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

    
    第十章
    龚珍珠两支腿夹住叶亭生腰，叶亭生眉头一皱，抓着她的手往上一提，拉过一旁的毛毯瞬间将她裹成团，然后像丢垃圾似的往里一扔。与此同时，叶亭生的裤腰皮带咔嚓一声，开了。
    “叶亭生！我快要憋死了！”龚珍珠像蝉蛹一样在里面扭来扭去，等她从毛毯里钻出来时，房车里哪里还有叶亭生的影子。
    “气死我了！”龚珍珠将毛毯扔下床，气呼呼道。
    夜里，龚珍珠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打了灯起来看叶亭生是什么情况。
    冷风寒峭，龚珍珠披着小披肩就下车了，刚走两步，便开始打喷嚏。
    修理店的门密不透风，不照灯看，黑乎乎的一片。
    四周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隐约在耳边回响的，是山间里流动的冷风。
    龚珍珠抱着细胳膊瑟瑟发抖的往前走。
    “叶亭生。”龚珍珠边敲门边警惕四周。没应门，她又继续敲。
    “叶亭生。”
    叶亭生老早就醒了，睁着眼看乌漆嘛黑的天花板，想着他要是装睡，她等不到人就会走，谁知道，龚珍珠什么坏脑筋都能想得出来。
    龚珍珠站了一会儿，没什么耐心了，便折身回房车。
    她找了个小桶装了水往店门口走，再次敲门无应答后，喃喃：“呐，叶亭生，是你不理我的啊。”
    她将水沿着门的边缘往里倒，没一会儿门口便湿了一滩。
    叶亭生觉得耳边的声音有些奇怪，起身开灯，便看到从门口处不停流进来的水。
    龚珍珠见开灯，就知道叶亭生已经醒了，而恰好小桶里的水也差不多用完了，她把小桶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整好披肩，等待叶亭生开门。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瞎弄什么？”叶亭生门缝刚拉开，龚珍珠便见缝插针的挤进去。
    叶亭生拦着不给进。
    “你让开！”龚珍珠纤瘦的身子将他往里挤，却不曾想，叶亭生像座大山似的，推都推不动。
    “你在闹什么？”白炽灯下，她小嘴冻得发紫，牙齿都在打颤。
    “我没闹，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害怕。”龚珍珠说。
    “天都要亮了，怕什么。”叶亭生说完，就要关门，龚珍珠一脚踢翻旁边的小桶，倒出的水瞬间将她鞋打湿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鞋都湿了。”
    叶亭生无奈闭上眼，龚珍珠趁着这时候，两只手搂着他腰，然后往里面一跑，鞋子一脱就直接翻上了他床，被子拉起来盖到鼻子处，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叶亭生站了几秒，把水桶拿进来，关门。
    叶亭生没时间跟她瞎扯，去阳台拿拖把，把地上的水吸干净。龚珍珠就躺在还残留他体温的被子里，轻嗅他的味道。
    “叶亭生。”龚珍珠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叶亭生没理她，兀自做自己的事。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叶亭生还是没说话。
    龚珍珠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地，叶亭生余光里看到她白皙秀美的脚丫子，小心翼翼的迈出步子。
    “地上不冷？”他问。
    龚珍珠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关心我。”
    叶亭生有点后悔自己大舌头了，明知道龚珍珠这丫头，你给她0.001点关心，她都能拿着放大镜看成是一百点，他瞎开什么口。
    叶亭生背身不理她，龚珍珠自己靠了过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叶亭生拖地的动作一顿，“珍珠，你在干什么？”
    “我在爱你啊。”龚珍珠手往上，来到他胸口，感受他的心跳。
    “你心跳加快了。”龚珍珠得意，“叶亭生，你承认你喜欢我吧，我不会笑你的。”
    叶亭生拿开她的手，往前走一步，见她白皙的脚踩在他刚拖过的地上。他假意没看到，拿拖把去卫生间拧干后，又出来。
    “叶亭生，让我睡这里吧，外面好可怕的。”
    “那你睡这里，我去外面。”
    “你为什么躲着我？”龚珍珠走上去，手拉着他衣摆。
    叶亭生回头看她手又看她脸。
    “怎么样？我很漂亮吧。”龚珍珠突然踮起脚尖凑了过来，叶亭生别开脸。
    “龚珍珠，你别闹了。”
    “我没闹！为什么你总是以为我在闹呢？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你感受不到吗？”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那没关系，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类型。”
    叶亭生觉得跟她无法沟通，把地上的水吸干后拿着拖把去阳台晒。
    吹了会儿冷风，身上的那股燥意退去，他才回屋里。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和烟，龚珍珠忙问：“你要去哪儿？”
    “我睡外面。”
    “我不准，叶亭生！”龚珍珠拿出了气势，原本笑颜如花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会哭似的。
    “我们不合适。”
    “理由。”
    “太多。”
    “我要确切的理由！”
    叶亭生烟瘾又上来了，他转过头，从烟盒里拿出烟，放嘴里，点烟。
    迷雾里，他眯着眼看龚珍珠。
    以前他都不曾觉得自己有多老，如今在龚珍珠面前，他觉得他自己仿若一个即将踩入棺材的老头。
    感觉他的情绪开始有变化，龚珍珠软下声来：“叶亭生，你喜欢我好不好？久了你会发现，跟我在一起，很快乐的。”
    叶亭生抽了好几口烟，才从心里那空旷的寂寥走出来。
    “珍珠，我比你大12岁。”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叶亭生伸出双手：“我是个修车的。”
    “那也没关系，你喜欢修车就修车，我不会干涉你。”
    “你家人呢？”
    龚珍珠转了下眼睛，底气明显不足：“没关系，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不愿意也没办法。”
    叶亭生弹掉烟灰，“我不同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叶亭生要往外走，龚珍珠朝他伸手。
    “烟给我。”
    叶亭生看她几秒，放进她修长的手指间，烟传递时，他触碰到她鲜嫩柔滑的手指。那是如新生般的感觉，朝气蓬勃。
    意识到她想抽，叶亭生阻止已来不及，龚珍珠放到嘴里，吸了一口，然后一只手抓着叶亭生的衣领将他往下拉，嘴凑了上去。
    叶亭生懵了几秒，直到感觉唇齿间那道柔软的触感清晰明了，他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龚珍珠便笑着推开他了。
    她笑得如天使，却手拿香烟如邪恶，一种混杂着的气质让叶亭生对方才那个吻有莫名的期待。
    “是我想象中的味道。”龚珍珠笑着把烟掐灭，转身坐回床上。
    “喏，你已经被魔女盖了印章，跑不掉了。”
    叶亭生给她打了热水洗脚，便出去了。
    第二天，龚珍珠睡到自然醒。
    没听到耳边有声音，她以为天还没亮，谁知拿手机一看，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平时七点多叶亭生就开店了的，今天怎么这么晚？
    龚珍珠翻身下床，看到床边放着一双大大的棉拖，她知道是叶亭生放的，踩着拖鞋就要开门。
    叶亭生在门口跟人聊天呢，听到店里有声音，他停下与那人的交谈，拿了钥匙开门。门刚拉开一个小缝，龚珍珠的俏脸蛋便透了出来。
    许是睡得暖，她脸粉扑扑的，大眼睛像麋鹿，肌肤白皙透亮，像万树丛中的一朵娇花。叶亭生喉间一紧，突然就想到了昨夜的那个吻。
    “早啊。”龚珍珠说。
    叶亭生只应了一个“嗯”，便拉开门。
    龚珍珠狗腿似的跟在他身后，叶亭生见她想帮忙，却又没地方帮，感觉很急躁的样子，道：“你先去洗漱刷牙吧，我自己来就行。”
    龚珍珠这回乖乖听话了，恩了一声就往车上跑。
    远远过来的阿吉看到两人的情况，一声悠扬的口哨吹来。
    “哎，亭生，起得很晚嘛。”他笑得很猥琐，叶亭生不想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解释。
    “感觉怎么样？”阿吉过来，冲他挤眉弄眼。
    叶亭生把店里的长凳搬出来，差点压到他脚上。
    “小心点！”阿吉往旁边一跳，惊叫道。
    早餐叶亭生已经弄好了，放蒸锅里温着。龚珍珠出来的时候，叶亭生已经把东西摆好了。
    龚珍珠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他大哥颜清和的。
    “喂。”
    “还没回来。”
    “过几天吧，不急。”
    “你工作室已经弄好了，什么时候开张自己看着办吧。”
    龚珍珠嘻嘻一笑：“谢谢哥。”
    “妈到时候会经常去看，你自己多努力点。”
    “我知道。”
    颜清和笑：“听你声音，事情进展得不错。”
    龚珍珠偷瞄了叶亭生一眼，抿嘴笑：“那当然，你妹妹我可是仙女。”
    “嗯，仙女，那我挂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咧，哥拜拜。”
    龚珍珠夹了个奶油面包放叶亭生碗里，“我大哥打来的。”
    “嗯。”
    “叶亭生，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市里，好不好？”
    叶亭生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要。”
    “回去嘛，就当是陪我。我自己开工作室，好难的。”
    “我不会。”
    龚珍珠哼了一声，“别骗人，我记得你是财经大学毕业的。”
    叶亭生嚼面包的动作停顿几秒，却没吭声。
    龚珍珠俯下身看他，“叶亭生，跟我走吧。”
    叶亭生把碗里的最后一个小馒头吃了，起身：“我店就在这儿，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