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

    
    第十一章
    叶亭生在店门口给人看车，龚珍珠就坐在店里翘着二郎腿看他。
    他在这地方挺受欢迎的，但凡只要开口的，大家都会听他。不过叶亭生很少说话，是那种少言寡语的男人。
    她来的前几天，还有几个女孩子偷偷跑来看他，久了就没什么人了，就连杜美英也没来了。这小地方里除了大声说话的男人、爱八卦的女人、年迈的老人外，什么都没有了。
    龚珍珠不知道叶亭生怎么忍下来的。反正她来这里的这几天，要不是天天能看到他，不然早就闷坏了。
    也不知他们聊到了什么，与叶亭生聊天的男人朝龚珍珠这边望了一眼，又继续说话，叶亭生听着，笑了起来。
    叶亭生往店里走，龚珍珠把手机上关于他的搜索页面关掉，起身。
    “有个越野赛车比赛，去看吗？”叶亭生站在她面前，将光都挡了一大半。
    “你参加？”
    “不参加。”
    龚珍珠往前走一步，“开你的车？”
    “嗯。”
    车子还没到场地便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里是平原地区，偶尔有几个小山地，但不高，是越野爱好者经常来玩的地方。
    叶亭生找了地方停车，与龚珍珠一起下车。
    两人还在车旁站着，就有几个男人搂着女伴走了过来。
    “嗨。”他们跟叶亭生打招呼。
    叶亭生点头作为回应。
    “女朋友？”其中一个男人看着龚珍珠问。
    叶亭生没说话，只是笑笑，龚珍珠自然而然的挽起他的手臂，几个男人弯唇一笑：“很不错。”
    “今天都参赛吗？”
    “嗯。”为首的男人回头看了眼前方曲折的赛道，“彩头挺不错的，碰碰运气。”
    比赛场地很宽，地上有很多车轮痕，像一条条弯曲的巨龙，无数的参赛越野停在等候比赛区内，参赛选手们都在热情交谈着。
    叶亭生和龚珍珠往里走的时候，不少人把目光投过来。来这里的女人不少，但像龚珍珠这么娇滴滴的女娃实在少见，况且，龚珍珠容貌在人群里，实在是无法让人忽视。
    “亭生，难得你会来看比赛。”一个光头男人从辆陆地巡洋舰里出来，他把墨镜摘下来，两手张开朝叶亭生快步走来。
    叶亭生给了他一个拥抱。
    “带女朋友来看？”
    叶亭生笑笑，男人也笑了。
    “晚上留下来喝点酒再回去。”
    “看情况吧。”
    男人看向龚珍珠：“妹子，玩得开心点，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是强哥。”
    龚珍珠道了声谢谢，男人就走了。
    刚下车就碰到的几个男人带着女伴往另一边走，还不时用余光看他们。待距离拉远了，龚珍珠问：“那些人都是谁啊？”
    “都是一些赛车手。”叶亭生说。
    “你都认识？”
    “差不多。”
    “你什么时候学会修车的啊？”
    叶亭生看她，“什么意思？”
    龚珍珠大眼睛一转，道：“你是学财经的，怎么会修车？”
    前方几辆越野呼呼响起，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扬起的漫天黄沙朝两人盖来，叶亭生往龚珍珠面前一站。
    “开车的人谁不会修车？”
    “我不会。”
    “你不是男人。”
    龚珍珠笑，“对，你是男人。”
    叶亭生别开脸，龚珍珠凑上来，小声道：“你是我男人。”
    叶亭生凝视她半晌，“我说你去国外都学了什么？”
    “婚纱设计。”
    “我看未必。”
    风沙已退，叶亭生往前走，龚珍珠跟上。
    “叶亭生，你是不是动心了？你是动心了吧？”
    叶亭生：“再吵回车上待着。”
    “你回避话题说明你心虚！人家都说了，爱是想碰却又不敢伸手。你对我就是这样。”
    龚珍珠叽叽咕咕了一路，两人来到了参赛者们聚集的地方。
    这里不止男人多，女人也不少，而且来的女人......穿着，怎么说，都挺火辣的，酥胸翘臀，吊带短裙，有多露就多露。龚珍珠还担心叶亭生会看那些女人呢，谁知他走过去，愣是将几个女人抛过来的媚眼忽略不见，这让龚珍珠高兴坏了。
    “亭生今天要不要来一把？”有个男人问。
    “我没带车。”
    “强哥有车，跟他借一辆就好。”
    叶亭生笑：“撞坏了赔不起。”
    一群男人笑了。
    “别开玩笑了，你要开车，强哥还会收你钱不成。”
    叶亭生笑笑：“大家加油。”
    “ok！你要是想玩，就过来哈。”
    打完招呼，叶亭生带龚珍珠往大棚走。
    “叶亭生，你怎么认识那么多人？”
    “修车的谁不认识。”
    龚珍珠对他这个说法不满意。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叶亭生停下脚步：“那要什么说？”
    “反正就不能这么说。”
    叶亭生继续往前走，“那你要失望了，我不仅现在是个修车的，而且这辈子都是。”
    “自暴自弃。”
    叶亭生没回应，一个迈步进了大棚。大棚里几个男人正在吃东西，见叶亭生进去，招呼他坐下。叶亭生自己拉了个凳子，又给龚珍珠拿了一个。
    “小嫂子呢？”一个年轻的男人朝龚珍珠扫去一眼，叶亭生笑而不答。
    龚珍珠觉得很奇怪，叶亭生明明就不喜欢别人将她和他扯一起，此时任凭一路的人误会，他都不开口解释一句。
    “外面还没开赛，我们进来坐坐。”叶亭生从口袋拿烟，一一给他们递去。
    几个小年轻收回在龚珍珠身上打量的目光，接了叶亭生的烟。
    “今年强哥弄了个很牛逼的彩头。”
    “什么东西？”
    “他那辆美国回来的老式肌肉赛车。”
    叶亭生稍显意外。
    “他不是把那车当作命根子？”
    “所以，把一帮人都引来了。”
    叶亭生点点头，“这彩头确实无法让人抗拒。”
    大棚里顿时烟雾缭绕，龚珍珠觉得有些呛鼻，她食指点了点叶亭生，叶亭生停下说话回头看她。
    龚珍珠指了外面，正要起身，叶亭生拉住她的手，快速在她手心写了“别乱走”三个字后，便道：“去吧。”
    出了外面，空气就好多了。
    龚珍珠在大棚口站了会儿，见有几个小孩在大棚附近玩，她走过去。
    那几个小孩在玩赛车比赛，龚珍珠过去的时候，正好把他们路给挡住了。
    几个小孩操控着遥控器，破口大骂：“我艹是哪个丑八怪！？”
    龚珍珠往旁边一站。
    几个小孩顺着她光洁的腿往上，在看到她漂亮的面孔时，脸上的煞气瞬间消失。
    “原来是个漂亮的小姐姐。”
    “在玩赛车吗？”
    一个小男孩朝她走来，“是啊，你要玩吗？”
    “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
    龚珍珠闲着无事做，也就跟着他们玩起来了。
    走动的年轻男孩见龚珍珠独自一人，就围了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导她该如何操控。
    叶亭生出来时，就看到她像朵娇花一样，站在同样青春洋溢的年轻男孩中。
    他抽着烟看了一会儿，没想过要走过去。这时候龚珍珠看到他了，她把遥控器还给小男孩，踩着轻快的步伐朝他跑去。
    “赛车也挺好玩的。”
    “嗯。”叶亭生把最后一口烟吐出，再把烟掐灭。
    “喜欢玩就多玩会儿吧。”他朝外走，龚珍珠感觉他心情好像不太好，问：“你怎么啦？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话惹你不开心？”
    “没有。”
    “那你怎么绷着脸？”
    “只是有点累。”
    “累了？那要不要回去？”
    “不回，一会儿我也要比赛。”
    “啊，你刚刚不是说不比吗？”
    “现在改变主意了。”叶亭生说，“你要是觉得无聊，自己找点好玩的玩吧，别随便跟别人走就行了。”
    龚珍珠嘟着嘴：“我不无聊啊，我要跟着你。”
    叶亭生没什么心情说话，朝前方的参赛区走去。
    还没到参赛选手聚集区，强哥便走了过来。他将叶亭生拉到一边。
    “亭生，没问题吧？”
    “我尽力。”
    “拜托了。”
    “没事。”
    “小心点。”
    “嗯。”
    龚珍珠跟着叶亭生往参赛选手等候区走，下车时碰到的几对男女在不远处的人群朝他打招呼，叶亭生嘴角微扯，算是回应。
    比赛规则是在既定的时间里将比赛场地成功绕行十圈的人获胜。因为是民间野赛，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所以叶亭生准备上车的时候，龚珍珠捏了一把汗。
    “叶亭生，咱们不比了。”她抓着他手不让他上车。
    “我很快就回来。”叶亭生说，“你要是害怕，去大棚里等着。”
    这样龚珍珠更不愿意了。
    一旁裁判已经让赛车手上车准备，叶亭生松开龚珍珠的手，打开车门上车。
    龚珍珠被工作人员带离赛手上车区，几十秒后，裁判一声令下，几十辆越野同时朝前奔去。湛蓝的天际一片沙土纷飞，龚珍珠用衣袖挡着眼。
    待黄沙褪尽，龚珍珠往前看时，前方战况一片混乱，哪里还看得清叶亭生的车是哪个。而与此同时，几辆越野同时相撞，将赛道隔离区撞开了一个大口子。
    龚珍珠不知那是不是叶亭生的车，只觉得车型好像有点像。她心砰砰跳，朝前方冲过去。
    “叶亭生！叶亭生！”
    她刚到中间，又一轮汽车飞驰扬起的黄沙席卷天上，龚珍珠不得不停下脚步，闭着眼弯腰。
    只听到耳边传来连续不断的汽车的轰鸣声，龚珍珠感觉到凛冽的风沙打在她脸上，一阵一阵的疼。
    过了一会儿，轰鸣声远去，龚珍珠小心睁眼，前方遮蔽视线的黄沙还未散尽，龚珍珠眯着眼朝冲出赛道隔离区的越野过去。
    这时，对面飞驰的车流里响起了一阵喇叭声。
    滴，滴，滴。
    龚珍珠朝声音望去。
    那车被几辆越野夹在中间无法突破。
    那上面的人是叶亭生吗？
    龚珍珠手伸到脸边，喊：“叶亭生！”
    那车又一阵喇叭响起，龚珍珠高兴了。
    她朝他挥挥手。
    这时候正好经过拐弯，叶亭生的车微微踩了下刹车，让左右夹击的两部车往前移动后，方向盘朝左侧前方一打，横插几辆车的空隙蹿到了最前方。
    龚珍珠看到了叶亭生的脸。
    下一秒，又是一阵黄土飞沙。
    几轮下来，因冲出比赛赛道而淘汰的选手不少，后面一两圈的时候，赛场上的车已经很少了。这时所有的车都齐头并进，差距并不大。
    虽然选手的实力都很强，可叶亭生把握的技巧相对更多，连续几次灵巧超车后，他车的车头已经开始在几辆车里冒尖。
    最后，果不其然，叶亭生的车最先冲到终点。
    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沸腾。
    龚珍珠再也忍不住了，她朝他飞奔而去，一下子就跳到他身上，叶亭生单手抱着她。龚珍珠捧着他的脸，两人注视几秒，就这么亲了下去。
    耳边的欢呼声更大了。
    也许是因为周围太热闹，当时叶亭生的脑子反应比身体反应还要慢吧。
    龚珍珠亲他的时候，他稍稍有了点回应。后来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做错了。
    那晚，叶亭生和龚珍珠自然是被强哥留在了大棚里吃晚饭，大家玩嗨了，男男女女拿着酒瓶在大棚里里外外唱歌扭舞，好不欢乐。龚珍珠也很开心。
    强哥让叶亭生参赛的目的，自然是不想别人赢走那部车，但如果对方是叶亭生，那他也就没话说了。
    他和叶亭生认识，也是在一场民间赛车比赛里。
    那时，他的车出现意外，撞上路边的栏杆，眼看就要起火。一旁的人吓得不敢靠近，只有叶亭生冒死进来把他救了出去。等他将他拽出去时，赛车已燃起熊熊大火。说叶亭生是他的再生父母实在不为过。
    一帮男人喝了酒就带着自己的女伴出去，大棚里开始有人亲吻调情，叶亭生把龚珍珠带出外面。
    刚出大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某种很不和谐的声音。
    叶亭生跟龚珍珠沉默回到破旧吉普车旁，叶亭生正要打开车门，龚珍珠突然压了过来。也许是醉了的原因，叶亭生没推开她。
    反而........觉得，她身体，怎么那么软，这种念头。
    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叶亭生把钥匙给她。
    “会开手动挡吗？”
    “不会。”龚珍珠搂住他脖子。
    叶亭生偏了下头，朝着夜色看了一眼。
    “那怎么回去——”
    叶亭生的“去”刚出口，龚珍珠的嘴就凑了上来，柔软的唇瓣轻缓的触着他的唇，舌尖轻绘他的唇型，然后小心探入........
    那感觉就像，干渴的土地上，下了一场久逢的春雨。
    叶亭生就这样微张着嘴，任由她来。
    “叶亭生，我们在一起吧。”她在他嘴边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