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求生欲

23.死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起码能震慑住部分人, 奈何事端的挑起者似乎铁了心要让自己难堪, 杂乱的人群里有人喊:“就是她决定关闭公司的!给她点颜色看看!”
    话音一落,拿着武器的人直接簇拥着上前,虎视眈眈地和夏兮对峙。
    副总一看这个局面,连忙把夏兮掩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平日里,这位副总和夏兮的关系不算融洽,甚至多数时候提出反对意见的就是他。他对待工作很认真,不畏权势, 对待员工也公平公正。有些时候公司里可能有关系户进来,他的部门是最不给她面子, 也不给关系户面子的地方。
    但是他的能力超群, 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本钱。
    夏兮没想到此时此刻,他居然会挡在她前面, 做好了替她挨打的准备。
    奈何他的举动落在这些工人眼中,就成了他溜须拍马的做作之举, 滋事的人一声令下,十来个人朝着两人冲过来。
    这个时候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夏兮和他还是边后退边做最后的挣扎。
    这些人下手没个轻重,大多数都落在副总身上,他本来形象就足够惨,身上又挨了这么多下,吃痛的闷哼声一声声传进夏兮的耳里, 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不是个能安心被谁庇佑的人, 把已经痛到动作僵硬的副总扶起, 边喊着:“你们清醒一点!我不管你们现在的心情如何,你考虑一下!啊!”
    夏兮被人打了一棍子,半边肩膀都酥麻疼痛,咬牙受着,继续喊:“当时撺掇你们打人的人在哪儿!他们为什么不出手而是把你们当枪使!请你们动动脑子!”
    慌乱中夏兮早已看清,这些拿家伙的人没有谁的角色更像领导者,更像是大脑一热被人利用的。
    刚刚挑起事端的声音大多像来自后头某个方位,人躲得倒是严实,生怕被她揪出来。
    夏兮的话一出口,他们这些墙头草纷纷停住动作,有人的棍子还举在空中,面面相觑,交换眼神。
    有一个人扔了棍子,快速推后,紧接着十来个人陆陆续续都识趣地退到人群中央,站在那里看夏兮和副总。
    夏兮只挨了两三下,有一下落得特别重,她现在还痛的紧缩眉头,副总这个人已经不能正常站立,弯着腰减轻痛感。
    夏兮的秘书和副总的秘书一起过来帮忙把他扶到车上去,夏兮瞪着这群人问:“你们把人打坏,现在没人可以谈这件事,称了谁的心?你们都是聪明人,不应该因为受到恶人挑唆做出违法的事情。张副总现在被你们打成这样,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儿?让张副总去就医,我在这里和你们谈!”
    说到后面,夏兮的情绪更加激动,她真的觉得特别难以接受这里人的所作所为。
    不论是嫉妒也好,失望也罢,怎么就能打人呢?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大喇叭,夏兮接过,放到唇边和大家谈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人群中又传来起哄声:“你们资本家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刚刚谁踏马在说话!”夏兮在对方还没把话讲完的时候立马打断,特别凶,情绪亢奋,“乡亲们,说话的人我不熟悉,但是你们肯定非常熟悉,尤其是在他身边的人,你想一想他除了动动嘴皮子之外还做了什么事!是不是自己抽身在外,违法的事让你们去做,把你们当傻子骗!”
    夏兮的话一出口,很多人就开始私下里交谈,大多数不再执拗着和夏兮对着干,甚至有人主动报上方才说话的人名字。
    被提到名字的人很快被人群推到最前面,乡里乡亲七嘴八舌地批判他的所作所为,群情激奋。
    警察此时赶到,把刚刚被推出来的人带上警车。
    他们这群人哪里经历过像这样的情形,一时间像落寞的鸡,一直往后退,生怕连累到自己。
    打人的人也都被带走,一时间这里的人安静的站着,什么话都不敢说,什么事都不敢做。
    有人撞着胆子问夏兮:“这里的公司关了,我们都知道对大公司没什么影响,但是对我们而言却是天都跟着塌下来了。夏总,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啊?我们真的没办法没有这个工作。”
    夏兮凝视讲话的人,半晌才回:“公司肯定会做一个合适的做法,现在主要的事情就是这里公司的前领导人拿着原本应该给你们的钱逃走了,之前一直和这里接洽的负责人已经辞职,整件事的结果只有等调查后才有明确的信息。”
    “我知道你们现在着急,我也急,我会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法,这个公司可以留下,但是规章制度会有具体的改革措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旦违反肯定严惩不贷。”
    夏兮话说得坚决,这里的员工听到还有转圜的余地,心情都很激动,夏兮继续补充:“具体惩罚制度要等公司上头商议之后才能决定,主要的就是奖罚结合。还有,如果风气照旧懒散,指标不能完成,在这个公司里通过体系会承担到个人。公司如果重新运作不可能养闲人,是去还是留自己权衡。”
    局面还是稳定住了,他们无疑是想留下公司留下自己吃饭的碗,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继续让人下不来台。
    夏兮坐在车里,靠向椅背的时候碰到伤着的位置,痛的龇牙咧嘴。
    手指轻轻在上面按了按,心情不大好。
    那群人都疯了,如果没有张副总的保护,她估计伤的更重。人到了一定程度就只会轻易受人摆布,说风是风,指哪儿打哪儿。
    夏兮坐上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她按了按太阳穴,问秘书:“张副总怎么样?”
    “状态还好,一直嚷嚷着要过来,听你的意思拦下来了。”夏兮点点头。
    其实那群人还不算完全丧失理智,棍棒杂乱落下,没有一个人打头,就像专门训练过一样。
    夏兮心里其实早就有了怀疑对象。公司里面有个经理作风有问题而且小肚鸡肠,之前主要负责子公司这边的事情,原材料里头拿过回扣被抓过,这次估计怀恨在心才搞了这么一出。
    “嘶——”夏兮对开车的司机说,“回市区后去趟中心医院。”
    她得让医生看看她身上的伤,弄些跌打损伤的药。
    手机铃声响起,夏兮看了眼屏幕上跳跃着的骆骁的名字,接通:“喂?”
    “你现在在哪儿?”骆骁语气听上去特别严肃,带着急切的关心。
    “我在回市区的路上。怎么了?”
    “有没有受伤?”骆骁问。
    夏兮咬着嘴唇没应声,骆骁了然,又问:“严不严重?”
    “还能承受。”夏兮动了一下肩膀,一直一个姿势肌肉酸痛难受,“就挨了两下,都被副总抗住了。”
    骆骁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开口的时候语气冷冷:“这群孙子。”
    夏兮长长出了口气:“有突发状况本来就很正常,还是因为监管不力才造成这种局面。”
    “我现在就到医院,你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做个全身检查。”骆骁不由分说地安排好。
    “好。”夏兮应下,“对了,致爱的事你千万不要插手,我自己能解决。”
    自作多情也要,真心实意也罢,她不想骆骁在致爱公司的管理上做什么举动,他的那一套和她的手段有同也存异,如果他插手,后期处理她没法下手。
    骆骁同意了夏兮的说法,听上去应该是不情不愿。
    夏兮在医院大厅门口看到骆骁,他就安静地站在那儿,像座雕像,岿然不动。
    显然他也看到夏兮,看到她已经脏兮兮的衣服,一阵恶斗之后,怎么可能还风采依旧地站到他面前。
    夏兮轻轻笑了一声:“我是不是特别狼狈?”
    是特别狼狈,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骆骁已经把所有事情准备好,只等她来。
    两人每个能查的科室都查了一下,就开了点外用的治疗跌打肿痛的药剂。
    医生特别嘱咐骆骁,让他每天记得给夏兮擦药。
    夏兮受伤的位置在背上,自己涂药特别麻烦。
    回去的路上,夏兮对骆骁说:“以后让阿姨每天早点过来吧,让她帮我涂药。”
    骆骁目视前方,和夏兮梳理事实:“你八|九点钟到公司,那么阿姨需要七点到别馆,她还要送孙子上学,你觉得这个时间对于她来说科学吗?当时聘请她的时候就已经约定好,她送完孩子上学校之后才会过来。”
    “还是你觉得我照顾不了你?”
    夏兮:“……”
    她是不想让两人太尴尬啊!涂药这种事情,说正常也正常,说暧|昧色情也能瞬间变味儿。她倒是没什么,骆骁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做这么细致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怪。
    “没事,我自己能行。”
    夏兮逞强。
    骆骁瞥她一眼,倒是应下:“不行的话就叫我。”
    夏兮嗯了一声。
    车内陷入安静,夏兮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树,能感知到身侧人的动静,什么时候挂档,什么时候又把手收回方向盘上。
    人一旦没事做了,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昨晚骆骁的那个吻。
    滚烫的,贪婪的。
    夏兮掏出手机,放了首音乐,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听着特别正常的音乐怎么突然咬“吻”字眼咬的那么清晰,夏兮最后还是关了音乐,继续看外头的灯火阑珊。
    今天在医院,已经有护士帮夏兮擦完药膏,她回来之后磨蹭着不去洗澡。骨头像散架了一般,夏兮动都不想动。
    实在不能继续耗时间下去,夏兮才走进浴室,草草洗了澡出来。
    骆骁见她出来,从床上起身打算跟着她一起进次卧。
    药膏摆放在床头柜上,还没开封的被夏兮扔进抽屉,关好。
    夏兮尝试了很多次,每次都不能精准地把药膏抹在应该抹的位置上,再加上略微一动,肌肉牵引着伤处更痛,终于放弃挣扎,求助地眼神投向骆骁。
    她放轻动作,慢悠悠爬上|床,面朝枕头趴在床上,夏兮瞅了眼正在阅读说明书的男人。
    骆骁把说明书放到床头柜上,拿起药,挤了点在夏兮露着的肩膀上,药膏带着点凉意,掺和着疼痛感,倒是缓解了几分。
    他的手轻轻地把药膏推开,生怕用力不均按痛夏兮。
    他的手并不细腻,揉在肩膀上有一层摩擦感,那种感觉也不重,就那样一下一下得磨蹭,夏兮背对着他,其他感官放得特别大。
    肩膀处的药揉完,骆骁伸着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在她背上的肌肤上按,边按边问她:“这里疼吗?这里呢?”
    浑身的皮肤都被他微凉的指尖点燃,叫嚣着难受。他的指头每过一处,那处的皮肤就像发了烧一样,隐隐散发着热量。
    骆骁的手指刚在她腰身处轻按了一下,夏兮哼了一声,往另一边躲。
    “这里也疼?”
    说完为了求证一般,骆骁又按了一下,得到自己想看的结果,夏兮又躲了一下。
    “不疼,痒……”夏兮知道他动作间的停顿多数时候是在挤药膏,解释道。
    骆骁已经把药膏挤好在指腹上,动作顿了下,只能左手举着,右手继续在她背上不轻不重的按。
    夏兮其实觉得挺难为情,她和骆骁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上药,哪怕痛一点,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求助骆骁。
    “好了。”清朗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骆骁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对夏兮说,“有什么问题再叫我,好好休息。”
    “嗯。”夏兮努力将自己的头转的弧度更大一些,去看骆骁。
    他垂着眼睑,仔细地把药膏口处溢出来的膏体擦干净,盖严实放到床头柜上。
    走的时候还看她一眼,那一眼看的她心脏里头小鹿乱撞。
    完了,自己该不会是真的被美色迷惑了吧!
    夏兮整晚是趴着睡觉的,所以第二天一早脖子有点难受,骆骁上了发条一般准时来次卧报道,按照昨晚的顺序把药又涂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兮觉得他这次涂得比晚上的要随便了些。
    为了工作,夏兮还是拖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到了致爱。
    处理子公司的问题。会议审理通过之后决定留下子公司,引进新型设备,并且进行裁员。夏兮觉得自己就像个行走的膏药,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道环绕着她。
    张副总的伤势比她的严重一些,公司给了他假期,他的妻子在照顾。
    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陆陆续续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子公司走上正轨,夏兮被骆骁每晚揪着涂药的生活也差不多结束。
    致爱公司里因为子公司出的问题最终牵扯出一串有问题的人,该怎么解决她自己已经处理好,之前参与寻衅滋事、动手打人,教唆别人的都被揪了出来得到应有的处罚。
    夏兮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姨妈便不期而至。
    自从第一次夏兮痛经被骆骁发现之后,就咨询了各种治疗方法。运动和泡脚是骆骁主要关注的点,买了艾叶,每天都让夏兮泡,只要两人都在,她必然会泡。
    当她再一次生理期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虽然仍然难受,却好像没有之前那般撕心裂肺坐立难安。
    夏兮自己原本买好了止痛片藏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生理期到的时候一片都找不见。倒是骆骁又拿出了姜茶让她喝。
    她的身体没到可以完全不依赖药物的状况,骆骁也不是特别不讲理的人,只是注意控制服药的剂量,不让她瞎吃。
    原本她是没时间去调养身体的,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如果她想调养早就应该调理好了。不去做完全是因为太耗费时间,现在被骆骁逼着做了,倒是也没觉得多废时间。反倒觉得自己每天都神清气爽的,就连折磨了她这么多年的大姨妈也变得温柔起来。
    骆骁公布自己结婚的消息之后,网上对女方的猜疑特别重,各种列举各种证据满天飞,没有一个是真的。
    直到有一家媒体报道了她。
    不论是印在杂志上的还是发布在网上的文章,都把夏兮描绘的特别中立,不褒不贬,其实仔细分析的话,实质上都是对她新世纪独立女性的身份隐晦地赞美。
    一猜就知道是谁干得,除了骆骁还能有谁?
    罪魁祸首还在这件新闻发酵到一定程度之后在个人微博下发了她的照片,配了一个心的表情,什么文字都没有,却一目了然。
    夏兮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她真的成了整个帝都,甚至全国上下都认识的人,因为她嫁了骆骁。
    这条新闻发之前骆骁没跟她商量过,新闻出来之后致爱被记者堵得严严实实,连只蚂蚁都钻不进去,倒是成了另一种营销手段。
    一时间她的名字和致爱,被骆骁带着上了热搜。
    还有一个话题是#夏兮甜甜#。
    韩毅还特别欠揍地转发骆骁的微博,加了带甜甜的话题,问大家甜不甜。
    夏兮坐在办公室里,听到外头因为订单增多的喧哗声,长长出了口气,上了回热搜,带动了致爱的经济发展。趁此机会,宣传部开始筹备新一轮的计划,公司运转突然到了一个新的里程碑。
    作为绯闻的男主人公,骆骁大摇大摆地走进致爱,当着众员工的面上了电梯,按了夏兮所在楼层的按钮,到了她的办公室来秀恩爱。
    夏兮茫然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你搞什么鬼?”
    “网上天天爆绯闻,出了倦怠感,索性直接公开。你们公司不是正打算改革,引出内|衣分支,刚好造造势。”骆骁想的特别周到,尽可能多的利用流量达到更好的效果。
    反正娱乐圈的流量就是你不用就到了别人那里。
    何乐而不为。
    而且他的确没有直接参与致爱内部的决策或者其他的东西,就是从侧面推了一下,当个深藏功与名的助推器。
    “看我目光这么长远,对致爱造成这么好的影响,想不想亲亲我抱抱我?”骆骁问夏兮,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夏兮:“……亲你个头!”
    “对了,二婶今天打电话说骆陶要来这边,让我照顾一下她。”骆骁据实以告,虽然夏兮可能并不领情。
    “住别馆吗?”夏兮是真的不太想和这个女孩子打交道,虽然这么问,但是心里还是挺排斥。
    “我给她订个酒店。但是见面肯定还是要有的,你要不要一起去?”骆骁问她。
    “不去,我和她又不熟,不想去。再说她肯定也不愿意我过去假惺惺看她。”夏兮说着,给骆骁磨了杯咖啡。
    “但是我想你假惺惺地陪我。”骆骁接过咖啡杯,期待地盯着夏兮。
    “啧!”夏兮坐到骆骁对面,“我为什么觉得你越来越无赖了?”
    骆骁被夏兮逗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韩毅说他给桂圆找了个小伙伴,晚上就能到家,我要去接骆陶,你注意查收一下。”
    “好。”
    晚上,夏兮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站在门口思考人生。
    里面有只花花绿绿的傻鸟一直在骂人。老远就听见那只傻鸟说:“煞笔!”
    “放我出去。”
    “煞笔。”
    韩毅这个王八羔子,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寄这个玩意儿过来。
    夏兮走到鸟笼子跟前,鹦鹉歪着头打量她,吹了声响亮的口号,问:“美女,约吗?”
    夏兮:“……”
    约你大爷约。
    谁教它的这些话,有毛病吧。
    拎着笼子进屋,夏兮刚把笼子放到玄关的鞋柜上准备换鞋,这只傻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傻鸟大笑之后说了句:“都是爸爸的!”
    夏兮给骆骁打了通电话,问他:“韩毅是不是有毛病?”
    “怎么了?”
    鹦鹉:“煞笔!”
    骆骁:“……”
    夏兮翻了个白眼,对着电话那头说:“听到了没?”
    “听到了。”
    “这只破鸟我扔了行不行!”夏兮实在是不想理这只跟韩毅一样神经兮兮的玩意儿,问道。
    “别扔,等我回去把它送回韩毅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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