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圣母

    
    我相信你，那几个字说得很清晰，林艾进了沈园，耳边还在回放这句话。
    沈清晏带来的不被信任感似乎消散了许多，她没有最初的难过了，一时也没有去找沈清晏对质的心情，问什么呢，多没意思！她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做好自己的事，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好，想得太多徒增痛苦，何必自找不痛快！
    她让虎子先进去，自己拐向了马房，开始沈清晏让她打理踏雪，她还心不甘情不愿，这些日子下来，她习以为常，一天不来，就像少了什么，跟踏雪也没有了当初的对立。
    见到她来，踏雪神情愉悦地甩了甩尾巴，大眼睛满是温顺，再不复当初的调皮和捉弄。
    林艾笑了笑，摸了摸它的头，将脸在它身上贴了一会，踏雪被她天天打理得干干净净，没什么难闻的味道，今天大概沈清晏没带它出去，它身上比她还清爽。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和马的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起来，可是人与人的信任却那么难，她摇了摇头，将烦恼抛到一边，开始一天的洗刷。
    她先提来一桶水，将踏雪身上打湿，再涂上皂角，用手揉出泡沫来，再拿刷子轻轻地刷。
    一套动作有条不紊，不慌不乱，一气呵成。
    等她忙好一切，用大毛巾给踏雪擦身上的水分时，手下的踏雪突然兴奋起来，她抬头，见沈清晏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这人脚步轻，要不是踏雪发现，站在她身后她也不会知道。
    她垂眸，继续手上的工作，手却一空，毛巾被人抽走，沈清晏自己拿毛巾给踏雪擦拭起来。
    “没什么想说的？”他一边动作，一边问。
    她不答话，坐在一边的石阶上，经过这番洗刷，她的头发又有丝凌乱，头发搭下来，她抬手去取发簪，感觉到了异样，这个好像不是她用惯的那个。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发簪，满头青丝披散，也顾不得去整理，她端详着手里的发簪，这不是她早上戴的那个，她的饰品很简单，因为身份的原因，爱美也没有意义，她只买了个简单朴素的发簪，不好看，但好用。
    是琴童的，难怪刚才觉得他看起来不一样，原来是换了发饰的缘故。
    她一笑，这个发簪比她的要高端不少，她将发簪放在膝上，伸手将满把青丝揽住，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她的头发不再是当初的枯黄，而是又黑又亮，跟一匹缎子差不多了，大概吃的都是原生态的食物，一头长发倒是长得好。
    她将头发随意挽了个髻，用发簪箍住的时候因为不熟练，试了几次没成功。
    一双手伸过来，一手帮她固定，一手轻轻一扣，便将头发固定住了，动作利落，林艾都来不及反应。
    讨厌，假惺惺，林艾不领情，霍地站起来，招呼也不打就穿过游廊，去前院换洗去了。
    好大的气性，沈清晏看着她如躲瘟疫的身影无奈地叹口气。
    低头瞧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却顾不得细看，手指捻了撵，刚才头发上滑顺的触感还在，隐约还有一股桂花香，他装作无意地用手摸了摸鼻子，香味更加浓郁，他忍不住深深吸一口，突然自失地一笑。
    他这是怎么了？刚才看她满头青丝散落于肩，恍惚觉得她是一个女孩，精灵的、气鼓鼓的、充满生气的女孩，明明是一个小子，怎么会看错？
    秦小五跟秦甲汇报了所听到的信息，他负责保护林艾，但如果有重要信息他也有必要探听，汇报给秦甲。
    得知琴童手中有关节时，秦甲坐不住了，第一时间报给了沈清晏，是以在林艾回沈园之前，沈清晏就知道全部经过了。
    刚才他又把虎子叫到跟前，问了几句，就知道林艾大概跟虎子一样想歪了，他还想着过来解释两句，但看她把他当空气的神情，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保护她还生出事情来了，真是不识好歹了，而且就算他派人跟踪她，也是为保险起见，至于这么冷若冰霜？
    不过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林艾在前院换洗过，一边揉搓头发，一边发呆，眼睛落到桌面的发簪上，模糊中想到琴童为了安慰她，连发簪都给了她。
    她无意识地摩挲了片刻，晚饭也不吃，头发稍微干点，就躺在床上了，脑袋里也不知道想了什么，都是模糊的不成系列的念头。
    朦胧中听到外面有响动，似乎有人敲门，她翻了个身，继续睡，那敲门声却恼人，不停歇地继续敲着，“小艾，开门！”外面终于不耐地喊起来。
    林艾闭了闭眼，想装死，但那不把她弄醒不罢休的声音让她无法忽视，她腾地起身，一边挽头发，另换了个简单的发簪，随便一束，霍地把门拉开。
    沈清晏早就听到屋内的动静，对于门突然被拉开，倒也不意外。
    “不吃饭了？准备成仙？”
    林艾不说话，看着他，这人怎么还能这么坦然自若的？
    不信任她就直接说，何必鬼鬼祟祟派人跟踪？她做生意的事想必他也知道了，真是可笑，亏她还想着等做好了再告诉他。
    “哑巴了？”
    林艾固执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尽管说，她不开口就是，反正他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又为了那个什么琴童？”沈清晏也有点恼火，他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他沈公子在京城呼风唤雨，要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案子，他何至于跑到这小地方来跟这些鬼蜮魍魉打交道？
    “是琴童，不是那个什么琴童”，装什么傻，林艾不忿他说话的轻忽。
    “好好”，面对气焰嚣张却终于开口的林艾，沈清晏不知为何，那点恼火突然消失不见了，反而笑道：“琴童，我没有对付他的意思。”
    林艾明显不相信地看着他，得知了关节的下落，不是要费力去找其下落吗？这会假惺惺，谁信？
    “关节是要找的，我自有办法，你放心，我还不屑用卑鄙手段去逼迫他，只是那张纸他越早拿出来，对大家越有利。”
    林艾低头想了会，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明明睡了一觉，这会子却觉得更加疲惫了，她用手按了按额头，“你为什么让人跟踪我？”
    “吃完这个，我就告诉你”，沈清晏手中变出一份糯米鸡，递到她面前。
    林艾怔怔地接过，剥开荷叶，清香散发出来，她真的饿了，便也不抗拒，默默地吃起来。
    沈清晏见她不再抗拒，便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出息，为一点点事弄得好像我怎么你了一样。”
    林艾低声呼痛，嘴里满口食物，恼怒地横他一眼，“哪天我也跟踪你，让你尝尝滋味。”
    “行啊，欢迎，欢迎随时跟踪”，沈清晏一副求之不得的神情，让林艾悻悻地，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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