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天下

第20章 娇养女慈父心肠

    
    如果说江贵妃的复宠令徐皇后感到头疼的话,那么花蕊夫人的得势则令徐皇后觉得恶心了。食色性也,徐皇后从没想过,阻止丈夫去找别的女人。这一点,从她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可是花蕊夫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是教司坊罪奴出身,不仅如此,她更气晕了自己。任何一个女人,她都可以包容,只除了她,徐皇后如是想。可徐皇后也明白,她不能也没有资格阻止皇帝宠爱任何一个女人。算了,反正她也算看透了,该流的泪水早已流干了。徐皇后心如死灰,从今以后只管做个安分守己的贤妻良母。
    椒房殿万事不理,卫贤妃倒有心出口恶气,追究承欢殿主位万修容,和看管花蕊夫人的侍卫的罪责。只是帝后连主犯花蕊夫人的罪过都不理论,她如何好重罚这些不相干的人,出师无名,只好作罢。
    晃眼,半月已过,皇帝的身子骨也渐渐康复,这些日子他左拥右抱,便是卧床养病也成了人生一大快事。皇帝感到自己的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便不肯闲着了,想出去走走。因太医嘱咐了皇帝不可多思劳神,亦不可剧烈运动,刘馀庆便时时刻刻盯着。好在还有徐皇后和江贵妃两尊大佛,二人娇声软语,令皇帝只能哭笑不得地答允诸多条件。同时加持两柄尚方宝剑,刘馀庆心里有不少底了,旁人是督察百官,他倒好,直接督察“百官之主”了。皇帝对一脸褶子的刘馀庆日日跟着,是厌之恨之。只皇帝向来最怕女人的泪水,徐、江二人在他心中地位非凡,只好随着跟屁虫去了。
    他想来想去,到底有俩日未见倾城了,就往椒房殿而来。刚进内殿,就见徐皇后吐的厉害,只怕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皇帝快步过去,弯腰拍拍徐皇后的背,又亲服侍了徐皇后漱口。喜儿捧过一个景泰蓝罐子,弥儿掀开盖子,捻了颗酸梅递到徐皇后口边。徐皇后张嘴含了,方觉好过些,仰躺在贵妃榻上喘气。
    皇帝心疼地说:“阿容怎么难受成这个样子?太医怎么说?”后一句是问弥儿的,弥儿不慌不忙地答言:“主子这阵子一贯都是如此,气味稍有不对劲儿,便能吐个天昏地暗。太医来看过了只说妇人怀娠向来有百样孕相,个个不同,娘娘只能自个儿忍耐些。”“胡吣,哪个庸医看的脉,怎不写了方子来煎药!”皇帝忍不住有些动怒,徐皇后强打精神拍拍皇帝的手,示意他别生气。夫妻对视,暗传情意。
    弥儿见机答言:“是妇科圣手黄老太医来看的,又从宫外请了杨夫人来看过了。”徐皇后笑道:“皇上别为我担心,这是每一个做娘的都该忍受的。如今这时候不疼,将来可怎么疼孩子呢!”见皇帝眉头纾解开来,徐皇后却又抛出一个难题:“只是我如今还是精力不济,可没时间陪倾城了。这小妮子可淘气地很,一晃眼没看见,又不知拉了大公主和津儿到哪里玩去了。我呀,是没那个精神管她了。”这事不难,皇帝未加思索脱口而出:“命人将倾城的东西搬到朕那儿去,朕来给她上上规矩。”让帝王亲自教养,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殿内宫人闻言皆又惊有喜。
    徐皇后还想拦着:“这怎么成,当年太子也未曾这样过,可不能....”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挥手中断了:“自古穷养儿子富养闺女,就这么办,哈哈。”皇帝扬声笑着回了太极殿,急匆匆地命刘馀庆去库房取来各式各样珍贵家私,又命岳顺和领人去打扫后面菱春堂,他要亲手给女儿布置闺房。众人都傻眼了,谁都道倾城公主受宠,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倾城公主竟会这样受宠。看着皇帝兴头的样子,众人忙不迭地都依令去办了。
    皇帝哪里会收拾屋子,净瞎指挥,一会叫人换上雨过天青色的纱窗,一会儿又嫌素了,命人取来茜红色的软烟罗。一会让人拿了汝窑的玉壶青瓶给插花,一会儿又嫌颜色不大气不衬倾城,又命人拿了定窑斗彩描花长颈瓶换上。指挥得众人团团转,及至江贵妃来了才好些。
    江贵妃心里妒忌归妒忌,但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想通透了,所以也不用处处与人为敌,收敛不少。她笑着扶皇帝到旁边休息,又说交给她来收拾,请皇帝过会亲自来验收云云。皇帝也意识到自己在内务上的不足,倒也不和江贵妃抢活干。只他又想到一事,不得不向江贵妃交代:“倾城素来不爱这些俗物,宁寻些野趣。朕那儿还有一套五彩釉胎瓷娃娃,那一摞套娃大的套小的,十分活泼有趣,精美异常,回头朕命人拿来给你摆上。”江贵妃笑着应了,皇帝才放心地走了。
    至晚间皇帝抱了小倾城过来看新房子,他向倾城邀功:“看,父皇亲手给你收拾的屋子,你看看可喜欢么?”倾城左看看右看看,大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半天才回答:“恩,还成吧!”看皇帝佯作不高兴状,倾城鬼机灵又说:“不过父皇为了倾城这么辛苦,倾城给个奖励吧!”皇帝乐了:“朕倒要瞧瞧,你有什么好宝贝给父皇!”倾城“啵”地一下,亲在皇帝脸颊,笑嘻嘻地说:“倾城长大以后会好好孝敬父皇,这且算利息吧!”皇帝连说:“这个好,这个好,对父皇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父女俩瞎乐,乐作一团。
    看倾城打了个哈欠,皇帝便吩咐陈夫人带倾城去安置。谁知倾城却揪着皇帝衣服,委委屈屈地谴责:“倾城一个人睡觉害怕,本来每天都有母后和大姐姐陪得。”言下之意,是皇帝把她带来的,自然要管她。皇帝无奈,命人在自己的黄花梨嵌象牙宝石千工拔步床侧面,再加张罗汉床。又命收拾出偏殿,将来给前来侍寝的低位嫔妃用。
    众人都明白了,倾城受宠,已超越了东鲁有史以来的任何一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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