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回到221B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一楼的灯只开了玄关那盏,半暗着。
哈德森太太已经回房间了,桌上压着张纸条要十九如果饿的话可以叫华生把冰箱的饭拿出来微波,并且附上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微笑眨眼表情符号『; )』。
工具人.华生:.........
他怎么不知道哈德森太太居然走在时代的最前端了?
他转头正想问十九要不要再把饭拿出来微波就瞥见一个人影从旁边经过,直直走进厨房。
嗯,看来是不用了。
照着出门前哈德森太太交代的步骤洗完便当盒之后,十九向客厅的两个大男人点了下头就上楼去了,原本要出声挽留的华生不由得有些惋惜——这下她可听不到夏洛克的推理了。
「约翰,你在发什么呆?」夏洛克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华生"哦"了声就跟着舍友的脚步上楼,回到他们俩的卧室。
进门之前他仍是用遗憾的目光看了下对面十九暂住的房间。
「要不是知道你对我们的『救命恩人』有着非常要不得的好奇心,我都要怀疑你对她一见钟情了,约翰。」
才刚关上门夏洛克就朝华生挑了挑眉,显然是早就注意到他频繁的小动作:「当然,我不反对你对这位危险又神秘的小姐有什么更深入的念头,毕竟你自己说过你和玛丽.摩斯坦只是朋友......」
「我没有!」华生瞪了他一眼,或许是扯到心上人的缘故,他难得地反唇相讥:「夏洛克,倒是你比平时反常多了,我可从来没见你提过哪位女性这么多次。」
确实,除了那个名为艾琳.艾德勒的女人之外,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夏洛克把一个女性几乎是无时无刻挂在嘴边。
就算没有学到夏洛克演绎观察的精髓,华生可是非常了解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的,此时像是开窍一般狐疑地看着他。
难不成?
「收起你荒谬的天马行空,约翰华生医师。」夏洛克走到他最常落座的那张单人沙发坐下,随性地翘着脚摆出最舒服的姿势:「你一点也不晓得找不着最后一片拼图是多么令人痛恨的事。」
如同一千张打乱的拼图酣畅淋漓地拼到最后却发现少了一块,怎么也无法恢复原本的图案。
他解开了十九身上大部分的谜团,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完全相悖的性格特质。
极尽的残酷,却又以拯救他人生命为最优先考量。要不是经过反覆的推敲确定了这一事实,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唯一的解释或许是她曾经遇过一个有绝对影响力的人物改变了她的想法......但这也有不合逻辑的地方,她救下一个人不是因为本身的善念,也许有那么一点影响在,但绝不会是主要原因。
她救人更像是在执行任务,而从她完全漠视目标以外的事来看,这绝对不是一个长年做保镖的人。
也就是说有人派遣了这个某组织的冷酷杀手执行一个她完全不擅长,甚至可能没有任何经验的保护任务,而她又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失去记忆,因此残留下了保护任务的意识投射到周围人的身上。
但是,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
为什么执行任务的途中不见踪影,那个组织完全没有来找人的动静。难道失忆的超人类满世界跑是一件完全不用紧张的事情?
这也是不可能的,既然麦考夫查不到她的资料说明她是个非常受到重视的对象,怎么会跟他们安稳地待在221B半天多的时间。
根本不晓得自己已经几乎把所有真相都想出来的侦探先生整个脑袋充斥着无数个盘桓不去的『为什么? 』,最终烦乱地划掉这个他简之又简的唯一答案,只想拿出正好7%的古/柯/碱溶液注射到体内。
管它什么戒毒誓言,通通滚一边吧!
看见夏洛克隐隐扭曲的表情,华生意识到了不妙,连忙岔开他的念头问起马戏团的事:「夏洛克,你刚刚说看到了一切,是指你已经了解整个案发经过了? 」
夏洛克眯了眯眼,伸直一双大长腿靠进真皮沙发里:「当然。」
一起多人共同犯案的杀人案件,被害者为五到七人,明显的斗殴后遭杀害。
最让人讶异的大概是他们灭证的手法,连他也花了点时间才看出一些端倪——就这点来看华生的观察力确实有了让人欣慰的进步,即使还是浅略到极点。
然而......最粗劣的却也在于这样的手法。一个整日有观众进出、马戏团排练的地方怎么可能那么干净,连丝毫有人经过的痕迹都没有,更何况马戏团已经驻扎在伦敦好几天的时间?
无论是在哪天犯案并掩盖证据,这都是最不合理的地方,显然是有人对于杀人感到特别不安、深怕被发现的后遗症导致强迫性地清理现场,这在初次犯案且非预谋或智慧犯案的人身上最常见。
一群犯案新手,有着令人惊叹的灭证能力却又丝毫没有专业可言,夏洛克不得不把结果推导到他最厌恶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关于对面房间那位神秘的杀手小姐的事也能推出一个没有任何悖论的结果。
当把所有的不可能去除之后,剩下的唯一一种解释即使再不可思议也会是真相。
显而易见,那是个超人类组成的马戏团。
夏洛克深深地叹了口气,一群有杀人倾向的超人类在伦敦逛大街这种事并不在他的烦恼范围内,他可不会把麦考夫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还有些事需要明天再去确定一次。
十九已经躺在床上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入睡的迹象,她甚至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失眠症状。
放在枕头旁的半透明立方体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盯着这个似乎跟自己有关的奇特方块,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她阖上眼睛的那瞬间,方块的光芒亮了些许。
十九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身处像是军营的地方,士兵们来来往往与没办法控制身体的她擦肩而过,四周弥漫着战争时肃杀紧迫的氛围。
就在她茫然的时候,一个明显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踏着与身周士兵相似的军靴声,缓慢而沉重。
十九听见一个磁性的、优雅的嗓音说着,用一种分明不是英语她却十分熟稔的语言。
仿佛那才是她的母语。
「在这里做什么?」
十九猛然睁开眼,看着窗外初升的阳光,感觉后脑一片思考过度的疼痛。
吃早餐的时候,她主动叫了夏洛克的名字,换来他诧异的一瞥。
「『在这里做什么......?』」十九试着把梦里那句话的发音一字不漏地念出来,虽然由于好像在失忆前就糟糕透顶的记忆力没办法完整呈现,但好歹也对了三四成:「这是什么语言?」
「虽然发音实在是惨不忍睹,不过还是有迹可循的——女士,??念的是德语。」夏洛克照常先毫不客气评论一番,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德语?
十九想了想,决定继续请教这位咨询侦探:「我像德国人吗?」
她总觉得自己应当很熟悉德语。
夏洛克挑了下眉,连犹豫也没有:「不像。」
见十九似乎想要再继续问,他干脆地回答了后面的话:「??应当是没有任何特定国籍,在全世界游走的。」
她没有任何国家的人的特征,有些习惯动作也没有地区性的限定。脑袋失忆身体可不会失忆,他可以断定这位杀手小姐的任务生涯从来没有在一个国家定居三个月或以上的时间。
十九沉默,仅有的一点线索又被弄混了。
自从今天早上起来,她就一直有种忘记了什么重要大事的感觉,往好处想这似乎是恢复记忆的前兆——坏处也很明显,这种堵着内心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好了,该再去探探口风了。」夏洛克从衣架上拿起惯常穿着的灰色大衣,招呼忙着帮哈德森太太收拾碗盘的华生和陷入人生哲学疑问的十九就又一次搭车前往马戏团。
算一算,他们这几趟来回花的车钱都快比明天的表演门票贵了,华生特别心疼地想。
这次前去马戏团明显多了许多人潮,他们避开人山人海溜去到帐篷后门,却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随着脚步迈进逐渐变得清晰。
「......你们怎么可以杀了他们!?」
昨天刚听完夏洛克全程推理的华生忍不住默然,这是内哄的节奏?
接着是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听上去也很愤怒:「他们侮辱我们,还伤了团长!科特,你可别搞错对象,我们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杀人就是不对!」名叫科特的少年似乎很激动,音量也更大了:「自首吧,否则你们这是在害团长,也害了自己!」
「我们早就把一切都处理好了,不可能有人发现。」另一个冷静许多的声音说道。
「你们......」科特气到声音都颤抖了,对于同伴们的执迷不悟十分哀痛,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方才那个冷静的声音忽然低声喝道:「谁在那!? 」
顿时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变了,甚至有一两个的脸上划过杀意。
既然已经杀过人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们不会允许任何目击者的存在。
科特看着几人朝某个方向围去不由得慌了,他在瞬移过去阻止之前想到昨天那个前来马戏团说,有一个永远的容身之处为他们开启的人。
他说,就算马戏团不继续经营了,依然还有地方可以让他们继续生活,不用被他人排挤。
一个即使因为不公的对待而遍体鳞伤,依然温柔地接纳所有的人。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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