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大得司恒忍不住皱眉,抬眸间凛冽的眼风扫过,众兵器立刻安静如鸡。
白宁好奇地跑进去转悠了一圈,东戳戳,西碰碰。被白宁碰到的兵器忍不住抖了两下,和周围的哥们用意念交流。
甲刀:这奶娃娃不太对。
乙剑:我也感觉出来了。
丙枪:好像是……白虎神君的感觉?
众兵器(心照不宣):哦~
跟过司恒上战场的兵器都知道司恒喜欢摸变为原形的白虎神君,现在大的不见了,原来是小的被盯上了。四象神君身上都有些独特的气息,旁人感觉不出来,它们这些做兵器的却最是敏感。
白宁握住一柄枪就想在枪身上咬一口试试口感,司恒急忙阻止她:“别咬,脏。”
银枪内心宽海带眼泪,明明它每天都要被人擦拭哪里脏了,当初拿它上战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宁松开银枪,一只手拽住司恒的袖子,抬起头问他:“你平时用什么呀?”
“我用剑。”
“也在这里吗?”
“你想看?”
白宁点头。她还记得司恒寝卧里把她牙齿磕掉的玄冰佩剑,那剑通体莹润,造型绝美,可她却从没见司恒用过。玄冰佩剑就像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装饰品,永远挂在墙上。可是能把她的牙齿磕掉,说明这剑绝非凡品。
这里的兵器看起来朴实无华,每一把却都有着惊人的气势。白宁没从玄冰佩剑上感受到这样的气息,想必这就是司恒不用的原因了。
可其实,司恒常用的佩剑也不在这里。众兵器都知道,那是一柄能刺破日月星辰的绝世之剑,挥手之间三千妖杀。苍龙居的兵器库内收藏着九重天上足以被奉为至宝的神兵,但在这把剑面前,都不值一提。
此剑,也被司恒随身携带。
青色光芒从空气中幻化而出,流沙一般在司恒手间汇聚。那光芒既耀眼又柔和,龙息拔地而起,司恒墨色的衣摆临风飘举,碧落清明之境就此漾开。
白宁周身都被舒缓的龙息包裹,身心畅然。
待青光化为齑粉洒落,司恒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
剑身青光流淌,司恒随手挽了个剑花,那剑锋便像有花朵轰然绽放,流光四溢。
白宁看得眼睛都直了,情不自禁伸出手:“我能摸摸它么?”
司恒温柔垂眸,将剑递给她:“它叫沧海。”
沧海……
白宁小心用手指戳戳剑身,被手指触碰的地方立刻有波纹散开,碎光如星。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把美丽的剑,陪着司恒经历了无数征战杀伐。
(众兵器:我们发誓见过沧海在战场上的样子绝不会觉得它美丽)
白宁不知道,众兵器却清楚。现在的沧海只是司恒希望展现在白宁面前的样子,真正的沧海嗜血无数,浑身都是骇人的滔天杀气。伪装成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太不要脸了好么!
在无数战争中锤炼出神识的兵器是为神兵,但沧海没有神识,因为它就是司恒本身。
司恒追求极致的剑道,当普天之下已没有一把剑能合他心意时,他拔下了自己的逆鳞。以鳞铸剑。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而司恒,亲手拔下了自己的逆鳞。
他人害怕司恒,敬畏司恒,并不仅仅因为他冷漠无情,更是因为他这份让人难以想象的狠和痴。
对自己尚且如此,他人又怎敢去试图触碰他的底线。
司恒与沧海神识合一,剑即本身,随心而动,其他神兵无论如何也难以匹敌。
偏偏此时沧海还狗腿子地蹭了蹭白宁的手,白宁欣喜:“它蹭我了,好可爱呀!”
众兵器:……
司恒摸摸白宁的头:“想好用什么了?”
白宁点头,眼中充满了憧憬:“我也想用剑。”
“好。”司恒抬手,陈列在架上的长剑短剑悉数飞身而出,在半空中环列成一圈。白宁初学剑,随意挑选一把合心意的用着便好,以后他再送她新剑。
白宁最后挑了一把轻而薄的剑,那剑看起来黯淡无光,真正到她手上的那一刻却如劈石般山水绿开,剑身泛出澄澈明亮的光芒来。
“此剑名中流。”远处星垂岸,中流月满船。剑中有星月流光满载,故名中流。
中流是司恒初学剑时常用的佩剑,见白宁选它,司恒眉梢眼角更为柔和,心中也泛出一点难以言喻的情绪来。
中流跟在司恒身边的时间长,看看司恒这个态度,又想起之前沧海的所作所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狗腿地蹭了蹭白宁的手心。
其他兵器:……不要脸!
虽然在内心鄙视中流的所作所为,但其他兵器又何尝不想被挑选。作为兵器,即使早已经历过腥风血雨,也仍想再度被主人握在手中使用。
尤其是长柄刀们,不满地抖了两下。
长柄刀甲:白虎神君历来使的都是长柄刀,哪有一来就用剑的!
众兵器:算了算了,司恒神君开心就好。没见为了让他撸白虎神君的毛毛沧海都豁出去了吗。
长柄刀甲:委屈.jpg
选好佩剑,司恒带白宁去了苍龙居后的竹林。风起绿烟,叶落萧萧。司恒斜斜刺了一剑,破空的风声立刻如水波般向四周蔓延,剑尖毫厘不差刺入一片飘飞竹叶的中央,下一瞬,那竹叶便从中裂开,四下迸射。
“剑,在于快与准。”司恒收了沧海,微微垂头看身边的白宁:“你初学剑,试着像我方才一样刺中竹叶便好。”
白宁点头,试着出剑。竹叶看似飘落速度不快,要刺中却也十分难。
司恒看白宁练了半个时辰,然后忍不住默默叹息一声。因为他发现,自己果然不适合教她。仅仅半个时辰,他却已经开始担心白宁有没有累着。
他知道对待白宁不能一味溺爱,可他实在是……硬不下心来。
好在白宁对舞刀弄枪颇有兴趣,就算刺不中也不气馁,一直认真练习。若白宁真抱住他可怜兮兮地说不练了,他恐怕一秒都不会犹豫。
司恒想亲自教白宁,可他现在这个心理状况,以后神兵认主恐怕还是得叫执明来帮忙。白宁有天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忍心毁了白宁。
白宁练习认真,晚上很早就困了,变回小老虎的样子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爬进他怀里。除了需要用到手的时候,她在家大部分时候依然维持着老虎的形态。
司恒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摩挲着她颈项的软毛。向来被银冠半束着的黑发完全披散开来,多了几分随性不羁。白宁的小脑袋软软靠着他蹭蹭,幽深的龙目中便掠起一泓春水,睫毛掩映下有三月的草长莺飞正在蔓延。
真好,司恒静静地想。
他说不清哪里好,但就觉得那颗被称作心的东西一点点被这样平淡安稳的日常捂热了。像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旦触碰到阳光的温度,便不愿再回到永恒的孤寂中。他也变得难以想象,苍龙居回到曾经毫无生气的模样。
白宁已经睡着了,司恒忍不住又戳了戳她的耳朵。即便是在睡眠中,她的耳朵仍是微微扇了两下。司恒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毛茸茸的小团子,果真治愈。
陵光和执明是过了些日子才知道司恒在教白宁剑术的,陵光当下就对司恒提出了质疑:“白虎神君历来都用长柄刀,你怎么教宁宁剑术?”
司恒随手翻着桌上的公文,头都没抬一下:“她喜欢。”
“诶,这可不行,你可不能把宁宁教歪了。”陵光头上的呆毛竖起来,一下一下随风晃动:“剑讲究的是飘逸灵动,刀要的是凶猛霸气,你这基础打得有问题。”
他凑到司恒面前搓搓手:“不如,让我来教宁宁长柄刀?”
四象之中,青龙用剑,白虎使长柄刀,朱雀擅弓,玄武长于戟。白虎和玄武都是长兵器,要教,执明也排在前头,哪里轮的上陵光。
其实陵光也只是好久没见白宁了,想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出入苍龙居。司恒自然知道他那点心思,淡淡开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先学剑怎么了?”
“哪有你这样的!”见司恒油盐不进,陵光换了个思路:“你不会虐待宁宁吧,你下手没轻没重也不会教人,还是让我来……”
司恒拿着手上的公文转了个方向,毫不留情:“不必了。”
这边陵光和司恒纠缠不休,另一边天庭学园白宁也被乌弋云拦住了。一张金灿灿的信封甩在她面前,上书两个大字“战书”。
乌弋云的蓝毛被整整齐齐梳了上去,左耳上花纹繁复的耳环衬得他愈发张狂不羁。他在一群小弟的簇拥下一脚踩在白宁前排的小凳子上,扬起了下巴:“下节体育课,你敢不敢与我一战。”
乌弋云不像苻辞一般绅士,在他眼中只要有人与他为敌那就终有一战,无论男女。况且白宁也不弱,据他观察这丫头力气好像大得很。既然是强者又是敌人,那乌弋云就更想和她过招了。
言芋兴奋得两眼都在冒光,急忙拿出小本子写写画画,但还是担忧地凑到白宁耳边开口:“乌弋云真的挺厉害的,你就随便糊弄下他,不用真和他打。”
白宁心想言芋不是一直想看她和苻辞打起来吗,为什么换做乌弋云倒还劝起她来了。虽然知道言芋是在关心她,但她又岂是在这种事情面前退缩之虎!而且司恒也说了,她不能主动找别人打架,但若有人挑事,她就不要客气。
于是白宁一巴掌拍在战书上,声音朗朗:“战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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