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尔下的铁塔梦

    
    首尔的天气快速地进入了冬天，或许是紧邻海水的缘故，总是让人感觉到生冷。每次的影片拍摄时期导演总是会像一个有无穷精力的巨人一般，站在我们的前方为我们指挥着方向，在他的坚持下我们全都过上了剧组的生活，熬夜熬夜一直在熬夜的我，熬到某一天的早晨发现躺在床上的自己难以睁开眼睛，天旋地转的感觉引得一阵呕吐，这是我的身体在向我的工作抗议，抗议这非人的工作作息。心怡坐在床上不断地抱怨着导演的安排，我苦笑着说这是自己选择的行业，我接过她递来的药片，闭着眼猛吞了下去，大口地喝着水杯里的水希望冲掉令人反胃的苦涩。“今天别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一天吧。”心怡接过我手中的空杯子放在桌上，为我整理着凌乱的书桌。我掀起身上的被子，挤着手里的牙膏说道：“最近这几天人手不够，请假的话导演会把我吃掉的。”她难以理解地摇着头埋怨着：“晕倒了不要叫我，听到没有？…。”
    我敲着沉重的头推开演播室的门，里面的人站立着，没有动作也没有人讲话，气氛一如头一样沉重，我凑到副导的跟前问道：“副导，今天怎么了？”她眼神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我做出嘘的手势说道：“小点声音，董事把导演调遣到中国分公司了，诺、正在收拾东西呢。”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导演蹲坐在地上满脸愧疚地抚摸着他曾经的座椅，他望着走了神，全部的人也随着他望走了神。“为什么呢？”我踮起脚尖低声问着。
    “这部新剧选角的事情得罪了董事会的人，好像是男二的角色走了私心。”
    “什么？”
    “你小点声音。艾，我说你个实习生打听这么多干嘛？”她楸着脸颊的须发越过我走出了门口。我串联着副导提起的原因，脑海里有一万个不可能的否认促使着我走到导演的身边帮着他整理着他周边的杂物，他惊讶地回过头看向我，随即又转回去持续着他的动作。其他的人开始围上前说起安慰的话，工作时因为高居一职所以任人听用，离开时官无大小充满了一丝得意，没有任何真情的话语令人生厌，这些虚伪的表情一个个地呈现在导演的面前，靠近他。他没有回应如以往一般搬起手中的箱子走出门去，我跟在他的身后叫住了下楼梯的他：“导演，为什么不跟大家说清楚在离开？”我定睛看着他的背影，孤单但又给人一种无可坑距的距离感。
    “说清楚有用吗？”他没有回过头径直下了楼梯。我越发地想要为他争论，一个刺猬般的人，一个将刺射向自己的人，我开始同情导演，一个只是想要做出自己喜欢的作品的导演。
    “周子琪，副导找你。”听到喊声，我迈着脚步走向聚集了很多人的门口，他们议论纷纷地看向我。
    “这个男孩子是你什么人？”副导将照片举到我的眼前，看着照片里的男生和女生意识到选角的当天我和李志信蹲在角落里聊天的场景，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导演说道：“是我实习的第一天认识到的人。”
    “你还这么云淡风轻？李导因为你都要丢掉工作了，知不知道？”她将手中的照片摔到我的脸上，我拉住她的手恳求着说道：“副导，我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导演是因为我，”我捡起地上的照片指着男生对她说道：“导演不认识他，也不知道我认识他，我该怎么做？”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周边的人一个个走光，感觉着无助的时刻，明明知道导演是被冤枉的但没有地方诉说，知道导演是因为我更是将自己在罪责里面淹没。
    我挡住了正要出停车场的车子，车辆的急刹车使我跌坐在地上。“你是疯子吗？”导演从窗户中透出头来对着我咆哮着。我揉着发酸的手臂站起来走近他。
    “可以去告诉他们，可以去争论、您并不认识这个人。”强烈的阳光刺射到眼睛上，我拉着他的手臂希望可以较少一些自责感。
    “中国的影视市场潜力巨大，对于我来说，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要感觉是因为你，有人不想让我留在这里就有无数个理由赶我走。”他带着黑色的墨镜遮挡了他的神情，掩饰着不舍和无奈寻找着理由来安慰我，这只会增加我的自责，使我感觉到更加的无法呼吸。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你才离开的，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很讨厌自己很怨恨自己。”眼泪在那一刻汹涌而出，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不关你的事，还有代我向宋教授说句再见。”他推开了我拉扯的手，发动了汽车只留下一阵烟雾。导演抵达了上海办理了正式入职，职位没有过分的变化，由于导演的名声加上又是总公司派遣公司的人也算是敬他三分；在导演走后，我收到了转正的通知，选择任职于中国分公司的我受到了所有人的不理解，我不想再让自己背着债去生活，只是想还清导演的债，没有办法为他证明那做他左膀右臂也好，出于这样的想法使我选择了回国。在准备回国的时间里，我终止了韩国的学业，教授没有过多的劝导我，他坐在我的正前方翻着我递上的休学资料。
    “真的决定了吗？”
    “嗯。”我偷偷地望着他，三年来对于我像父亲而言的人也已白发苍苍，他的桌边依旧放着烟盒子，时不时咳嗽的老人让我生出我的心疼。
    “性格跟那小子还真一模一样。”他像是碎碎念，边笑着边摇着头感慨道。
    “教授，那小子是？”
    “李席城，以前是我的学生，现在导的作品也算对得起我对他的教导了。”教授满是自豪的说着，心想原来导演也是教授的学生。
    “回了自己的国家也要记得我说过的话。”
    “是，一定记得。教授，以后少吸一些烟吧，对身体不好。”我接过教授印过章的材料放入背包中，正要离开的我回过头来看到教授抬着头望着窗户里透过的些许余光。我跑到教授的身边抱住吃惊的教授说道：“谢谢您。记得照顾好自己。”教授呵呵地笑着说着好好。
    推着大包小包拉箱站在机场的出口处，望着被水汽笼罩的上海，这座城市正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不大但足以淋湿身上所穿的衣服。夜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城市变得灯火通明，看着出站口来来往往接送的人，我发现自己无处可出，意识到回来的决定做的太过匆忙，也没有告知任何人回来的消息，我抓着头发蹲下来翻着手机通讯录，找来找去唯一能联系的只剩下导演了。他接通了我的电话，声音疲倦又不失弹性，像正在睡觉的人迷迷糊糊的问我：
    “喂，请问哪位？”
    “导演，我是周子琪。刚到虹桥机场，方便让我借宿一晚吗？”对面的声音瞬间清醒了过来，反问道：“周子琪？”我回着是。
    “你等着我。”还没有回话的我听到了嘟嘟的挂断声音，看着手机站起来活动着发麻的身体，寻找着周边的超市心想着买点东西来填饱肚子。导演站到我的跟前时，我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团，看到是他呛得自己咳嗽了好久，他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直接将我手中的行李一个个地往车上搬送着，搬送完以后递给我一把雨伞说道：
    “上车吧。”我跟随着他坐上车，车里开着暖气，瞬间驱散了包围已久的寒冷。
    “导演，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来中国？”我趴在窗户边观看着接下来要生存的城市，心想着会不会再次遇见罗之昊。
    “宋教授给我打过电话。”他专心地在开着车，车辆还是崭新的，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或许这是他刚买的车子。
    “我明天就去找房子，我会继续跟着您好好学习的。新公司怎么样呀？导演。”我向他解释着，希望尽量减轻带给他的困扰。
    “还好。饿了吗？想吃什么？给你接风洗尘。”他看向我刚好与看他的我对视，听到吃的我大有兴致地给他讲着中国菜，讲了好多最后回了一句：
    “想吃肉。”他忍着笑说好将我带去一家餐厅，他的中文不好用英文与服务人员交流着，看着他并没有要询问我意见的神情，我挤到他的跟前对着他指着菜单上想吃的菜。
    “小姐，请问是有什么需求吗？”服务人员好奇的看向我在菜单上动来动去的手，我望着她缩回手指，想着导演掏钱只能吃他点的菜。我退到他的身后坐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等着吃饭，他哈哈笑着走过来说
    “中国菜真的很有趣。”他说着蹩脚的汉语引得我发笑，这我第一次听到严肃的导演说汉语，我取笑着他的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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