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花神亦折腰

14.风入松

    
    孙秀青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姑娘。
    “杨先生他也……?”也对花满楼抱有爱慕的心思吗?
    双手操作轮椅,花满楼让自己和问话人面对面:“杨兄,牧之他并不知晓。如果孙姑娘将今日有关花某的事情说了出去,花某毫无怨言,但请不要涉及牧之,不然结局不会是你想要看到的。”
    那样的威压让孙秀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连连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请你相信我。”
    说完还试探地问了一句:“江湖人都知道你们和陆小凤陆大侠是好友,他知不知……?”
    见眼前的姑娘确实没有恶意,花满楼竟也回答了他:“他知道。”
    那一瞬间,孙秀青想脱口而出问一句是不是陆小凤也是爱慕男子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三人可就热闹了。
    但是转念一想,陆小凤风流的名号几乎和他惹麻烦的名号持平,应该是偏爱女子的吧。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行在桃林里,花满楼操作轮椅的姿势娴熟,根本用不着人推。
    也许是因为知晓了花满楼的秘密,孙秀青飞快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大多数问题,花满楼都满是笑意地回答了,直到她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花公子你打算怎么让杨先生知晓呢?”
    停了一瞬,花满楼回答:“不打算让他知晓。”
    孙秀青似是为朋友抱不平一般:“唉?为什么呢?”
    花满楼苦笑:“能作为朋友常伴他身边花某已经知足,不想拿这事惹他厌烦。再说这天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孙姑娘一般看待这段感情。”
    如果花家七公子爱慕男子的消息传出去,不知江湖上,商场上,甚至朝堂上会惹来怎样的狂风暴雨。
    花满楼怕吗?他不怕。
    他为人最是坦荡,爱慕了就是爱慕了,并不屑于撒谎。但是他也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杨牧之,他怕这些世俗的言论会使心上人烦恼。
    所以能够只是静静地把那人放在心尖上就已是上天的恩赐,不敢奢求太多。
    这该是多么温柔的心才能有这样温柔的爱慕?
    孙秀青在心中叹了又叹:“杨先生怎么会厌烦花公子你呢?说不定……”
    说不定他也有这样的心思呢?
    待花满楼和孙秀青回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管家见他们来了凑了上去:“花公子,孙姑娘,该用晚膳了。”
    没人知道万梅山庄上一任庄主是谁,也没人知道西门吹雪的父母究竟是谁,更没人知道西门吹雪为什么会继承万梅山庄。
    外人好奇得要命,西门吹雪却听都不听一句那些风言风语。
    万梅山庄自由他掌管后便事事立规矩,每日什么时候摆膳都是有讲究的。
    花满楼笑着应了,又问:“杨兄呢?”
    窘迫地搓搓手,管家道:“杨先生在书房,小童来报说他睡着了,我等下人并不敢惊扰。”
    这就有点求援的意思了。
    孙秀青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笑着跟管家去了大厅。
    显然是把这桩喊人的差事推给了花满楼。
    操纵者轮椅,花满楼走进了书房,小童见他行个礼就退出去了。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两个人。
    花满楼去抽桌子上写了字的纸张,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摸索出来纸上写了什么。
    手头上的一章上写着:“熟地黄、山萸肉、枸杞子、菊花入药,滋肾养肝、清热明目。”
    他笑笑去抽另一张,却摸索出了不同的东西:“花满楼。”
    整张纸上只有这三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花满楼觉得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竟然能这样漂亮。
    不是眼睛里看见的漂亮,是心里看见的漂亮。
    将那张纸小心折叠了放在怀里,花满楼心里满满的温情。
    “牧之,杨兄,杨兄醒醒。”
    杨牧之被慌醒之后不明所以:“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
    自那日醉酒后他便扎了根似的每天待在书房里,晚间还要为花满楼施针,如此几日怎么可能不劳累呢?
    只是花满楼劝他休息也不听,若不是要用晚膳还真不想叫醒他。
    “饿不饿?该用晚膳了。”
    “饿了。”
    两人对视一眼,眉眼里都是笑意。
    杨牧之推着轮椅往大厅走,边走边说:“小凤凰来信了,阎铁珊已经死了,是被丹凤公主杀死的。”
    花满楼皱皱眉:“丹凤公主也去往山西了么?”
    “啧啧,或许我们当初不该掺和进来,估计小凤凰现在可能不是很好过。”
    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花满楼笑笑:“当时谁知道会牵扯上这么多人呢?对了,雪儿送你的那株花研究出什么来吗?”
    那株花是三人离开前一夜,雪儿送过来的,当时她身上脏兮兮地把花护在了怀里,可见是真的上了心。
    杨牧之摇摇头:“那株花好似除了耐毒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步进大厅里,孙秀青热情地打招呼:“花公子,杨先生你们来啦。”
    有些诧异地看向花满楼,杨牧之拍拍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愧是花满楼花公子啊。”不过一晌就收服了这位孙姑娘。
    花满楼笑笑没接话,倒是孙秀青看到二人的亲昵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用罢晚膳,孙秀青很是有眼色地早早离场把空间留给二人。
    杨牧之总觉得这位孙姑娘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摇摇头推着花满楼回房间针灸去了。
    “白日里我胡闹是不是吓到你了?连轮椅都不用怎么到我身边来的?。”
    “自然是走过去的。”
    “走?你的腿可大好了?”
    “大抵过个两三日就无事了,到时候要不要去山西找陆兄?”
    “听你的。”
    孙秀青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自从她知道了花满楼的心事就再没有要他陪过自己。
    虽然她的心里话没有说出声,但是花满楼可以想象她好似在摇旗呐喊一般鼓励自己:“花公子冲啊!你不让杨先生知晓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实在为难试探一下也是好的呀!”
    这才使得花满楼能够陪在杨牧之身旁磨磨墨,剪剪烛花。
    花满楼在剪烛花。
    杨牧之在看他剪烛花。
    感受到黏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花满楼笑得开怀:“杨兄在看什么?”
    撑着下巴,无心看书,杨牧之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其他人了,自然是在看他。
    花满楼笑笑不答话,杨牧之却偏偏想要问他:“此前我们还在百花楼的时候,我听你说花六公子快要成亲了?”
    “已经定在六月初了,有什么问题吗?”
    杨牧之心里闷闷地,几次想要张口又止住,最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和孙姑娘……等花六公子成了亲,就该轮到你了吧?”
    词不达意。
    重活一世,杨牧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其实就算是前世,他也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花满楼脸上的笑微微收敛了些,面朝他问:“杨兄很在意?”
    “在意。”
    随即,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杨牧之补充:“小凤凰比浮萍还难预测,往日总是你我在一处的,如果你成了亲……”
    还没等他话说完,花满楼就打断他:“没有如果,我不成亲。”
    短短八个字好似诺言。
    杨牧之呆住了:“不,我不是要你不成亲,你怎么可能不成亲呢?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烛花一晃,花满楼的笑深达眼底:“杨兄你不必习惯。”
    光影之下,美人倾城一笑,着实撩人。
    莫名的情愫像颗深埋的种子一瞬间便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自他来到明王朝后专门对唐后明前的书籍进行过研究,有一句话很得他的喜欢。
    是元人徐再思的词: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现在终于懂了。
    “花公子,杨先生。”
    有小童站在门外脆声喊,因为藏书阁藏书众多最怕着火,所以西门吹雪规定无论是谁,夜深了也不许留在藏书阁过夜。
    花满楼和杨牧之现在虽是万梅山庄的总管事人,也是不好违背西门吹雪定下的规矩的。
    所以现在就熄了烛火,离开藏书阁往房间走。
    正好是该做针灸的时候了。
    按理说,杨牧之为花满楼针灸三年有余,已经对他的身体很是了解。
    但是现在花满楼裸着上身,杨牧之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杨兄?”
    持针人久久没有回应,花满楼不由起疑,是出了什么事吗?
    心里念了几遍清心咒,杨牧之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开始为花满楼针灸。
    前几日那次冒进虽然伤到了他腿部的筋骨,但是也恰好帮眼部淤血的舒缓工作打破了瓶颈期,现在做起针灸来更是事半功倍。
    现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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