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天还未大亮, 黄思程便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索性整个人仰躺在床上观察着屋外的天空, 东侧天空隐约透着红亮。
枕头边上放着手机, 迟迟没有动静。
他拿在手上,摁亮屏幕看了看, 拨通了温哲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才接通的。
黄思程直截了当问:“查到了没?”
“还没有。”温哲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气息, 似乎还没有睡醒,只是喃喃的梦音。
黄思程脑子十分清醒,开始分析起事态的具体原因:“看来对方来头不小啊!”
“程哥, 现在几点了?”
“5点不到。”
温哲:“哦, 还早呢。”
紧接着, 电话那头便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还有翻滚身子时发出的被褥响动声。
黄思程开始絮絮叨叨:“小哲,昨儿我跟莫羡暗示了一下我的心意,不过她似乎没有参透我的寓意,你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她脑子笨, 当时我把她比作了鱼,说是我的宝贝……”
温哲:“……”
响亮的呼噜声。
“操蛋的。”
黄思程咒骂道, 与此同时挂断了电话, 准备重新打过去,可手指放在屏幕上后突然又犹豫了。
翻了个身背朝窗外, 自言自语说:“还是让他睡会吧。”
没一会, 黄思程自个也眯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黄思程迷迷糊糊接通了电话, 一开口便是询问:“查到了?”
电话那头是林美红,哭哭啼啼的,伴随着擤鼻子的声响,口齿十分的不清楚:“儿子,我不想活了。”
“怎么了,妈?”黄思程翻身坐起来。
林美红只是重复着这句话:“我不想活了。”
声线里带着风的声音,还有许多噪杂的汽车鸣笛声,更多的是人来人往的吆喝声。
黄思程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着急忙慌得爬起来,开始穿衣服,套裤子:“你现在在哪?”
“……”林美红也不吱声,只是一个劲哭着。
“妈,你现在在哪?”
“嘀……嘀……”
电话突兀的挂断了。
“妈……”黄思程对着空机喊着。
“出什么事了?”
原先在客厅里收拾东西的莫羡,听见黄思程房间里传来尖锐的嚷嚷声,她踩着家居拖鞋往声源地赶去。
脚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表皮伤,并没有危及要害。
等她人站在门口后,她重复一下话语:“出什么事情了?”
门应声被推了开来。
黄思程有些慌张的从里面跑出来,一边看着莫羡,一边道:“你在家呆着,哪也别去。”
“你妈怎么了?”莫羡问。
黄思程并不想让莫羡担忧,便瞒住了她:“没事,跟我爸吵架了。”
人在玄关口迅速换完鞋子,手头拿着车钥匙,往汽车跑去。
钥匙插门,上车。
车往城中央飞驰而去。
从未见黄思程有如此苍白的脸色,莫羡心里很担忧,也顾不上再犹豫,利索得关上别墅的门。
紧接着,往黄思程为她准备的小汽车走去。
发动车子跟在黄思程的车后头。
车绕着道路弯弯曲曲行驶着,穿过很多条公道和小巷子。
黄思程的车速并不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莫羡在心里猜测:“难道是他妈妈失踪了?”
这样一想,脑袋便跟着在大街小巷的道路上观察着,人潮涌动,并没有发现林美红的踪迹。
前头的黄思程开着车在路上走着,他四处观望着,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他逐渐冷静下来,喘了几口气后拨通了温哲的电话:“小哲,我妈出事了,你帮我找些人分头寻找。”
“好。”温哲挂断了电话。
黄思程继续踩着油门,将车往前一直行驶。
好一会后,抽屉里的手机响了。
黄思程戴着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请问你是林美红的家属吗?”
“我是,”黄思程的语气有些紧张,他很怕听到不好的答案:“你是?”
医生:“我这儿是省第一人民医院,林美红女士现在在我们医院,麻烦家属立刻来一趟。”
“她怎么样?”
医生:“我们已经抢救过来了。”
黄思程松了口气:“谢谢你们,我马上就到。”
转动方向盘往东侧而去,车速快的惊人。
跟在后面的莫羡见黄思程调转车头,她便也跟着换了方向,脚下的油门死命踩着。
车最后停在了医院门口。
莫羡下车,跟着黄思程的身影往里头走去。
医院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一股着凄凉的气息。
戴着口罩的黄思程站在护士台前,问道:“请问林美红住在哪个病房?”
女护士也没抬头,只是手指敲击着键盘,将名字输入进去,然后进行查询:“218,电梯上去,左手边第4间。”
“谢谢。”黄思程道。
电梯迟迟不来,黄思程便往楼梯口跑。
跑到二楼后,左右顾盼的寻找挂牌是218的病房。
碰巧门开了,同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黄思程将人拦住了,声音有些嚷嚷:“林美红怎么了?”
医生将黄思程往旁侧拉了拉,走到靠近走廊尽头的位置:“你是他儿子?”
“嗯。”
医生压低声音接着说:“你妈从嘉禾大桥跳下去,幸好有过路人及时把她救上来了,要是再晚点,恐怕真有性命之忧了。”
黄思程也跟着小声说话:“她现在怎么样了?”
“生命危险是没有,但是……”医生欲言又止,抬眸看了一眼黄思程:“我们担心她醒过来仍旧会寻短见,所以有必要为她找个看护还有心理医生,二十四小时照顾她。”
“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看了下手表:“两个小时。”
“好。”黄思程点头。
“我要去看别的病人了,有事的话,你摁床头的铃。”
临走前,医生细心叮嘱。
医生一走,黄思程便推开了病房的门,脚下的步伐很轻。
此刻,林美红正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病号服,整个人毫无气血,死气沉沉。
胸脯的颤动幅度也很轻微。
这样的场景猛然让黄思程想起了幼年时。
林美红也是如此寻短见的,生吞了结婚戒指,当时送到医院来洗胃,他便是如此木讷的站在门外,哭泣着。
至于原因,挨不过就是黄国立在外头有了女人,两人吵着要离婚。
后来,到底还是没离。
只不过是黄国立当年太年轻,没有足够的资本,他碍于林美红家的势力,苦苦熬着,现如今,事业有成,林家也在他的私吞中日渐衰落了。
这其中种种黄思程都知道,可他一直瞒着林美红,大抵是不愿意将这层笼盖在黄国立身上的遮羞布戳穿。
曾经无数个声音在他耳朵絮叨着。
林美红说:“我跟你爸虽然是家族联姻,可我从小就喜欢你爸……”
女人,总是备受磨难。
黄思程伸手将被褥整理了一下,又把窗帘布拉紧。
忙完后,他寻思着要出门去买份早餐,等林美红醒过来可以垫巴一下肚子。
有了这个想法,黄思程便没有再犹豫,往病房外走去。
在门口,瞧见了莫羡。
她正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眼巴巴瞧着218病房,两只手在裤子上揉搓着,眸子里刻着关切。
黄思程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莫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支支吾吾:“我担心你。”
黄思程走过来,弯下身子查看莫羡的伤口:“你的腿没事了?”
“不碍事。”莫羡动了动腿,神情不自然。
“你在这休息会,我去买早餐。”
莫羡生怕黄思程走路时慌神,她站起身来,想要跟着步伐一起出去:“我和你一块去。”
“不用。”黄思程拒绝了:“在这好生呆着。”
莫羡站住了。
半晌后,从电梯口出来的是温哲,他快步走过来,看着莫羡:“莫羡你也在啊,程哥呢?”
莫羡朝着楼梯口望了望,人还是没来:“他出去买早餐了。”
“阿姨没事吧?”
“我刚才去看了,人还在睡觉。”
“哎……”温哲坐在长椅上,叹着气:“程哥心里铁定难受极了。”
莫羡:“我也不懂的怎么安慰他。”
“你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只要陪着他就行。”温哲舔舐了一下嘴唇。
接着,两个人也没交谈,直直坐在那儿等待着黄思程。
大约十分钟左右,黄思程回来了。
衣服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泥渍,手背上带着伤痕,还在往外渗着血迹。
莫羡站起身来:“你怎么了?”
温哲也插嘴道:“出什么事了?”
“出了点小车祸,”黄思程挠了挠头发:“没事。”
“我去找医生。”
温哲没等黄思程的回应,便往前面跑去。
莫羡也没想太多,走过去抱住了黄思程,言语轻柔:“我会陪着你的。”
耳畔有小声抽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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