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国手在红楼

15.别墅清除

    
    “都下去吧,鸳鸯门外候着,不听叫你别进来。”
    深夜的荣禧堂,灯烛明亮。贾母缓缓吩咐,丫头们应了一声,便合上门扇,寂然而退,不闻一丝声响。
    贾环觉得,这场比赛他打得……不,这件事他办的,陷入了胶着。
    有了恐吓贾瑞完胜的经验,他对阵琏二奶奶王熙凤时,困难准备做的不够充分,对于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此刻,他万般无语问苍天的心境,只能疯狂地用赛后总结表达。
    虽说所谓的“比赛”,才刚刚开始,正在激烈进行。
    贾母、贾政、王熙凤、贾琏,依照主次之位,正襟危坐,眼睛眨也不眨,盯紧了规规矩矩立在中间,幼小可怜又无助的他。
    自打他穿过来,荣禧堂的正堂就没这么严肃过。
    怎么就疏忽了呢?脑子是个好东西!他为什么不用!
    王熙凤可不是贾瑞,那杀伐决断掌管荣国府的人才,和大龄无业偷窥狂能一样吗?
    他一时脑热,打了好几记暴冲:
    “皇上盯上咱贾府啦,准确的说,四大家族都被盯上啦。”
    对手完全不信。
    “贾府还欠着国库钱呢,其他几家也不少吧?”
    对手愣了一愣。
    “没钱还国库,有钱修别墅,这就是给皇上递刀的第一步。”
    对手眼神逐渐疯狂。呃,要不,卖个萌调节一下气氛?
    “元春姐姐回门,让她看看以前的闺房开心一下多好,新房子再漂亮,她也住不上。”
    然后……拉回主题:
    “综上所述,修省亲别墅不但毫无用处,而且自寻死路。”
    王熙凤听到这些信息,变换了好几次脸色,显然话里的意思远超她的认知。
    但荣国府后宅掌门人雷厉风行,带着贾环连夜乘车回府。
    王熙凤是个见过世面并依然胆大的人,路上就派心腹平儿通禀了贾母,贾母从开始的满不在乎,到最后颤巍巍叫来了贾政,又派人把醉醺醺的贾琏一盆水泼醒,拎到荣禧堂做吉祥物。
    贾母毕竟是老封君了,纵使平时糊涂,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胆颤之下也要细细思量的。
    “环哥儿,你无缘无故,胡说了那一篇话,现在当着老祖宗、你爹爹和哥哥的面,可有胆子再说一遍?”
    有啊,当然有!
    贾环正要发挥表演天赋,旁边杀出一个不能再熟悉的人,吹胡子瞪眼,大喊:“混账!满嘴胡说些浑话,来人,上家法!”
    ……服侍的人都下去了,上个锤子的家法?
    贾环太无语了,亲爹贾政好歹是个在朝为官之人,听到那些话,就没有一丝触动吗?也没点想法?只想着上家法?妈呀。蠢到了家。
    居然把这个绊脚石暂时遗忘了,他原以为只要跟贾母解释呢,这下可好,先哭为敬吧,毕竟根据脑海中原主受罚的数据统计,遇上贾政发火,先哭一通的下场,比面色如故要好得多。
    “哇啊啊——环儿害怕——”
    四个大人围观贾环抹眼泪,面面相觑。还是贾母等得不耐烦,狠狠一挥手:“你们先别闹他!环儿,我们都在,怕什么,有话说了便是。”
    看到没,这就是区别对待的极致体现,假如这里哭的是贾宝玉,贾母已经捶胸大怒了。不过他不想要啥待遇,只要按剧情走,就谢天谢地了。
    “那话是什么人教你的?或是从何处、何时听来?”
    对啊!敲黑板啊!贾环意念里海豹式鼓掌: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
    贾母她老人家别看年纪大,思维逻辑在两个儿子之上。听了他设计的几个直球,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该有:你一七岁小屁孩怎么懂这么多?谁教你的?
    而不是这些上家法、打啊打,或者懵懵不知所措!
    没人怀疑一下真实性吗?七岁的原主一直惨遭排挤,连婆子眼里都很好欺负,从来没什么内涵,有一天突然高深起来了?
    太感谢贾母将他拉回了剧情,贾环抹把脸,按计划开始绘声绘色。
    “前儿跟冯大哥哥去听雨楼吃茶听书,就在某月某日。”
    “环儿出门解手,走错了雅间,尚未进去,听见里面几个大人在议论我们贾家,那些大人身穿朱袍,上面绣着两只仙鹤,挥手的时候,仙鹤展翅欲飞。他们手舞足蹈,说了贾家好些话,环儿听得真真的,实在害怕。”
    “什么?两只仙鹤?”贾政抓到了重点,又坐不住了,“环儿你可看清楚了?”
    “嗯,还是两只面对面的仙鹤。”
    他必须看清楚,这可是精心打造的细节。
    在这个时代,朱袍双鹤,是分给三品以上官员的特殊待遇,贾政、贾琏两个在朝中走动过的,听了这个重点,表现得比原先清醒得多。
    贾政不再横眉立眼,贾琏也不再昏昏欲睡,两张脸陷入深思,出奇的一致,写满了不情愿——要是小孩的胡言乱语倒好办了。
    贾环终于想通了,这两个人,不是不明白啊!单纯为了省事,而通通装糊涂!
    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啊?
    他不怕暴露,连贾家成空壳这样严重的威胁都脱口而出,家里正值壮年的男人还是不问不管,只想着蒙混过关。贾府是真的药丸!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起死回生?
    还好他把发力点选在了王熙凤,而不是这俩傻男人!
    “他们说了些什么话?是在水月庵,你和凤丫头说的那些不是?”贾母脸上显出几分慈祥,继续对一个七岁儿童循循善诱。此时此刻,她在贾环的眼中已经有了光环!难得啊,虽然养出一堆笨蛋儿子,自己脑袋还算正常。
    “正是呢,那些大人快活的很,也不知和我们贾家有什么仇。”
    “环儿,你这话……是真的吧?这样大事,可……可玩笑不得。”贾琏余醉未消,才说两句话,舌头险些被他自己咬掉。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是假的!然而情况却差不多少,你们听个意思就好,毕竟贾家正在无限膨胀,又封妃又省亲,别说三品以上的大人,就是正一品都不愿意触这个霉头,说你坏话也不会在听雨楼。
    可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再听,还来得及吗?
    “小孩子懂得什么?还说些回家不回家的浑话。”贾政一看情势稍缓,就在一旁翻翻旧账,显示存在感。
    “环儿只是念及姐姐离家多年,定是想见见旧物旧景。”
    王熙凤在旁听了许久,凤眼微挑:“将你的意思,再说一遍来。”
    “是。省亲,是元春姐姐回家的日子,父亲还未尝问过元春姐姐的意思,园子修或不修,若元春姐姐有的选,她想怎么办?”
    有疑惑,问元春!
    讲真,贾环觉得能在宫里活下来并混出头的女人,一定不简单。
    这话又扎了贾政的心:“混账,你姐姐在深宫,我如何问?”
    他改名叫贾混账算了,贾政不论见他几次面,都要这么吼一嗓子,说好的温和儒雅呢?
    折腾了半天,贾母面有倦色,更懒得再看父子互啄,挥了挥手,道:
    “你们男人家不便进宫,我每逢初一十五,可以向宫里递话。后儿是进宫的日子,具体事项,到时再做商量。”
    好了!赛点到!这场比赛基本成了!下面进行赛点最后一球!
    贾环眨眨眼睛,求知若渴:
    “环儿近来习字,希望得元春姐姐指点一二,老祖宗进宫时,将环儿抄的字带一篇去可好?”
    贾母双眼放得空茫,不知在想什么,一番思量之下,应下来了。
    夜已深,各自回房休息不提,至于回房后的情绪动荡,就由他们自己调节去吧。
    长达两天的等待,宫里终于有了回音,亲身见面的贾母带回了元春口信,也是四个字:不宜破费。
    这下,修园子的事,基本告吹!
    感人!他果然没有押错智商!
    贾环正在热身,听到这个喜讯,绕着院子连跑十圈,以示庆祝。
    贾府第一定律,铁律:女人一定比男人聪明,还比男人努力。
    他从宝玉那边哄来了元春教他习字的笔帖,歪歪扭扭抄了个通宵,选了四篇书尽海晏河清的诗歌,通篇抄的歪七扭八,各种字体都来点儿,才七岁,字体定型期。
    只在四个字上动了手脚,按照元春字帖的字迹来临摹,每篇一个,顺序是打乱的,但对这个长姐来说,应当很容易拼出来:“全”、“身”、“远”、“害”。
    鸳鸯捧来一盘果子,笑眯眯的:“三爷,娘娘夸你的字写得好,赏下一盘翡翠果子,嘱咐你勤勉努力,早出成绩。”
    又是果子!长姐你不厚道啊!
    贾环听到“果子”俩字,条件反射捂住腮帮子。这算是遗传的风范吗?
    两秒之后,看着那盘碧青的果子,反应过来了,哎嘿!翡翠果子!
    翡翠!
    开心啊,这一大盘子很逼真的,都是钱!比皇帝赏的那张吓人的檀木弓好多了。至少,穷的时候能当了换钱!
    接下来,就等着贾政力排众议,彻底废了这大兴土木的无用工事。
    累是累了点,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他那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老爹能搞定……
    能搞定……吧?
    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想太多了。
    “存周兄啊!使不得使不得啊!”
    “此省亲别墅图,费了日兴兄月余心血,如今一旦作废,叫老身心痛不已呀!”
    吵死了!
    回廊边,十来个落地举子、求仙神棍,穿着奇装异服,排排坐吃果果……不,排排坐,花式撒泼。贾政像娶了十六房老婆的富家子,挨个安抚下去,这画面,简直不能再美丽。
    你一个二房当家人,养这么多清客,不只是为了听他们拍马屁,而且让他们踩着玩儿?
    贾环把指节捏的咔咔作响,行吧,一个一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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