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哥,你可知今日你在朝堂之上所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啊。”
虽过了朝堂这一关,李文杰依旧心有余悸。
“冲撞天子这种事情可还真没几个人有胆量做出来,也就是你了,不过长平哥你可知你虽然武艺高强,不过想在这守卫重重的皇宫跑出去也依旧难如登天,今日还好皇上改变了主意,不然长平哥你恐怕真要遭殃了。”
长平道:“人说富贵险中求,我若是妥协,也许我一个人能换来不少好处,可是我二龙山这么多兄弟当如何是好?我也是权当赌一把,倒是没想到真赌对了,皇帝到底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大赦天下迫不容缓,有了那些个囚犯前去战场,我大宋兵力又将增强不少。如此一来,对付金兵也更多了不少把握。”
“话虽如此,可是长平哥,你想过没有。朝廷让你们二龙山前去打先锋,这根本就是拿你们当枪头使,这么做真划得来?也不是弟弟劝你们不要跟朝廷合作,只是你我二人感情,我实在不愿见到你去送死。”
“文杰,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事已至此,根本就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若是继续拖延下去只会害了中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先锋就先锋吧,总好过金兵破了襄阳让整个中原大地沦陷。”
带着这个好消息回二龙山,山寨诸位好汉自是欢喜,毕竟又有谁能想到一群被天下人说成是臭名昭著的悍匪也有能代表大宋出战的一天?只是欢喜归欢喜,众头领还是有些忧虑。
陈先生道:“我们去打头阵这倒也早就再我的意料之中,以我二龙山如今力量,加上武功高强的各位头领,也未必见得就一定会落入下风,怕就怕朝廷暗中使绊子啊。”
“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我那兄弟现在在朝廷任三品大员,又是皇帝身边红人,倘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定会提前告诉我,眼下我们操心的事情应该是如何继续壮大我们自己的力量,等到重阳时候下山一举破了金兵,还我大宋安宁。”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要在半年时间安排筹措好所有事情也并非多容易。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悄然从指间溜走,眨眼便是秋天,决定下山时候长平娘子已有了身孕。
二龙山火焰山选择在临安府会师,此消息一传出,天下轰动,百姓们亦是敲锣打鼓街头巷尾诉说这件喜事,朝廷大赦天下之后的囚犯数万通过半年紧急训练也渐渐有了军队雏形,皇帝依了长平意思。将此几万兵马全部纳入二龙山麾下打头阵。
旌旗漫天,兵甲浩浩荡荡。二龙山诸位头领身穿清一色盔甲威风凛凛,经过花豹子以及董超专门训练过的军队整整齐齐杀气冲天。
仗义相公摆下祭天台,遥敬皇天厚土三碗酒,一声出发,中原震动。
长平为左将军,呼延豹为右将军,根据半年之后统计军队人马,已发展到五万于人。
“我就说过时间到了。”
面对当初聚义时候二龙山的诸位兄弟,他轻声道。
“从前我们中原不团结是因为各自为政,都想在乱世之中自保求得安宁,如今却不行了,都知道了想要安宁必须要将金兵赶出去才行,故此这半年以来我们二龙山的势力才会发展成今天这种规模,不过我知道依旧有不少门阀势力选择了隔岸观火,金兵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我也曾经见识过,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故此,我希望我们第一仗就要打的精彩,打出我大宋气概,好让中原所有人看看,只要我们连起手来,来多少金兵都不足为惧。”
五万人马秋日北上襄阳,只说是前去打金人的,沿途之上又有不少人加入,终是在初冬时候在襄阳集结完毕。
“将军,情况如何了。”
知晓长平在襄阳有故人,众头领亦是高兴不已,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因为不懂许多规矩而闹出来的笑话。
只听已不再年轻的将军道。
“前不久金兵发动了一次小规模的进攻,不像是死攻,应该是来试探我襄阳守军兵力,被我们打了回去,最近又开始频频调动兵马,暂时还看不出来究竟他想干什么,至于襄阳城中或许还有金兵奸细,只是我们暂时还找不出来,想要一举击溃金兵,我觉得当务之急有两件事情必须做,第一件便是派人找出来襄阳城中所有内奸,如此一来我城中部署才能不被金人知道,第二,需要一支奇兵前去刺探金兵敌情,这两件事情迫在眉睫,本来我应当提早安排的,可是诸位好汉也应该知道我们朝廷军队始终是不方便的,要做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比江湖中人更合适,现在正好你们来了,也正是我们计划开始实施时候,而且实不相瞒,其实最近半年我派出去了不下五支奇兵出襄阳入金人地盘刺探军情,可是结果无一人活着回来,并且我挑选的全部都是军中高手,说实话,不比诸位头领差多少,可是依旧没带回来任何消息,所以有些事情,我虽然不能明说,但想必各位头领也能猜的出来我的意思。”
将军说的话很隐晦,但在场议事的诸位头领都不是傻子,也大概猜到了一点。
“哥哥你觉得应该怎么安排。”
长平不禁问陈先生,陈先生绝对是己方人马当中最有智慧的人,他所经手的事情基本都不会出太大差池,这件事情由他来安排最为合适不过。
只听陈先生道。
“要派出奇兵刺探军情的话,一定要武功极好的人,这件事情我看长平你去就比较合适,至于襄阳之中的内奸,我大概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在场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所以到时候如果出现问题,那么就一定是我们这当中的人出了问题。”
张琼道:“我们这些人?兄弟们都是生死患难过来的,我看不可能有内奸,先生你肯定多心了。”
陈先生道:“相公所言极是,我们兄弟当中自是不可能有内鬼,防患于未然,我不会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去开玩笑,另外,不知朝廷此番派来督战的官员又是什么人。”
“已经有眉目了。”
将军笑道。
“正是长平兄弟的故人,李文杰。”
其实长平并不知道,陈先生在派出他带领几个头领出襄阳刺探军情时候,又分别派出去四支奇兵,每一次皆有不同的人在场。
“先生真是好手段。”
年轻将军是第一个看出来陈先生用意的人,不过他还是有地方不明白。
“此五支队伍不论哪一支出了事情,都能推断出来朝廷当中的内奸会是谁,只是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倘若五支队伍全部都活着回来或是全军覆没又能证明什么?难不成证明我们之中没有内鬼?”
陈先生并不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冲将军问道。
“将军前几次密谋这件事情时候都有哪些人在场?”
“在场的人不多。”
将军沉默片刻便一一细数过来当时在场的将领。
“他们几人都是跟随我从当年战场上活下来的,应该不可能有问题。”
陈先生道:“现在说没有问题未免有些为之过早,没有查出来内奸是谁之前,肯定不能贸然行动,我派出去的五支奇兵每一支到一个地方便会给我们传回一封信,这些军机大事都会全部交给将军处理,想必之前那几支奇兵也是如此,对不对?将军。”
“没错,他们带着飞鸽传信。”
“那些机密信件都放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先生是怀疑有人看了这些机密信件?”
“只是怀疑,还不确定,放这些信件的地方想必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得见,所以我想问问,有什么人能有资格接近将军的营帐?”
将军将陈先生带到了存放机密信件的营房,周围士兵森严,绝对没有可能有人偷偷潜进来而不被人发现。
“之前有一位参军能有进来,不过后来这家伙犯了事情,被朝廷了起来关进了天牢,此番大赦天下名额之中并没有他,我觉得应该不会是他,倘若真的是他串通金兵,他应该早就做好逃命准备转移家属,等到东窗事发之后逃了襄阳城,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在襄阳等死?”
“将军这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们也不能排除,现在就看长平他们出去会如何了,倘若他们全部战死,那就说明内奸还在我们当中,毕竟将军也应该知道,五个人一支队伍,又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金兵想在茫茫北方战场将五支队伍全部找出来并且截杀希望几乎是零。”
“可倘若他们全都活着回来或者只牺牲了一两支小队?是不是证明我们只是自己疑神疑鬼罢了?”
“那倒也不尽然,反而证明了我们所处的位置更加危险,毕竟,你说金兵打进来这么多年,老百姓都奴役不少,而我大宋兵马又是节节败退,要说大宋真的没有一个内鬼,我是说什么都不信的,只是看这个内鬼究竟是在军队之中还是朝廷之中罢了。”
——
长平出了襄阳,与混江龙三兄弟一起,再加上一个董超,此五人组合不论哪一个都当的起高手中高手称呼,只可惜混江龙只剩一条手臂。
话说五人出了襄阳,此时已是初冬,大地已经开始蒙上一层银白,每日里清晨时候草木之上亦是多了一层白霜,本应该待在家里全家一起烤火取暖喝酒的季节却远上北方,这实在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冬天开战亦是如此,试想一番手脚冻的冰凉的时候谁又愿意拿起兵器保家卫国?只是之所以选择冬天开战除了金兵已经在襄阳百里之外屯兵外,还考虑冬天时候敌军才能稍微松懈,金兵本就是游牧民族,崇尚吃肉喝酒,人的天性不会变,这个季节金兵大多数都放松警惕。
一直往北,绕过襄阳外屯兵处,亲自查看金兵后方部署,长平曾大概统计过已经准备在襄阳城外的金兵人数,每十人一灶,一营大概有千灶,共和二十营,这还不算正源源不断赶来每天都会增加的兵马,初步估计,最起码有三十万兵马。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大的战事听起来不外乎就是两方人马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活下来的便是此战胜利者,但真正决定战斗输赢的却是战场上一些小细节,细节决定成败不外如是。
“这些王八蛋,居然调动我们北方的百姓来为他们筹措粮草,还让百姓们押运过来,这不是占着我大宋的土地用我大宋的资源来打我大宋吗?”
董超一直生活在南方,亦是第一次真正见到金兵,故此在见此一幕时候已是气的脸色铁青,长平见了也只是笑笑而已。
“几位哥哥不是生在北方,不知北方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现在的金兵比起当年已经好的多,当年才攻进长城时候几乎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年我的爹娘亦是在那场战争中死于非命,而我跟文杰便是那时候死里逃生活了下来,没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永远不知道当年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你那文杰兄弟才会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替你求情对不对?有了这种兄弟,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以前只是听说金兵如何可恶,如何丧尽天良,一直到今天才见到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这些王八蛋真的是应该断子绝孙。”
霍清咬牙道。
“也不知这些年我们的百姓手在金兵手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目之所及处,一条长长的押送粮草队伍行走在荒野之上,百姓多是孱弱,老弱妇孺皆有,唯独少有青壮年,只因金兵攻破长城这些年,青壮年都被金兵拉了去充做壮丁。
百姓时常受金兵鞭笞,一但落下队来面临的便是金兵一阵抽打,还不敢有半句怨言,当真是为牲畜也。
“怎么办?兄弟们,要不要劫了这群王八蛋。”
董超曾身为朝廷将军,从前说话做事带着几分官家气息,也不知是环境变化还是董超骨子里便有叛逆血液,如今说起话来也是带着三分豪爽七分痞气。
押送粮草的金兵并不多,约摸五六十人,初略算下来,押送的粮草大概够一千人吃半个月,虽说对于几十万大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是几兄弟也明白一个聚少成多的道理,劫了这些粮草,又杀金兵,总能少给襄阳带来几分麻烦。
只是长平却有些犹豫,他道。
“金兵之所以只派出这么几十个士兵护送,想必正是因为这些年来我大宋在他们铁蹄之下逆来顺受故此他们才放松警惕,倘若我们这个时候出手劫了这队金兵,且不说这些父老乡亲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说我们也势必会引起金兵注意,到时候说不好只会坏了大事,我觉得应该先等等。”
张三道:”哎呀,还等什么嘛,死了几十个金兵根本就算不得多大的事情,金兵难不成还能为了这几十个人草木皆兵?”
李四道:“三哥,我觉得这事儿应该听长平兄弟意见,杀了金兵算不得多大的事情,可是连累了这些父老乡亲该怎么办?所以我觉得应该先等等,我知道二位哥哥都想出了心中这口恶气,只是一时之快终不是一世之快,当然也并不就是说放任这些王八蛋不理,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收拾这群丧尽天良的,以前我觉得我们三兄弟落草为寇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不道义,可我们只是求个财,杀人害命的事情我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做,可是再看看这群畜生,想起来我就觉得窝火,要不我们干脆直接跟在他们后面,找到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将其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看这仗没了粮草他们还怎么打。”
“哟呵。”
张三有些诧异。
“老弟,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你居然还有这么文绉绉的一面,什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了,看来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啊。”
“三哥你可别埋汰我,这不是知道要打仗了吗?这半年我便抓紧时间熟读各种兵法,虽说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可好在陈先生愿意悉心解惑,故此才弄明白了有些东西,这点东西在长平兄弟面前也就是班门弄斧罢了,怎么样?长平兄弟,你的意思呢?我们好不容易遇见押运粮草的,这种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啦。”
“四哥说的我也能明白。”
长平道。
“放火烧金兵粮草的事情我以前跟师父也干过,不过那个时候是在混乱之中并且金兵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可是如今这是几十万大军的粮草,要放火烧粮草,这件事情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不过我们倒是可以退而求其次,不妨跟在这支队伍后面看看他们将粮草送去哪里再做打算,就算不能放火,也能摸清楚位置,到时候我大宋兵马一但出了襄阳,便能直取其粮草大营,可谓事半功倍。不知几位哥哥意下如何?”
“好,就这么干。”
四人纷纷表示同意。
当即便尾随在这几十个金兵后面,想要一探究竟。
此地距离襄阳之外百里金兵屯兵处还有几日路程,这几日兄弟几人越看这些负责押送粮草的金兵鞭笞老弱病残便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几次险些趁着金兵熟睡提刀上去剁了这群金兵,只是被长平劝住。
几兄弟大概也明白老弱妇孺就算反抗亦不是这龙精虎猛几十个金兵对手,到时候还说不定会搭上一条命,故此只能忍气吞声。
今夜是到屯兵之处最后一天,屯兵之处一般不会是囤积粮草的地方,粮草大营几乎都会后退几十里,既保证军队供给,也能保证倘若金兵一但溃退也不至于连粮草也丢下来。
“这群天杀的王八蛋,又在欺负那个妇女了。”
这几日屡见不鲜的事情大概就是这群老弱妇孺之中有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妇人屡次被金兵故意找借口欺负,并时不时动手动脚,若非队伍中一个瘸腿老汉死命劝阻,恐怕那几十个金兵早就下了毒手。
要说那妇人也是长的挺好看,只是穿着还是农家模样,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不见得就比那些大户人家家眷差多少,也无怪于这些金兵屡屡上下其手。
“我真想现在就冲上去两刀砍翻了这几个畜生,”
张三恨的牙根痒痒,又碍于不敢轻举妄动,便只能看着那妇人和那像是她爹的老汉苦苦哀求。
“吵嚷什么吵?坏了大爷们的兴致,要不是看明天就到了地方,老子今天真要好好收拾你这老头子一顿。”
不远处金兵喽??咨穸裆罚?笥幸桓苯?虾捍笮栋丝榧苁啤
老汉得以求了全,感激涕零却在心里将这群金兵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此时天色已黑,冬天赶路不是一个好事情,不说月黑风高山路复杂,便是突然窜出来的野兽狼群也不好对付,前些年就出了不少饿狼成群结队围攻人的事情,根据后来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回忆,那些碧眼饿狼像是从地狱上来的恶修罗一般,见人就咬,见人就吃,你越是反击它们便咬的越是厉害,饿狼过处,只有鲜血,连人的头发和骨头都没剩下一块或者一丝。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扎营啦,好好休息,明天你们就功成身退了,只需要好好准备下一次的粮草就行。”
金兵扎起了营帐,弄来了柴火堆,又将随身携带的肉食拿出来烧烤,至于酒,那是想喝也喝不到的东西,若是真能有酒下肉,才是人生快事一件。
百姓们是没有那闲心架起篝火的,只能啃起窝头,又不敢弄丢了自家牛车上的粮食,以防明日里交不够数量惹来杀身之祸,便只能每家每户蜷缩在牛车或是独轮车旁,感受着远处金兵火堆的温暖,权当做是在自家火炉旁边温暖入睡。
“终于安分下来了,我看我们也该好好休息了,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们尚且这么疲惫,又更何况这些赶牛车或是推独轮车的老百姓呢?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坚持过这几个月,要快了,马上我大宋就要开始反攻了,到时候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张三嘴里反复念叨这句话,渐渐躺在枯草地上盖着长袍进入梦乡。
长平无法睡得着,事实上一踏上这片当年孤魂野鬼无数冤魂咆哮的故土他就极少有能睡着的时候。
混江龙也还未睡,见长平始终紧紧盯着那几十个金兵便低声问道:“兄弟,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快要报仇了很激动?”
长平轻声道:“大哥,不激动是假的,换成是谁都不会太过平静,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么些年来流落江湖,从未为父仇做过一点事情,直到今日,为人子女,没有谁的心里是好过的。”
“兄弟,我跟你差不多啊,我也激动,可是再激动咱们也得养好精神养精蓄锐不是?别忘了襄阳城还有几十万大军等着我们传信回去,但凡对金兵的了解多少一丝一毫,将来大战时候我们的兵马损失就减上不知道多少啊。”
混江龙正要睡的时候忽然又坐立起来瞪大眼睛,因为此时不远处外几个吃了肉聊了天的金兵鬼鬼祟祟打量了这些已经熟睡的百姓几眼之后便比划一个动作,三个金兵蹑手蹑脚朝那对父母走去。
长平暗道一声不妙,果然那三个金兵便趁着老汉睡着时候直接捂住老汉嘴巴,三个金兵抬着老汉,任凭老汉如何挣扎依旧一句话不说并且将老汉摁住不得动弹,余下三个金兵几乎已在同一时间将那三十来岁的妇人以同样办法制住,抬起来便向营帐而去。
“王八蛋。”
混江龙一声低喝惊醒董超张三李四三人,只抄了兵器怒骂一声畜生,四个人便火速朝那群金兵冲了过去。
长平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他知晓自己这四位哥哥嫉恶如仇的性子未必就会听他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三个金兵已经将老汉拖拽至林子中杀人灭口时候只闻三声利器破空之声。
“咻……”
三个金兵便直挺挺躺在了地上,老汉得以捡回一条命,连忙扯着嗓子怒骂。
“你们这群天杀的贼人啊,这是要把老头子我害了性命啊,老头子我就算上了阴曹地府也要变成恶鬼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啊。”
这边惊呼已惊醒所有睡梦之中的老百姓,而将农家妇女拖进营帐中的几个金兵也已察觉到不妙,才出营帐时候便见一行金戈铁马极速奔来,每个士兵皆手持一个火把,将黑夜照亮的如同黄昏日落,而当看见那当头一骑之上英武男子之后士兵皆面色惨白,只单膝跪地齐齐大声道。
“见过上将军。”
才拔出刀准备砍翻那三个挟持老汉士兵的董超四人亦是齐齐退回去,只看到长平一双眼睛已发出好像要吃人一般的目光。
来不及管是谁人暗中下手杀了那三个金兵,董超只压低了声音问道。
“兄弟,你认识此人?”
长平紧咬牙关道。
“认识,我当然认识,若非此人,我又怎么可能一家三人不团聚,当年那些小伙伴活下来的又只剩下三个?”
四人齐齐变色。
董超不确定道:“莫非这人就是当年亲自带兵攻破长城的完颜静康?”
“正是。”
董超曾在朝廷任职,那时候虽未亲自到过北方,但朝廷早已将金国所有大将备案,大到每一场大型战事,小到鸡毛蒜皮小事,几乎都全部掌握的清清楚楚,其中最为闻名之人便是金国大将完颜静康,此人乃是皇家出生,一生经历大小战事无数,几乎从未败过。唯独一次是失了手扮作士兵落荒而逃,而那一次正是木道子亲自率领北方武林好汉前去攻打金兵,而也正好是那时候将长平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
一声上将军并不能让完颜静康松懈下来,反而看到衣衫不整痛哭流涕的妇女以及嘴里骂骂咧咧一瘸一拐眼泪流下的老汉时候眉头紧蹙。
“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冲那三个士兵道,而这时候林子里面的三具被石头洞穿颅骨的尸体也从林子里面拖了出来。
完颜静康越发阴沉。
“禀上将军,其实我们……”
“你们不用解释了。”
完颜静康冷冷道。
“几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们,我们虽是攻打大宋,可我们打的只是大宋的官兵,而不是大宋的老百姓,我也屡次在军中立下规矩不可随意欺凌老百姓,若有违背,军法处置,你们不听,那便怨不得本将不近人情。”
几个士兵面色剧变,只大声道。
“上将军饶命。”
完颜静康声音冰冷。
“我饶了你们的命,谁饶了死在你们手里那些无辜老百姓的命?杀。”
“上将军这是强词夺理,当年你攻破长城时候不也是同样……”
那士兵话才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完颜静康治军森严,绝对不容置疑,几个士兵便如此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服。”
杀了这几个士兵之后,完颜静康才看向余下士兵。
“你们都知道当年我们入关时候我也杀了不少无辜百姓,害了许多人命,可是你们应当知道那不是我完颜静康本意,我也是迫于无奈,倘若皇帝陛下早听我一言对于大宋百姓采取怀柔政策,我们又何至于这么多年攻不下一个襄阳?只可惜我们皇帝不听,金国将军不少,但有此心之人唯独我完颜静康一人而已,你们可以选择不做我的兵,但既然做了我的兵就要守我定下的规矩,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斩立决,”
一番话说的士兵是慷慨激昂,说的不远处的董超几兄弟也是刮目相看。
心道完颜静康不愧为一代名将,也无怪于没有他攻不破的地方,想必此番金国派遣完颜静康来攻打襄阳亦是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
董超道:“此人,可敬……恐怕他也是金国唯一值得敬重的对手。”
长平道:“哥哥不需要安慰我,我明白你说的道理,我也知道完颜静康是一个可敬的对手,错不在他,而在我们的立场不同,我也知道倘若是别人攻打进来,我爹娘也不见得就会活下来,可是他们既然选择了来攻打大宋,那便要做好被我大宋痛骂万世的准备,他最好祈祷死在我的手里,因为我最起码会给他一个痛快。若是死在别人手里,一代名将怕是只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下场。”
见长平情绪有些波动,董超便不再多言,都有过年轻气盛时候,谁又不知道长平能说出如此大度的话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呢?
又说完颜静康在见到三具被石头洞穿颅骨的尸体之后亦是有几分不悦,不过倒还不至于大发雷霆的地步。
自打攻进中原这些年,表面上金兵无往不利,但其实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民间始终还是有不少高手在背后收拾金兵,这些数据或许单独去看并不算什么,远远不够一场大战下来死的人的临头,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所有的加起来,亦不是一个能让人说忽视就忽视的数字,这也让这位金国名将不下一次扪心自问,倘若金国真的对大宋已经打下来的土地采取怀柔政策,而不是武力征服,金兵真的还会无缘无故死这么多士兵吗?
完颜静康心中轻叹。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求的不是谁来做这个江山的主人,他们求的是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一家无忧,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征服下来这片土地又有什么意义呢?
眼下虽打下北方大片土地,可北方大宋百姓非但没有饱饭吃,反而屡屡受金兵欺负,敢怒不敢言,如此下去,倘若真的打下来大宋江山,金国又真能在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永享太平?
也许,这场战争打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参与进来。
“又是那个人干的。”
完颜静康快步捡起那还带着士兵脑浆的小石头,血液粘稠,他会武功,知道要用一块石头击穿一个活人的头骨需要多大的力量以及内力,事实上当他看到这块石头时候便知道是谁下的手,那个人下手已不是一次两次。
完颜静康大声道。
“那人一定就在附近,赶紧搜,就算把地翻过来也要将这人给我找出来。”
才看见情况不对劲时候长平兄弟五人便及早撤出了这片区域,五人虽都是高手,不过长平并不会狂妄自大到以为自己五个人能在完颜静康的亲卫军手下全部逃出去。
董超疑惑:“有人在暗中帮我们,会是谁呢?”
长平道:“我看不是帮我们,完颜静康已经说的清楚这个人并非第一次出手杀金兵,能长期在北方生活,武功高强,又随时随地出手杀金兵的人,我也想问问,究竟是谁呢?”
混江龙嘿嘿一笑:“嘿,这还不简单,想知道是谁跟我来就是了,这人虽然武功好,又藏的深,可到底还是遗漏了一点,哥儿几个不妨想想能在同一时候同时击穿三个士兵头骨的人会是在什么位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长平猛的一拍脑门儿,学了这么多年武功自是一眼便能看出来什么位置可以同时发力击穿三个士兵头骨,除非石头会拐弯,可是很明显石头弹射出去是不会拐弯的,而好巧不巧,完颜静康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二十来个士兵迅速朝那山腰处移动,也就是在这时候,从长平位置看过去,一道黑影如同黑夜中的蝙蝠一般悄然离开树梢。
“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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