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弥儿火星三丈,徐皇后摇头失笑,遂拉过弥儿劝慰:“自古以来,大智者必谦和,大善者必宽容,唯有小智者才咄咄逼人,小智者才斤斤计较。咱们弥儿是有大智慧、大肚量的人,何苦和她怄气,白失了身份!”弥儿仍有些气不平,徐皇后笑看打趣:“再气可就成癞□□了!”弥儿不解:“主子尽拿人寻开心,怎好拿我比那丑物!”徐皇后看着弥儿嘟嘴的样子乐了:“还说不像,都一样气鼓鼓的!”弥儿羞恼而去,到了殿门口,使小性儿一般赌气站定,冷哼一声挑帘走了。因并无第三人在,所以主仆间相处格外自在,徐皇后也不怪她,只是更无语了:“真是个被惯坏的小妮子!”
主仆相得固然是佳话,但在后宫这种地方,还能姐妹情深更是难能可贵。常婕妤饭后游园时,被猫惊到跌倒,多亏旁边的万充仪扑过去,给她当了肉垫才万无大碍。当时情景,十分凶险,秋穗奋不顾身,将那猫打到一边去,若非万充仪机警,孕期将满三月的常婕妤跌在地上,后果不堪设想。
匆匆赶到会禧殿的帝后将万充仪赞了又赞,皇帝还将万充仪晋位为修容,又赏秋穗百两金以示褒奖。待赏完了自然就该罚了,徐皇后将护主不力的众婢罚俸一年且各打十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又查那只发狂的畜生的来历,得知是花蕊夫人的爱宠,便将花蕊夫人提来审问。花蕊夫人日益骄狂,无事还要掀风搅雨呢,此时见众人都对她心存疑惑,更有甚者林昭仪话里话外已是给她定了罪似的,如何肯依?她一壁拽住皇帝衣角撒娇痴缠,见皇帝略有了松动,便更得意了,做张乔致地寻死觅活,以证清白,徐皇后被她这无赖行径气了个仰倒,跌坐在椅上,眼前一黑竟晕过去了。
皇帝大惊,一急之下也后仰跌倒,多亏刘馀庆等内相见机快,给皇帝当了肉垫,不然龙体可就要受损了。帝后相继倒下,众人皆无主心骨了。江贵妃虽沉寂多年,到底经历过多少大事,倒还稳得住,先命宫人好生送帝后回太极殿和椒房殿,又将太医们分作两拨分别为帝后看诊。在场众人属她位份最高,虽有不少人不服气但也不敢明着反对。江贵妃威仪赫赫,气势全开,自然压得住场子,她将花蕊夫人和所有牵涉到此案的人收押,等帝后苏醒后裁度着办理,又命赵生带人去将那只犯事的波斯猫也乱棍打死。快刀斩乱麻,理净了诸多杂事,然后将自己以下的宫妃分作两拨,分别为帝后侍疾,又将诸位年岁略长的皇子叫到太极殿侍疾。
少顷,太医回禀,徐皇后原来是有喜了,将满一月,因此徐皇后略有些气血不足,又急怒攻心,这才晕倒。至于皇帝的病嘛,则令众妃和诸位皇子尴尬不已,童老太医满面通红地作揖,头也不敢抬地道:“皇上过度进补、房事无度,以至伤了肾水。为使龙体康健,咳,还是节制些好!”原来皇上得了两个小美人之后,仍不会冷落旧爱。周旋在众美之间,加上花蕊夫人需索无度,为了不堕威风,皇帝日日进补壮阳之物,长此以往,自然身子就亏了。江贵妃也觉得心酸难看,不过她乃众人的主心骨,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因徐皇后并无大碍,便将人手撤回,她命众人分作三拨侍疾。众妃欣喜不已,个个摩拳擦掌,希望借侍疾大展拳脚,好博得帝王青睐。
两三个时辰间,徐皇后缓缓睁开凤目,当看见是在熟悉的宫殿时,觉得有些疑惑,弥儿附在徐皇后的耳边说了她晕倒之后的事,徐皇后惊讶不已。这时,旁边炕上的倾城“跐溜”滑下了炕,连鞋也不穿就跑到了徐皇后跟前,看着女儿红肿的双眼,徐皇后心中大为感动,忙命弥儿将倾城抱上了床。
倾城被徐皇后抱在怀里,忽地想起了什么,她瞪大了双眼,惊奇地望着徐皇后:“母后,津姨说你会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可他们在哪呢?”徐皇后哑然失笑:“他们还要等好久才能出来呢,现在还在母后的肚子里!”倾城张大嘴巴,敬畏地看着徐皇后的肚子,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可以摸摸他吗?”徐皇后轻轻地抓住倾城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愉悦地笑道:“来和他打个招呼吧!”倾城咯吱笑着,大眼弯成了月牙儿:“母后,我做姐姐了!”弥儿也在一旁逗趣道:“公主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呀!”倾城仰着脑袋,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妹妹!”弥儿脸上略有变色,因老人家常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她才逗引倾城。身为徐皇后的陪嫁侍女,弥儿自然比旁人更想徐皇后生下皇子,故而听了倾城的话后心头一突。徐皇后倒并不在意,她柔声细问:“倾城为什么想要妹妹呢?”倾城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有好多衣服珠宝,如果我有了妹妹,我要把她打扮成仙女!”徐皇后欣慰不已:“孤的倾城真乖!”一室其乐融融。
翌日午时,皇帝才苏醒过来,看见伏在旁边的江贵妃和正在煎药的绯衣宫嫔,不觉怔愣。皇帝一有动静,江贵妃就醒了,看见表哥好好的,江贵妃喜极而泣。外殿刘馀庆听见动静进来了,忙把皇上扶起,太极殿另一内相岳顺和,帮着用靠枕将皇帝的腰垫好。江贵妃在一旁立着,也帮不上忙,再加上眼红红的,倒有几分可怜。
刘馀庆悄悄地拣重要的事回给了皇帝,又先说了徐皇后再度有孕的喜事,待龙心大悦时才敢将太医的话说出,看到皇帝的脸色不好,又说江贵妃和暖香殿张美人侍候了一夜,其它宫妃皇子又侍疾了一夜才回去等语。皇帝这下脸色微微好看了些,刘馀庆才缓缓退出内室,去请太医回来复诊。见江贵妃仍站的远远的,皇帝问道:“婉卿怎么不过来,坐在朕身边?”江贵妃眼中浮出泪花,又慌忙遮掩了去,哽咽着说:“我以为表哥再也不愿见我了”皇帝心中一柔:“胡说,婉卿永远都是朕最爱的表妹!”又将江贵妃拉至身边,亲手为她拭泪,江贵妃才破啼为笑。
皇帝又看向那绯衣宫嫔,虽刚听到了刘馀庆的介绍,但是还是觉得没什么印象,不觉问出了口,张美人屈膝行礼,慢声细语地答言:“妾乃礼部郎中张文远之女张兰贞。”皇帝定睛细看,此女虽算不得绝色,却也有几分妍丽之态,且举止端庄很难让人生出恶感。这张氏生的一张鸭蛋脸,杏仁眼大且明媚,一双柔婉的嫦娥眉,眉心一颗善痣若隐若现,令人很舒服。仅着一身品红色联珠树纹织锦缎对襟大袖衫,端庄不失娇艳。皇帝对张氏赞许不已,又说她这样的品格儿做个美人委屈了,以侍疾有功之名册封她为修仪,赐居暖香殿正殿。江贵妃心中酸楚不已,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强笑着向张修仪道喜。皇帝又想起江贵妃的种种好处,又下口谕,命林昭仪不得阻止五皇子回重华殿探望养母,这可再合江贵妃心意不过了,令她欣喜若狂。
自此,哪怕林昭仪三番五次的阻拦,五皇子仍跑去重华殿找江贵妃,甚至时常留宿在了重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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