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圣母

    
    不至于吓成这样吧，林艾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都在各做各的，没什么异常。
    “去没人的地方”，琴童刻意压低声音道。
    哪里没人呢，沈园？三面环水亭倒是个说秘密的好地方。
    “我知道有个地方，只看你去不去”，林艾看着琴童，他一直不肯去沈园，好像在顾忌什么。
    琴童狐疑地看向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了半晌，“没有别的地方了吗？”
    虎子看着他们打哑谜，不过他不是急躁地强问答案的人，习惯了在大家说话的时候当背景，他们说他就听着，不说他也不会主动纠缠着问，尤其在看似机密的事情上，沈清晏因为他这个习惯已经在考虑用他做事，林艾对他也是十万分放心。
    林艾想了想，去郊外？要会骑马，而且麻烦，不见得安全，迎宾楼？那就是个八面透风的地方，自从上次在后院跟琴童谈话，被人听到后，她就无法再信任迎宾楼，而且那个人凌厉冰冷的眼神，至今回想仍然叫她心里发冷。
    她挠了挠头，随即停住，怎么把虎子的动作学来了？心里把茶馆、饭店之类的排除了个遍，难道还是秉承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在闹市中谈？
    看琴童这个样子，闹市中大概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去大鹏家怎样？”虎子看她犯难，想起他们一起去过的大鹏家，一家人都老实得很，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林艾恍然，拍着虎子的胳膊，好小子，有机智，见琴童还有点迷茫，她边走边跟他解释了自己最近所做的事，琴童听到她在跟大鹏家合作卖竹制品，一时也提起了兴趣，想着去看看也好。
    到了大鹏家，大鹏看到琴童，高兴地过来招呼，琴童功课好，他真心佩服，自从学堂出事后，大家就没怎么见过，这会见着觉得特别亲切。
    林艾跟大鹏爹打了招呼，见他正跟几个小伙子嘱咐着什么，然后让他们自己先做着，自己就来陪林艾了，林艾让他找个安静的房子，她坐坐就走。
    大鹏爹也不多问，直接将她领导后院中的一间杂屋，屋子也堆着竹制品，但好歹还有坐的地方。
    “有点乱，但这里安静，除了我来拿东西，没人会来”，大鹏爹交代两句，就转身走了。
    林艾率先坐下来，虎子没有跟进来，这里只有琴童和她，琴童还在好奇地观望，手里摸着近处的竹篮，做工倒是不错，看得出是老手。
    “你要不要一起合作？”林艾见他很有兴趣地看着竹篮，突然问道。
    “啊？”琴童一怔，看向林艾，想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随便提提。
    “一起合作？你有天赋，跟我们一起，算帮我们，我们给你一份，或者我的分一份给你也可以”，林艾进一步补充，琴童做生意豁得出去，不说别的，光是卖东西，就比她和大鹏爹要灵泛得多。
    琴童这下知道她是认真的了，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他还配拥有别的身份吗？早就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对人们所向往的财富、名利完全没有追求和觊觎之心了，可是心里那一丝按捺不住的蠢动是怎么回事呢？
    “我……合适吗？”他终于开口，带着几分迟疑和试探，这世间真的还有人心无芥蒂地相信他？他的能力，他的人品？
    “当然合适，你不合适谁合适？”林艾毫不犹豫地接上，她心里早就这么认为了，上次一起卖腊肉，她就看出了他的资质。
    “那我帮你们，只是我的时间不是很自由，碰到有事，我可能出来不了”，琴童把自己的为难之处说出来。
    “没事，只要你能出来的时候过来帮忙就行”，林艾也不劝他脱离出来，他若想摆脱钱俊，自然会开口，若是不想，她说也没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有人为钱，有人为权，有人为爱，有人为恨，无法强求，只能等他自己想通。
    “好，谢谢姐！”琴童真心真意地道谢。
    “谢什么，是叫你帮忙的，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呢，到时别怪我拉着你做无用功就好”，林艾打趣。
    琴童眼里笑意藏不住，也不多说。
    “好了，这是一桩事，我找你是另外一桩，还是之前的话题，你对钱俊的事知道多少？”林艾回到正题。
    “你们在查他了？”琴童小心问道。
    林艾觉得没必要再跟他兜圈子，直言道：“一直在查”，又腹诽了一把沈清晏，这效率真的连她都替他汗颜了，案子再难查，好歹也拿出一些进度来啊，每天吃喝玩乐，跟没事人似的，难怪没人相信。
    见琴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抬起来，问：“沈公子很相信你？”
    相信？还是不相信？这句话问住她了，严格地说，她不是沈清晏的心腹，但是她现在比他那些心腹离他更近，差不多朝夕相处了，还能不近？但沈清晏对她的信任度有多少，她真不好说，对于她跟琴童的交往，他就不以为然，好像生怕她无所顾忌，将事情都抖落出去。
    没答案，或者说只有沈清晏知道答案，她只好说：“我跟他住在一栋宅子里，比其他人近，他应该算是相信我吧”，这样说不知道琴童会不会放下戒心？不相信也不会让她住一起吧，她自我安慰道。真没想到自己还有争取沈清晏心中地位的时刻。
    没想到琴童表情诡异地看着她，林艾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这是什么表情？
    “我知道的是，从去年乡试他任同考官开始，他就让陆文洋，就是他妻弟跟考生约定，给八千两银子就让他们中举人”，林艾立即明白这个“他”是指钱俊，知道前面的话让他放下了戒心，她一时也没功夫去思考到底哪里触动了他。
    琴童说的信息跟沈清晏和秦甲所说的一样：八千两银子买一个举人。
    “这个我们知道，只是没有证据，那些考生只会偶尔漏两句，却谁也不敢出首”，林艾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琴童。
    琴童冷笑一声，“他们当然不敢了，都是杀头的罪，考上的得了好处，自然守口如瓶，没考中的吃了哑巴亏，打落牙齿往肚里吞，钱俊就是吃定他们不敢吭声，才敢肆意胡来，谁敢拼着命不要去告他贪污舞弊呢？”
    “正是，考不上的不但不告，还寄希望于下一次，期待钱俊下次能优先将他们录取，但下次钱俊还是不是同考官还另说呢”，林艾道出落榜生的心态。
    “有关系怕什么，他要当同考官，背后有人帮忙，稍微运作就行”，琴童知道钱俊身后有人，那人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钱俊非常谨慎，只称“老师”，从来没有泄露过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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