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女初长成

    
    子颜触电般收回手，魔怔了，自己一定魔怔了。
    桑榆，子颜乘扁舟，游湖了半时辰。
    “公子，姑娘，到了渡口。”船夫恭敬的开口道。子颜“嗯”了声，子颜推了推桑榆，“桑榆，该回去了。”桑榆哼着鼻音，翻来覆去。而后揉了揉眼睛，慵懒的起身。桑榆带着浅浅的醉意，懵懵的询问子颜，“到了？”“到了，该回家。”“嗯，好，回家。”
    桑榆在子颜搀扶下，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车。“我要到龙府的后门，我不能让杜若姨知道我又偷跑出来玩。”桑榆迷迷糊糊的开口道。“难怪翻墙那么熟练，原来在自己家也经常翻墙。”子颜低声开口道。
    “公子，到了。”马车夫恭声开口道。“到了？”桑榆眯着眼，迷糊的开口。子颜掀开车帘，桑榆摇晃着身子走出了马车。子颜看着桑榆熟练的翻过后墙，晃悠悠的站在墙头，向自己招手。子颜依稀的辨认她的唇形，“我走了。”子颜眼里含笑意，开口道，“小心。”桑榆随意的摆手，而后一纵身，跳了下去。
    “走吧。”子颜使唤车夫离开了。桑榆晃悠的走回到房间，将鞋随意踢到一处，自个跳上床去，酣然入梦。
    子颜一回到水月坊，便戴回面具。门童一见子颜的马车，迎了上去。
    “公子，可是刚刚出门？”门童恭敬的问道。子颜应了声，而后踩着门童的背部下了马车。
    子颜悠悠的漫步在水月坊里，水月坊的舞姬，歌姬，一见子颜琴师，立刻犯了花痴。她们多久没见子颜琴师出门了，这还是子颜琴师入水月坊，第一次出门呢。
    坊主流天摇扇，笑容邪魅，走了过来。
    “哟，今日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的子颜竟有兴致出门了。”流天仔细看了子颜，发现他银面具有些血迹，疑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和谁打架去吧？怎么面具上会有血迹？”子颜下意识摸了摸面具上干透的血迹，想起桑榆的内伤，不由蹙眉。
    流天见子颜发愣的模样，不由调侃道，“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女子，却调戏不成，还遭女子一顿毒打。”子颜耸肩，不作否认，任由流天揣测。流天见子颜笑而不语的模样，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这哪家姑娘居然可以撩起冷阎王，不行，改天得好好查一下。
    此刻流天口中的姑娘在睡得正香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桑榆摸了摸鼻子，又翻过身，接着沉沉睡去。
    子颜在流天面前拍了响指，“该醒醒了。”流天回过神来，开口道，“走，喝酒去。自你进水月坊后，也没有多少机会和你喝酒。难得你今日肯出思柔阁。”子颜婉拒，“不了，今日和别人喝的够多了，不想再喝了。而且我很快就要给楚王贺寿，自是要好好准备。”流天冷哼了一声，“重色轻友，你的琴艺楚都内无人能及，还需准备什么，不想和我喝酒就明说。”子颜直直的开口道，“不想伤你的心嘛。”“你现在就在伤爷的心，血淋淋的。”流天指着自己的心脏处，委屈的开口道。
    “去找一倩吧，她可愿跟你喝酒。”一倩是水月坊的头牌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脾性温和，若不是出生于风尘之地，或许能和普通的大家闺秀一样嫁得一户好人家，安稳度日。流天怜惜她，便认她做妹妹，希望能抬抬她的身份，将来有个好点的归宿，而不是像其他的风尘女子般，最终要么沦为官家，商家小妾，忍受正妻平白无故的欺负，要么年老色衰，孤身一人。
    “希望一倩日后嫁了人，也不会嫌弃我。”“自是不会，毕竟她有今日的风光，全都倚仗于你。”“走啦。”流天折起扇子，拍了拍子颜的肩膀，大步往前走。
    子颜往前又，回到他的思柔阁。回去路上，子颜经过廊道处的题字处，停了下来，大致扫了一眼。扫到桑榆题字的地方。
    子颜小声的念了出来，“别君难，思君苦。不知君况，唯君安好。桑榆字。”这姑娘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的，怎会有思念的忧愁呢？子颜忽然想起了她说的那个自由，无拘无束的地方，也明白了桑榆为什么会那么忧愁。如果一个习惯了自由的人，有一天让她跳进一个拘束的笼子里，她会不自在，会有种想逃脱的想法。念此，子颜倒有些心疼桑榆。
    子颜走回到思柔阁。走上了二楼，见桑榆的黑木琴正随意躺在软毛毯上，就像桑榆般，不拘小节，没有楚都闺秀的规矩。
    子颜轻叹了声，走了过去，拾起桑榆的黑木琴。黑漆的琴面粗糙的刻着曼陀罗，上面的曼陀罗没有刻得很精致鲜艳，反而因为粗糙随意的雕刻显得有几分萎靡不振。相比于琴面的粗糙，倒显得琴弦的精致靓丽。银白的琴弦在阳光照耀下，璀璨夺目。子颜眼尖，看出其中一根琴弦上面沾了些血。琴沾血，可不是个好兆头。子颜皱眉，心里揣测桑榆弹琴时心神到底有多不宁，又是什么让她心神不宁。
    流天步履轻快走进了一倩的阁楼。“一倩？”流天停在内堂前的台阶处，往里喊了声。
    一位迈着莲步的女子优雅的走了过来，笑道，“流天哥哥，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流天跨了进去，随一倩坐在主座上。
    “毕竟是进女子的闺阁，自是守着点规矩。”一倩咯咯的笑道，“你别骗我了，我可听坊里的姐妹说，你进她们的房间时，可没守过规矩。”流天见一倩说破了自己的谎话，撇了撇嘴，“你什么时候和子颜一样，动不动就挑我的刺。”一倩明白过来，流天是在子颜哥哥处吃瘪了，所以到自己这找场子。
    一倩眨巴着大眼睛，笑道，“流天哥哥可是想让一倩陪你做什么？”流天委屈的开口道，“没人陪我喝酒。”一倩听后，识相的起身，走到右边的架子上，看着满架子的酒，软绵的询问流天，“流天哥哥，想喝什么酒？”流天随口说了句，“竹叶青。”一倩皱眉，“竹叶青很烈，流天哥哥要不换种酒。”“那就你决定吧。”一倩挑了瓶刚酿好的葡萄酒。
    “我们这次尝尝鲜，喝葡萄酒。这是今日早上酒庄送来的。”一倩跪在矮桌旁边的垫子上，将葡萄酒放在矮桌上，并从身后的小柜子拿出了两个酒杯。
    一倩将葡萄酒倒入了酒杯，而后将酒杯推到了流天的面前，“尝尝。”流天接过酒杯，细细的品尝起来，“入口香醇，带着一丝丝葡萄的甘甜。这酒不错。”一倩托腮，笑道，“酒庄的纪老板说这种葡萄酒，近日来很受楚都的公子哥儿喜欢。现在这葡萄酒在楚都可是个稀罕的玩意。他还说，葡萄酒酿的时间越长，这酒便越香醇。”“是么？那日后得向纪老板预定几瓶葡萄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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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醉醒后，来回在床上倒腾。
    “桑榆？”曼兮敲了敲桑榆的房门。桑榆起身，揉了揉凌乱的发丝，“进来吧。”曼兮推开了桑榆的房门，见正坐在床上的桑榆很颓唐的样子，急切的走了过去。
    曼兮坐在桑榆的床边，明显的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桑榆，你喝酒了。”桑榆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有一股很大的酒味。桑榆嘟囔道：“自己不过小酌了几杯，怎么会有那么大股的酒味。”“怕是喝了烈酒。快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不然就会被娘亲发现你喝酒。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责罚。”“知道了。”“快去吧，我给你准备碗醒酒茶。”“嗯。”
    桑榆按照曼兮所说的，前去沐浴。
    桑榆将整个人泡在浴桶里，全身的细胞都在张开毛孔，放松着。
    泡完澡后，桑榆擦干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清爽的走出了浴室。
    桑榆掀开帘子，见曼兮坐在凳子上，一手托着腮，一手扣在梨花圆木桌上。桌上还摆着一副托盘，托盘上盛了一碗醒酒茶。
    桑榆走了过去，坐在凳子上。“洗好了？”曼兮斜了一眼看向桑榆，桑榆点了点头。
    “把醒酒茶喝了，别伤胃了。”曼兮将托盘挪至桑榆面前，桑榆用手勺了几勺醒酒茶，而后认真的喝起醒酒茶。
    “又去哪里玩了，这回连酒都喝上了。”曼兮温声中带了些许责备。桑榆顿了顿手，沙哑的开口道，“我听坊间说，楚都内有一处地方，酒特别好喝。所以，便爬墙出去，想尝尝是否真的那么好喝。”曼兮轻拍了桑榆的脑门，“你啊，真是野性难驯。是不是下回菜市口斩犯人，你也要过去看看。”桑榆看了一眼曼兮，“真的是在菜市口斩犯人？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呢？”曼兮捏了捏桑榆的脸颊，“哪都有你的，菜市口这地方岂是我们这些闺阁小姐所能去的。”桑榆撇了撇嘴，“洛水镇可没那么多规矩。”曼兮耐着性子，开始给桑榆讲规矩，“这里是楚都，自是遵守楚都的规则……”桑榆埋头喝着醒酒茶，自动忽略曼兮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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