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野人拖进山洞后(种田)

21.从今往后

    
    他说:“不怪我怀疑你,你是有前科的。”
    我怎么能怪他,他知道我的身份没有当场掐死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可理性告诉我如此,内心却还是因为他的误会而觉得委屈。我摇头:“我没有。”
    他忽放低了声音:“三七,在那个朝代我娘很早就离我而去,我来到这里,莫娘对我很好,她虽平日对你严格,但你知道,她没有坏心的,你可以对我使毒,但是你不能害她。”
    “我说我没有。”听到他放柔了语气说出这番话,我的心揪在一起疼,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三七!”他吼道,“娘中的是慢性毒,是一点点加深的毒,这荒山野岭,除了你,你告诉我,谁还懂用毒。”
    我被他吼的一愣,只知道傻傻回答:“我没有,我真没有……”
    他的目光骤然变冷:“三七,我太失望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浇在大火上的冰水,嘁的一声,我的身体血肉全都凉了下来。眼泪已经完全失了控制,我却哑口无言。
    他:“你真不准备说?”
    平日里虽谈不上巧舌如簧,但怎么也不是那种任由自己受委屈的人,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面对他一次次的逼问,竟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讲不出来,只知道心脏的地方一下一下的疼着,就好像蜷在凉水里被人一下一下用力踹着胸窝。
    我想要蹲下/身去,他却伸出手用力拽着我不准我动弹半分。他漆黑的眼睛盯着我,语气里已经全是疏离:“我试过相信你的,从你来我身边开始,你一次次想方设法要我的命,我刚开始发现时尤为愤怒,但因为你是前朝公主,我想你背后有余党,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掉你。”
    “我暗中观察你的行为,你在我的龙椅上埋毒针,偏偏埋一半,还留一半在外面;你在我的寝宫放毒蛇,偏偏那晚给我送了雄黄酒;你请来江湖第一高手来我批改奏折的地方刺杀我,我分明挂在远处的长剑却莫名出现在桌子下面……唯有那次在我糕点里的毒/药你没有提示我,但你知道,我从不吃甜食……你一次次给我生机,让我琢磨不透。而我,分明可以找到各种理由杀死你,偏偏开始犹豫了。我想,这么矛盾的一个人,留在身边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听到他的话,我开始忍不住哆嗦起来。我没杀过人,师傅教我用毒,偏偏只教会我手法技巧,没教会我心也得毒,一直到今天,唯一死在我手下的生命只有师傅,还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所以,当时当我看着那个初登皇位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我心软了。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连自己都不敢承认。
    当时的皇宫,周围有无数双师傅的眼睛盯着我,我必须行动,但我不想杀他,于是每一次我都没有倾尽全力,我只当是小皇帝精明,我自己愚笨,我骗别人也骗自己,我没想到,我那些小心思全都被梁翰洞悉在眸。
    我低着头,听梁翰继续道:“我日夜与你相处,在你眼中我也许是个杀人如麻的人,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杀人如麻的人也长了颗肉做的心。我想,我就试探一次,只要你不落井下石,我就放了你。”
    “那次私访,我让人将我们劫持,自己也受了伤,让你觉得你有机可乘。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竭尽全力救了我……我开始试着接纳你了……你每日陪我批改奏折,你贪瞌睡,却总是在我走到你面前时立刻醒来;你分明胆小,却又总是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日子吗,我最喜欢每年过年,因为每年过年时,我主持完当日的宴会,等文武百官都散了时,你总会问我一句“皇上,你累吗”。我从生来懂事起就被当成皇位继承者培养,所有人教我冷酷无情,偏偏你这一句不经心的话让我有了家的温暖。”
    “三七,我立妃的圣旨都拟好了,我没料想到,我赌输了。当我从这里醒来,那是我人生最挫败的一刻……”
    我从没想到梁翰对我有着这样的心——愧疚,不敢当,伤心……一瞬间,无数情绪搅得我心乱如麻。半晌,我听自己哑着声道:“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他一声苦笑,又道,“当我在森林里听到你的醉言得知你的身份后,我就觉得是老天爷开眼。我把你带到这山窑中,无数个夜晚,我都想过要报仇,可当我回头面对你的睡颜时,我又不争气的心软了。”
    “三七,我这辈子杀人无数,偏偏对你下不了手。你说可笑不可笑?”
    “对不起,对不起……”这种时刻,我软弱到自己都恨。
    “好多个夜晚,等你睡着后,我从入夜睁着眼睛到天明,我在想着该拿你怎么办,拿我自己怎么办?可就像那一次次的谋杀一样,你再次给了我假象,你让我对这山野生活开始有了憧憬。就在昨天,当我看到你对这那块地笑的时候,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想我能放下所有仇恨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了。事实上,我都说不出你哪里好,偏偏我就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结果呢,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他瞪着我,眼睛逐渐爬满红筋。
    “对不起,但是那毒真不是我下的。”我一边哭,一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他低头盯着我抓着他胳膊的手看了良久,然后沙哑着声音道:“事实面前,我不知道该拿什么信你了。”
    这句话就好像是在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抓着他胳膊的手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我颤巍巍地收回手,选择向懦弱低头。我底气不足地说:“那……你放我走吧。”
    “放你走?”他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你这脑袋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你欠我的,你怎么样也还不清,哪怕是你现在死在面前,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我一哆嗦,他又道:“我恨你,我也恨自己。你最好是求莫娘不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我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转身往外面走。
    “梁翰。”我忍不住叫他。
    他停下脚步,接着头也不回地道:“今儿起,梁翰彻底死了,叫我莫长安,而你,从今往后,只是莫长安花钱买来的女人,我让你往北,你就休想往南!”
    话音未落,他便快步出去。我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哗啦声,他似乎是将门锁了起来。接着是大门关闭的声音,然后是驴子在地上走动的声音。
    那声音踢嗒踢嗒响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将我一颗心也踏进了泥土之中。
    我站在柜子前,早上出去做早饭时没来得及将窗帘子拉开,一室幽暗中,我开始一边祈祷莫老太不要出事,一边想着自己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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