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戒备,卫晏青顺势就将有琴拉到身后,温柔笑道:“你随身带着炼妖壶,自然是神魔宗的眼中钉,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这可是他们的强项。”
挂在门檐上的铃铛被一双粗壮的手狠狠扯下,“叮咛”脆响,一声雄厚冷笑,十几个体魄雄健的拿刀男子踏步进来,穿着铁靴,震得这地板为之一颤。
苻莺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暗暗对霍陵道:“这几个……极品……神魔宗也舍得放出来?”
霍陵冷了她一眼,眸光清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可知道要夺炼妖壶不容易。”
前几次不是都被霍陵打得屁滚尿流,就是被他们轻而易举跑了,周旋了这么多次,估计神魔宗的人都快气疯了。
苻莺看那群人胸前肥肉一抖一抖,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但立刻有人抬眼怒视她,手中刀把紧握,她便收了笑意,一脸畏惧。
见势,卫晏青从袖中滑出一把羽扇,“刷”地一声自眼前打开,扇叶装利刃,出而寒如铁,配上他那狐狸似的笑容,真真是狡猾而温柔到极致,有毒的罂粟也不过如此。
对面一群人见了这架势,目光凶狠,为首的手一挥,道了一个“杀”字。
动作如电如雷,苻莺迅速拔出剑堪堪抵住那把袭来的大刀。不止她一人,在那一瞬间,敌人已经把他们分开。
看来低估了这群人,虽然壮实但不笨重,简直灵活如天上燕,苻莺想了想,觉得神魔宗还是有些奇人。
挽花,旋转,跃身,上挑,她近来剑法练得很是熟练,再加上灵力剧增,对付这几个还是有把握。
只是有琴那边落了下风,被打得连连后退,苻莺刚想去帮她,却见卫晏青扇子如花,几下就替她解了围。再看有琴,她脸上一红,居然含首羞得不敢看他,真是个没用的有琴!
就在她关注着有琴、卫晏青时,霍陵袖中的手却一直在抖,对面的人虽然很怕他,却也发现他力不从心,试探着步步逼近。霍陵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他在手臂上点通穴位,一朵朵莲花印逐渐变大,几乎布满他整个手臂,几个敌人一愣,他手中的暗器已“嗖嗖”刺入他们的咽喉。
“霍陵!”苻莺的声音很近,霍陵连忙收手,遮住自己手臂上那血色,压抑住颤抖。
“我们先离开这儿,怕是不一会儿神魔宗的追兵就跟上来了。”
霍陵转身冲她点点头,道:“好。”
苻莺看了他一眼,并未多疑,只当他因为刚刚卫晏青的事不太开心,她过去同有琴谈这件事,有琴却巴巴地看着卫晏青,细声细气道:“我想和卫公子一起……你答应我的……”
苻莺一个头两个大,挠挠脑袋,硬着脸皮求卫晏青:“卫公子,跟我们一起走吧,不然,我不好做人啊……”
卫晏青转眸看着她,微微弯下腰凑到她面前,摇着扇子笑如蜜:“你这是要为我牵红绳吗?”
声音糯糯动听,此般诱惑让苻莺忍不住后退,卫晏青却伸出手想要拉回她,但未得逞,霍陵的暗器已划伤他那如葱的玉指。
卫晏青有些不满的皱了眉头,霍陵却已然站在他面前,并搂住了某个一脸懵的人,他居高临下,冷冷道:“我不想与你在此处动手。”
他话音一落,手中一个咒语,须臾之间,四个人便消失在客栈,追上来的人只见一地尸体全是自己人,不由背后一寒,想往回跑,却见一只虫飞快地冲过来在他们腿上狠狠一咬,这一咬如身置火炉,还来不及惨叫,顷刻间便成了灰烬飘散,顺着那敞开的窗户外的风,顺着纵身跳出去的虫,慢慢飘远,似乎一路随至醉酒楼。
醉酒楼外,那只虫跳上了白衣公子的身上。
苻莺、霍陵等人本打算回醉酒楼,却远远地顿住了步子,因为神魔宗的人早已围住了整个楼,楼里楼外,几层人,水泄不通。
躲在巷墙后,有琴往那边看了几眼,几个神魔宗的爪牙正推搡着前来阻拦的姑娘,却迟迟不敢动手。
苻莺见状,也疑惑道:“神魔宗的人居然不敢对付楼里的人……”
“那自然,”有琴得意道:“醉酒楼的幕后老板可与朝廷有关,神魔宗恐是怕过早挑起事端脱不了身。”
霍陵目光沉静冰冷,带着一潭寒水,沉声道:“这并非神魔宗作风,怕是这背后人与他有些交易。”
“不可能!”有琴怔怔有词,蹙眉反驳:“醉酒楼里的姑娘虽不时时刻刻关怀朝廷上的事,但这心里也是恨极了这神魔宗的,不可能与此有什么勾当!”
“并非楼里人。”他目光稳如寺钟,又暗如昏鸦:“不过是幕后人的把戏。”
有琴再找不到话说,毕竟她也从未见过幕后人现身,是男是女她皆不知,但就现在所看到的事实,他说的话似乎也不是瞎编乱造。
一旁从未做声的卫晏青突然出声:“既然醉酒楼不能再回,那我们便另寻住处吧。”他的肩上是那只憨态可掬的小虫,正晕晕乎乎的趴在那儿。
有琴一见他,眼里就星光碎碎,笑容也带着羞怯,但此刻她却故作很大方的戳了戳那只虫,柔声问:“卫公子,它可取了名字?”
卫晏青摇摇头,微微笑意:“母亲送于我时,我以为自己养不活这小东西,便一直未取名。”
有琴眼珠一转,机灵道:“那我为它取个名,绵绵思远道,青青河边草,叫它青青好了。”
苻莺忍住笑意,肘了她一下,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叫它远道。”
被猜中心意的有琴涨红了脸,也不敢多说什么,瞪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
四个人正商量去哪儿避难,却闻空中一声鹤鸣,音如珠玉落叶,不高不低,入人耳却觉不俗。
苻莺瞳孔一收,猛然抬眼,果真见到师傅所骑的那只白鹤,她不知不觉喊出声:“师傅……”
也不顾几人商量正事,她只看着那只白鹤,一路追过去,霍陵、有琴、卫晏青自然也跟了上去。
师傅白鹤不离身,让它独飞肯定有师傅的用处,现在她罪名未脱,通缉令多如牦牛,师傅身为翎语门门主自然不可亲自来见她,那便只有让白鹤来。
追自城外,一山涧,白鹤才落了地,它长得甚好,说它是仙物也不为过,羽翼胜雪,顶上红艳,眼睛漂亮比人。
见了苻莺,它悠悠走过来,嘴里叼着的信笺落到她手上。
她连忙拆了线查看,入眼就是莫萧恒那规矩轻柔却又夹着雅香的字:
吾徒:
封鸿失踪,门中人心惶惶,长老已怒,速来大理寺府。
莫萧恒书
寥寥几字,苻莺却紧紧握在手心,她幽幽道:“他信我了。”前世今生,她以为他还是不信她。
霍陵冷冷道:“不能去。”
“为什么?”苻莺不理解。
“那你信我还是信他?”
“我……”苻莺喉间一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细下声音道:“师傅他为人正直,断不会为这事骗我,况且我的罪名未定……”
霍陵目光清冽,冷笑道:“你以为那日他平白无故晕倒?还不是他人设计,如今翎语门上下怕是没有一个不恨你,你还天真以为……”
“够了!”她受不了他说话时的嘲讽,昂起头目光偏怒:“那你呢,你又多看得起他?你自以为是参海神灵便可以看不上所有人?”
见一旁的卫晏青,她又冷笑道:“对了,若不是卫公子今天道出你的身份,我可能一辈子都蒙在鼓里,我只以为你是参海的子民,却不想你就是那个胸口三片龙鳞的神灵。”
“这么久了,我对你一无所知,而你知道我的一切,那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一说出这些话她就后悔了,可又收不回,只能继续昂首怒瞪下去。
“你!”霍陵咬牙切齿看着她这副模样,她第一次这样质问他,居然还是为了那个人,明明这次是他先遇见了她。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只凝视了她片刻,仰天一声吼叫,风沙乍起眯眼。苻莺几人不得不遮住眼,连白鹤都在这叫声中惊得“嗷嗷”直叫。待风沙一停,苻莺再看清,霍陵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慢慢落下的尘土。
不知为何,她心中倒没有追上去的想法,只一点心酸,连掉眼泪的理由也没有。
这吵架吵得有琴莫名其妙,她走过去安慰她道:“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夫妻小两口谁还没有个吵吵闹闹,虽然你家这位……呃,是只神兽,但毕竟也是个公的,等他消了气自然就回来找你了。”
这一安慰,苻莺脸更黑了,她开始后悔刚刚说话太狠,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
她拍拍白鹤,顺势便跃上去,然后跟他们道别:“卫公子,有琴,无论怎样,我要回去了,你二位受我的拖累招惹了神魔宗,我在此道歉,等我忙完了那边我便回来处理这件事,你们……”
卫晏青打断道:“不必,回去了便别再回来,你回来也许也寻不到我们,神魔宗倒是没那个胆惹我,不过是冲着你们来的,倒是你,”他眯眼,又是那惑人、醉人的一抹笑:“卫某有一句话,天书难违,天命亦难改。”
有琴虽听不懂,也还是跟着应和道:“是啊,是啊。”
苻莺对他们报以一笑,道了一句:“珍重。”便拍拍白鹤以示出发,一声鹤唳,如旋如转,在这山涧更是惊耳,翅一振,便飞远了。
风太沉,背上太暖,她心中又疲惫,只枕着白鹤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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