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妒

159.第159章

    
    “侯爷夫人,老夫人让请侯爷和夫人, 酒宴要开始了。”
    徐老夫人屋里一个仆妇奉命找侯爷和二夫人。
    两人打住话头。
    徐曜看魏昭坐在那里不理他, 缓和了口气, “我不是针对你,我们过去吧!大家都等着。”
    “你先去吧!跟母亲说我打扮一下过去。”
    魏昭不想跟他一起走, 怕又要争吵。
    徐曜往外走, 说;“你快点来。”
    徐曜走后不久,魏昭独自过去。
    徐府家宴,每人面前一张小几, 过年菜肴丰盛, 魏昭的座位在徐曜身旁, 一晚上, 魏昭没理徐曜,徐曜频频看她,魏昭低头躲过他的目光。
    徐老夫人看出两人之间不对, 问;“曜儿, 你跟你媳妇吵架了?”
    徐曜看着魏昭,“我们挺好的。”
    徐老夫人说儿子,“你可不许欺负她, 她孝顺懂事, 你欺负她我可不依。”
    “没有, 母亲。”徐曜赶紧说。
    三爷徐霈和四爷徐询端着酒盅来敬二哥, 魏昭跟身旁的徐玉嫣说话, 魏昭举起酒杯跟徐玉嫣碰了一下, 抿了一小口酒,“玉嫣,你到我铺子里挑一样东西,算我送你的。”
    徐玉嫣血色略淡的脸因喝酒而透着粉红,“二嫂送我东西,我怎么好意思。”
    “铺子筹备时,你跟着我跑前跑后的。”
    徐玉嫣有几分羞涩,“我跟着二嫂,又没帮什么忙,没出力。”
    “你替你二哥做事,总得有点报酬。”魏昭促狭地道。
    “二嫂。”徐玉嫣凑过来,“你说我二哥胸襟宽广,他为何对你总是疑神疑鬼地不放心。”
    魏昭摇摇头,自己行为没有不检点之处,不能说出因为梦的事跟徐曜闹别扭,怎么能说自己梦见陌生男人,梦见跟这个男人前世是夫妻,这话如何能说出口,这样一想,自己确实唐突了,不能跟外人说的,如何能跟夫君徐曜说。
    本来跟徐曜相处不错,以后离开侯府还有商量,现在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徐曜以为自己想离开他去找萧重,伤害了男人的尊严,徐曜更不放自己走了。
    魏昭懊恼,一口气连着喝了几杯酒,徐曜侧头看着她,以为两人生气,魏昭气还没消,偏过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是我不对,回房我给你赔礼,别喝太多酒,伤身体。”
    魏昭边喝边望着他,玫瑰红的汁液映着她水光荡漾的大眼睛,徐曜的心软成水,看她的目光极温柔,伸手拿下她手里的酒杯,递给她一杯果汁,“喝这杯新鲜的果汁。”
    拿过桌上银盘里雪白的绣帕,替魏昭擦嘴,大庭广众,魏昭赶紧拂开他的手,接过帕子,自己擦。
    徐玉娇坐在对面看着,取笑说:“我二哥对二嫂太体贴了。”
    徐老夫人看见小夫妻恩爱,很高兴,“我方才还说小俩口生气了,还惦记给他们说和,你看这一会就好了,可见我操心是多余的。”
    魏昭喝了几杯酒,粉白的脸添了几分颜色,美得不可方物,徐曜的态度焉有不软的,当着大家的面不好哄魏昭,私底下攥住她的手,魏昭往回抽,奈何徐曜攥得紧,抽不动。
    徐曜的拇指揉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心软得一塌糊涂,夫妻和好如初。
    正月初三,梁雯摆酒,请了闺中密友,除了魏昭和魏府的二姑娘魏蓁是表亲,其她几位都是手帕交,王香兰、丁婉云、徐玉娇,还有一个将门女傅姑娘,
    一共七位姑娘,梁雯先端起酒杯,“今日这顿酒为王妹妹践行。”
    丁婉云也端起酒杯,“恭喜王妹妹,被选为妃子。”
    其她几个人都举杯恭喜王香兰,
    魏昭看王香兰似乎不那么高兴,魏昭第一次见王香兰活泼爱说话,今日她一直沉默,端起酒杯,“祝王姐姐前程似锦,一切顺遂。”
    大家都看着王香兰,她方举起酒杯,“谢谢梁姐姐,谢众位姐妹为我践行。”
    一顿饭,梁雯对王香兰很热络,魏昭挨着堂姐魏蓁坐,中间王香兰和梁雯出去了,魏蓁小声说:“四妹,你知道吗?听说官府现在挑选秀女送入后宫,梁家想送梁雯入宫。”
    旁边坐着的丁婉云是北安州别驾庶女,小声对二人说:“梁家已经疏通好了,梁雯入选秀女十有八九已经定下来了,你们没看梁雯跟王香云亲近,二人以后同在宫里,套近乎拉关系。”
    魏昭道:“两人毕竟是好姊妹,又是同乡,在宫里可以互相照应。”
    丁婉云小声说:“新皇刚登基,没册立皇后,那就意味着后宫嫔妃都有机会。”
    魏昭看着梁雯跟王香兰一起回来,现在看似两人要好,到了后宫里,成了竞争对手,亲姊妹还有为了上位反目成仇的。
    魏蓁出去解手,魏昭身旁座位空了,王香兰坐到她身边,魏昭问;“王姐姐那日走,我去送王姐姐。”
    “等几日,我跟官府挑选的十个秀女一起走。”
    “正好王姐姐路上有个伴。”
    王香兰苦笑了一下,“我入宫为妃,别人觉得是好事,魏妹妹怎么想?”
    魏昭跟她并不熟,不能交浅言深,道;“人各有志,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王香兰惆怅的神情,“选入后宫,跟一群女人争男人,不是我的性格,我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不擅长跟人斗,宫里你知道明里暗里是敌是友分不清,哪里有什么姊妹情,夫妻情。”
    魏昭很认同她这番话,道:“你入宫已是事实,不能改变了,未来经历什么谁都无法预料,别太悲观消极了。”
    一顿践行酒,王香兰强颜欢笑,魏昭知道王香兰心里难过,早早告辞回府,徐玉娇同她一道走,众人纷纷告辞走了。
    正月初四,魏昭跟徐曜刚起来,徐老夫人派人来说,魏昭回娘家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徐老夫人房中的仆妇问;“老夫人说了,二夫人看看礼物准备周不周全。”
    “不用看了,母亲准备的自然是周全的。”
    魏昭对娘家不上心,徐老夫人准备的礼物,绝对是能拿得出手的。
    上房仆妇走了,魏昭倏忽想起来,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记性,侯爷寿日我还准备了礼物,侯爷在辽东,寿礼没送出去。”
    招呼书香,“快把我给侯爷的寿礼拿出来。”
    徐曜心想,魏昭为自己准备了寿礼,也算有心,可自己回来几日,竟然忘得一干二净,可见没怎么上心。
    书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紫貂金扣镶金绿猫眼氅衣,魏昭帮他披上,说;“这是我铺子里最好的一件衣裳,这颗猫眼也是最大最好的一颗。”
    徐曜还是挺感动,“阿昭,你心里也不是一点没有我。”
    魏昭为他整理好衣裳,“一件皮衣而已。”
    正午前,徐曜陪着她回魏家,魏家置酒席款待她们,魏家大老爷等陪着徐曜在前厅,魏昭到后堂跟女眷们在一起。
    酒席上,魏老太太很高兴,相比要把魏昭沉塘时的狠绝,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孙女慈爱,嘘寒问暖,“昭丫头,你自从嫁入侯府,一直没回娘家,想你是怪娘家人当初对你心狠,祖母和你父亲是你的骨肉至亲,当时也是没法子,不能不做个样子给侯爷看,哪能真狠心要了你的小命。”
    原来祖母和父亲要把自己沉塘是做做样子,魏昭可是半点没看出来她们演戏,姜还是老的辣,几句话就把尴尬解了。
    魏昭夹了一口鱼,细细地挑着刺,不经意地说;“真假都不重要了。”
    魏老太太宽容地笑着,“是呀!现在你已经嫁入侯府了,听说侯爷对你很好,侯爷陪你回娘家,我看出来了,侯爷很看重你。”
    魏昭专心挑鱼刺,徐曜确实对自己不错,侯府每一道鱼肉,都是剔了刺的。书香拿个空碗,夹了一块鱼肉,把鱼刺挑出来,有点炫耀的口气,“侯爷还亲手把鱼刺挑出来,怕我家主子被鱼刺卡住。”
    魏家人朝魏昭投来羡慕的目光,三姑娘魏萱听了,撇撇嘴,魏老太太问三太太朱氏,“三丫头的事,她爹办得怎么样了?”
    朱氏脸上露出鲜有的笑容,“老爷已经疏通好了,二姑娘和三姑娘长相出挑,没的选不上的。”
    魏昭停住手里正拨鱼刺的动作,问:“二姐三姐要参选秀女吗?”
    大太太道;“官府张罗选秀女入京,你二姐和三姐参选,官府挑十个人,三叔托了人,走了门路,官府衙门最后一关过了,过了年就上京了。”
    魏昭看二姐魏蓁,“二姐,昨日你怎么没说这件事?”
    魏蓁腼腆地说;“这事还不知道成不成,能不能选上还说不定。”
    魏家人痰迷了心窍,二姑娘魏蓁长相好,人憨厚,可脑子不灵光,又没有主见,这样能送入宫吗?三姑娘魏萱人出挑,脑子活泛,太活泛了,没有大智若愚的智慧,宫里的女人那个是省油的灯,魏萱还想出头,不惹事就不错了。
    娘家的烂事魏昭懒得管,可是她是魏家出来的,出事还是受她们牵连,想到这里,她把鱼扔在碗里,对魏老太太说:“祖母是明白人,后宫是什么地方,长十二个心眼只怕都被人算计了,自家姑娘不了解?可别画虎不成反类犬。”
    魏老太太琢磨她的话,本来也不大同意这件事,主要是大老爷大太太的意思,她想魏家二女,侥幸有一个得宠,魏家到时东山再起,做皇亲国戚风风光光。
    魏萱闻言不满,朝魏昭道;“四妹,既然你都能嫁入侯府,我跟二姐进宫又有何不可?”
    魏昭毫不客气,“你自不量力,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真是无知者无畏,你跟我比?你拿什么跟我比?”
    魏萱瞧不起魏昭,不服,“四妹,我比你差在哪里?我是庶出,你说嫡出,可你生母被夫家休了…….”
    魏萱话没说完,魏昭手一扬,手上的两根箸朝魏萱直飞了过去,众人反应过来时,两根银箸不偏不倚插入魏萱发髻,魏萱看见两道银光朝自己打来,来不及躲闪,吓傻了。
    魏昭淡淡地说;“这就是你比我差的地方。”
    四姑娘深藏不露,大大出乎魏家人意料。
    魏萱看见自己头上插着两根银箸,半天反应过来,把两根银箸拔了下来,看魏昭的眼神带着恐惧。
    魏萱既惊惧又难堪,小声嘟嘟囔囔,“雕虫小技有何了不起,乡下丫头无知粗野。”
    偏被一旁的萱草听见,萱草见她对主子轻蔑不恭,道:“我家主子的画和字很值钱。”
    魏萱怒斥道;“主子说话,你一个奴婢也敢插嘴,你家主子的画和字值钱,写一幅字我看看,认不认识字还不知道。”
    萱草刚想跟她理论,魏昭拦住,“萱草你就写几个字给三姑娘看看,看你的字比三姑娘的字如何?”
    魏蓁成心看魏萱笑话,赶紧吩咐丫鬟,“拿纸笔来。”
    丫鬟把纸笔铺在桌上,研墨,萱草走到桌前,不慌不忙地提笔,思量了一下,挥毫一蹴而就,四个大字跃然纸上,孤陋寡闻。
    魏蓁拿起来,举高给大家看,人人惊讶,主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竟然能写一手好字,主子的字可想而知。
    魏蓁自愧不如,魏萱瞠目结舌,魏昭道;“三姐,我的丫鬟无知,请三姐指教,写几个字教教她。”
    魏萱不由面红耳刺,支支吾吾不敢写,比不过一个丫鬟,太丢脸了。
    魏昭身边的两个丫鬟,书香琴技高,萱草字好,魏昭当年跟师傅读书时,身旁两个丫鬟日夜陪着,积年累月熏陶,也擅长一两样。
    一直没说话的魏老夫人道;“昭丫头说得对,你们连个丫鬟都比不过,送到宫里闹笑话。”对大太太说:“我看选秀的事就算了。”
    大太太还有点不甘心,“母亲,女子无才便是德,蓁儿的长相好,万一得皇帝青眼,新皇没立皇后…….”
    魏老太太摆手,打断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能看到井口的一块天,你们看昭丫头嫁入侯府眼热,有昭丫头的本事吗?你们知道昭丫头的身家吗?。”
    魏老太太对魏昭道;“昭丫头,你瞒了娘家人,北地三州第一首富非昭丫头莫属。”
    魏家人一片哗然。
    大太太半信半疑,“母亲,四姑娘哪里来的钱财?”
    众人都看着魏昭,不可思议,魏老太太派人查她的底细,魏昭擦擦手,“不偷不抢,做正当生意。”
    魏老太太心明镜似的,孙女瞒住娘家,偌大的家业带去夫家了,翅膀硬了,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孙女万贯家财跟魏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孙儿现在贵为燕侯夫人,有求于孙女,遂和颜悦色地说:“昭儿,你现在有财有势,看在同气连枝,拉你兄弟们一把,教他们做些营生,在侯爷跟前美言几句,侯爷一句话,做个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己骨肉至亲,还能不卖力气,总比外人强。”
    “堂兄们如果想做生意,从店铺伙计做起,至于侯爷的公事,我可不敢插言,我只管内宅的事。”魏昭直接封口。
    大太太不满意,“你堂兄他们大家公子出身,到店铺做伙计?四姑奶奶真会说笑。”
    “我只是提一个建议。”
    异想天开,眼高手低,她堂兄怕连店铺伙计都做不好。
    闻弦歌知雅意,魏老太太知道这个孙女是不会拉扯娘家人的,也怪魏家当初得罪她太狠,闹到关系很僵。
    魏昭对书香说:“你去前院看看,问侯爷何时回府。”
    书香应声出去了。
    魏老太太叹口气,“昭丫头在娘家一刻不愿意多留。”
    “回去晚了,婆母惦记。”
    萱草拿过一件紫貂氅衣,给魏昭披上,跟魏家人告别,到前院找徐曜。
    过了年,北地选送的十名秀女并王香兰由官府衙门送往京城。
    魏昭送王香兰至萱阳城外,“王姐姐以后写信来。”
    王香兰珠泪滚滚,“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们今生不能相见了。”
    梁雯跟家人告别,看见魏昭走过来,魏昭道:“祝梁表姐心想事成。”
    “借表妹吉言。”
    梁雯倒没像王香兰,虽然跟家人分别也难过,眼睛里难掩一丝光彩。
    一点不意外,魏昭看见三姐魏萱也在秀女之列。
    魏萱招呼一声,“四妹,你来送我。”
    魏萱一脸得意,魏昭看人群中没有二姐魏蓁,问:“大伯母改主意了,不让二姐去了?”
    “二姐自己胆小,死活不去了,大伯母气得直骂二姐信了你的话。”
    魏萱笑话魏蓁。
    魏家二女送入宫,魏家也不怕人闲言闲语,说魏家攀龙附凤。
    官府的差役喊,“大家上车。”
    秀女们走向马车,魏昭同王香兰挥手,看着王香兰等上了马车。
    官府把十个秀女送到京城,献给新帝萧重,萧重笑纳,当下传口谕,“燕侯治理北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功不可没,赏赐珠宝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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