点点头,却望向了秦淮。
“忘了向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女朋友,秦淮。”
秦淮向黄鸣宇微笑,打了个招呼,“一直听贾明臣提起你。”
“是个大美女,长得好像周慧敏,”黄鸣宇笑道,“我知道,你就是贾明臣一进大学就开始寻找的女生,恭喜贾明臣,终于找到了。”
“你真是好记性。”
黄鸣宇苦笑,“记性好最痛苦了,看不透,又忘不了。”
贾明臣道,“忘记才可怕,没了过去的坐标,找不到存在过的证据。”
黄鸣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每次送完就离开?”
“我知道你们都会来祭奠,怕见了你们,我更难过,”黄鸣宇,“我现在也该走了,见了你,我已经开始难过了。”
“墨姐,一定会知道你每年都送她花的。”
“她活着该有多好,”黄鸣宇眼中开始闪烁着泪光,“好了,替我向亦泓、郭染他们问个好。”
校园开始慢慢忙碌,郭染和许亦泓夫妇三人先后踏着晨露而来。
郭染和许亦泓都是一身黑色,庄严肃穆。
袁梦湘素白一身,眉宇之间是一股清冷,身材高佻,腰瘦腿长,肌肤白净细瓷,脚踩高跟,施施然而来。
贾明臣向众人介绍了秦淮,也告诉了他们,每年的花,都是黄鸣宇送的。
袁梦湘看到秦淮,不由赞道,“秦淮长得真漂亮,像女明星一样,难怪贾明臣没日没夜一直惦记着。”
秦淮不好意思道,“哪里,你和许亦泓才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
社会上翻滚了两年,大家都学会了恭维。
正说着,又走来一人,正是丁菲菲,她的穿着和袁梦湘相似,洁白的连衣裙,衬托出别样的高贵。
贾明臣向她打招呼,“团支书,你好,你也来看墨姐啊。”
丁菲菲莞尔一笑,“是的,有空总要来看看的。”
说着,依次向众人打招呼,贾明臣也把秦淮介绍给丁菲菲。
“团支书,这是我女朋友,秦淮,我和她的故事应该是家喻户晓的吧。”
“别总叫我团支书,毕业了我就不是团支书了,我又不是没有名字的人,”丁菲菲露齿一笑,“你好,我叫丁菲菲,很高兴认识你。”
贾明臣继续介绍,“她是学校旁一眸酒肆的老板。”
众人都惊讶地合不拢嘴,丁菲菲更是差异,许久才回过神。
秦淮也笑着打招呼,“丁菲菲,你好,其实我见过你的。”
丁菲菲目瞪口呆,“不会吧?”
“那次毕业典礼我来找明臣,想和明臣拍个照,我又不知道他不在,就看到你们班班长和你在说话,于是就知道有你这位美女了。”
丁菲菲笑了,“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有些眼熟了。”
“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贾明臣正色道,“秦淮告诉我,墨姐在喝醉的那晚,曾经有段时间离开过一眸酒肆,当时我和许亦泓都感觉到墨姐好像有段时间不在包房内。”
众人望向秦淮。
“我看过那天店里的监控,是一男一女带走了墨姐,墨姐中途可能是上厕所,出了包房,被两个人带上了一辆车,但我看不清是谁,只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郭染继续问道,“当时,墨姐是被胁迫的,还是自愿的?”
“看不出被胁迫,但是墨姐那天喝得很醉,一切都说不准。另外,我觉得墨姐的前一天电话里的话,给我们造成了困扰。”
袁梦湘疑惑道,“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问题。”
“你听到的内容应该没问题,但是内容可能受到了某些因素的误导,其实墨姐可能受到谁的暗示,以为肚子里孩子是我们中的某人的,甚至可能还有暗示,我们几个人都在场。我想只有这种情况下,才会说出如此言之凿凿而又语焉不详的话,同时也会让墨姐痛苦不堪以至于寻短见。”
“逻辑上倒是没问题,”郭染道,“那这个背后之人会是谁?”
没人能给出这个答案。
许亦泓问秦淮,“那天出现在你们店门口是辆什么样的车?”
“蓝色宝马,除了车门上贴了一个卡通人物,其他特征我没注意。”
“什么卡通人物?”
“我很少看动画片的,好像是打篮球的。”
贾明臣道,“哦,灌篮高手,是吗?”
秦淮摇摇头,“真的很少看,我家里人不让我看,所以我也不知道。”
“秦淮,很红的啊,当年我一直在你旁边和你说剧情的。”
“就是这一部啊,我有点印象了,可是光听你说,我怎么知道谁长什么样?”
许亦泓想到什么,说了一句稍等,就匆忙跑了出去,十分钟后,拿着一张盗版光盘回来了。
“这是灌篮高手,你看看是上面的哪个人?”
许亦泓挑的这张盘很有讲究,基本上各支球队的主力队员形象都在封面上。
秦淮看了半天,手指停在了一个人物上,“我也记不大清了,应该是他。”
丁菲菲看了一眼,“流川枫!”
许亦泓忽然问道,“梦湘,你大一时出了交通意外,当时撞你的那辆车,你好像说过是蓝色的?”
“是的,的确是一辆蓝色的车,”袁梦湘点了点头,“你怀疑是一辆车?”
贾明臣道,“我觉得这个猜测有些主观凭空了,仅仅是车的颜色相同而已。”
郭染问袁梦湘,“你们说的是什么事情?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我挺相信女人直觉的。”
“我被一辆蓝色的车撞伤过,”袁梦湘道,“这件事情说来也很怪,记得当时墨姐也说,那条路上几乎不会有车通过,怎么这么巧就撞到了我,不过要说有关联,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小。”
“我也没说一定是一辆车,今天得到这么多的信息中,都不是现成就能串起来的,”许亦泓道,“只有这个车子的信息,可以查起来,看看是谁的。”
丁菲菲道,“不乐观,几年前车子的喷漆,现在变成什么样,而且东海市这么大,那么多车,没有相关部门的协助,不知道要差多久。”
许亦泓道,“我知道靠我们肯定不行,所以,我打算动用网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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