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时来运转[重生]

17.睡了 连床头钱都不留的冷漠时姐

    
    烧水壶里的气泡缓慢上升。
    李韵传的声音冷冽如山间清泉潺潺,慢慢地讲着。
    李明兰来到村里的时候,据说李韵传刚会走路。
    就没了爸。
    村里人看她可怜,那时徐根生才二十多岁,在队里当计分员,一直很照顾她们母子。过了几年,李韵传五六岁的时候,徐根生当了大队书记,不顾众人反对,把村口的三间空房分给了她家,对外说的是“卫生室”,其实也相当于是她们的住处。
    李明兰正经专业不是医学,但家里是医学世家,略懂医学药理,又有很多家传的书,就在村子里当了“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固定薪金,也要赤脚下地扶犁耕田的医生,又叫卫生员。
    在开卫生室之前,她们都是住在徐根生家里的。
    说到这里,李韵传迟疑一下,垂下眼,语气平静道:“村里人说我其实不是我爸爸的孩子,是徐叔叔在外面的私生女。”
    张时来愣住了。
    “我问过妈妈爸爸葬在哪,她没说,我们也没拜祭过他,”李韵传漆黑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下来,“妈妈过世的时候,只叮嘱我以后要听徐叔叔的话……所以我想,村里人说的大约是真的。”
    李韵传突然停住,一动不动地盯住她,眼睛里满是认真,“现在你都知道了,所以你会和她们一样说我妈不要脸,说我是野种吗?”
    她低着头,绵长的睫毛垂下,还带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不合年龄的忧愁;手攥得紧紧的,衣角被攥得皱皱巴巴的;想听回答……却又害怕听到。
    额头忽然被什么贴住了,温温的。
    张时来手轻轻搂住她的脖子,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你很好,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
    坛口封得住,人口封不住。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在看客们恶意的渲染下就会脱离事情的本来面目。更何况,即使李明兰和徐根生真有什么,孩子又何其无辜?她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要承受不堪入耳的辱骂。
    李韵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透出满心的不安,略带小心地问道:“可如果我妈妈真是一个很坏的人,她、她——”
    卡顿一下,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接着道:“她说和我爸划清界限,我下午在你翻的报纸上看到了。”
    张时来歪歪脑袋,用食指轻轻刮了下对方的鼻子,“大人的错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李韵传竟然卡了壳,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脸慢慢红了。
    张时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脸红,顿觉有趣,“噗嗤”一笑。
    李韵传见状更羞,一下捂住她的眼睛。
    声音细如蚊呐,“别看。”
    “好,不看。”张时来眉开眼笑,声音里带着笑意。
    张时来把自个的一双小手搭在对方手上,相比美人胚子十指纤纤的柔夷,自己的手就显得有些肉肉的。美人胚子的手微微冰凉,她轻轻摩挲,试图暖和对方的手,对方却好似被惊到一般,往后缩了下又乖巧地伸出来。
    ……
    烧水壶噗噜噗噜作响。
    两人合力提起,张时来特意让李韵传往后退一步,不要被溅出来的开水烫着了。
    李韵传拿来了一个搪瓷杯,洗得很干净,一点茶渍都没有,倒了一杯,轻声道:“等它凉一会。”
    张时来却是摆摆手,狡黠一笑,“先借你家其他东西一用。”
    李韵传点点头,张时来立即去里面放着白床单那间应该叫“卫生室”的屋里,抱了满怀的玻璃药瓶。
    她先是把每个玻璃瓶装满热水,盖紧盖子,接着小心地把玻璃瓶拿到最里面的卧室里,一排排放在被子里。
    李韵传看了一眼便知道张时来想做什么了:是要用热水瓶来暖被窝。便有样学样地跟着把玻璃瓶送到被窝里。
    等玻璃瓶全放完,张时来就拉着李韵传坐下来烤火。
    她神神秘秘朝李韵传一笑,“我给你讲个故事。”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
    李韵传听完了《天才小毒妃》的励志人生。
    韩芸汐,是医学世家最卑微的废材丑女,人人可欺;龙非夜,却是天宁国最尊贵的王,万众拥戴,权倾天下!大婚之日,花轿临门,□□大门紧闭,丢出一句“明日再来”。韩芸汐孤身一人,踩着自尊一步一步踏入王府大门……殊不知:废材丑女实为貌美天才毒医,行医救人为善为德,但面对恶势力绝不手软,不似那些个虚伪圣母白莲花,最终抱得美男归!
    张时来自觉心理上属于长辈,语重心长,“传传,和故事里的女主角多学学,好好学医,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迟早也会抱得美男归的。”
    李韵传:……
    到把被窝里的玻璃瓶拿出来的时候,被窝已经被烫得暖乎乎的了,张时来麻溜地钻进了被窝里,李韵传有些不自然地和她隔开一人宽,似乎不习惯和人同睡。
    关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
    哼,难道是嫌弃我?!
    张时来忽然翻了个身,小胳膊小腿就贴了过来,李韵传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了移。
    她又翻了个身,李韵传又移了移。
    张时来睁开眼,侧着头看李韵传,朝对方撒娇,声音软甜得跟蜂蜜似的,“你再移就掉下去啦~”
    见李韵传不做声,她又换了副委屈面孔,整个人挂在人家身上,可怜巴巴道:“不喜欢我吗?”
    李韵传又不自然地推拒一下,她更是戏精附体,泫然欲泣,“不喜欢的话,那我现在就回——”
    后半句却消失在嗓子眼里。
    因为嘴被李韵传捂住了。
    李韵传微微红了脸,轻声道:“我天生体寒,是怕会冷到你。”
    张时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笑意盈盈,明眸皓齿,“没事,我热着呢,能把你化了。”
    ……
    窗外月亮渐渐从躲藏的云雾里含羞带怯地露出半张脸,月光从窗子里流泻进屋里,像是落了一地的梦。
    一夜好梦。
    “喔喔喔——”
    公鸡叫了三声,天光乍亮。
    睁开眼,张时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以八爪鱼的姿势缠了美人胚子一晚上,对方似乎早就醒了,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无端生了几分羞意,轻推了一下对方,嗔道:“有什么好看的,快起床。”
    刚出门口,李韵传递给她一把绿色透明还没拆开的——牙刷?
    又拿了个白色搪瓷杯装满水给她,附带一盒牙膏,牙膏外观是白色的,但印着“蓝天”两个蓝色大字,下面一行小字“津口市蓝天牙膏厂”。
    张时来试着沾了点牙膏,进入口腔的第一感觉就是辣,刺激性很强,还有股药味儿。
    “咳咳——”
    她猛地呛了一口,只觉得喉咙都像在被灼烧。
    不过这年头也没什么讲究了,有刷牙的都不错了。
    收拾一下,张时来就准备回家了。临走,美人胚子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倒让她心里生了几分自己是睡完就跑还不留床头钱的渣女的错觉……
    不过这份错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刚进自家院里,就听见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刺得人耳膜疼。
    眼睛一晃,迎面突然飞来一块——土块?!
    她险险避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女人杀猪一般的尖叫声响起,“来人啊,要打死人啦!欺负人哪你们!”
    张时来仔细一看,好嘛,她家门口此刻坐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身上套个红棉袄黑棉裤,一边嚎一边用手抓着身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往外扔。
    她爸蹲在一边默不作声地抽旱烟,而她妈正在努力尝试把那女人拉起来,但陈锦苏刚碰到那女人的手,便又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哭嚎——“大嫂你们良心都被耗子啃了啊,我家大富才几岁,你们竟然冤枉他偷米,你说我们家能少那几口饭吗?乡亲们都来评评理啊!”
    嚯,这豁出去的架势搁到21世纪估计能靠碰瓷发家致富。
    张时来摸不准具体情况,眼珠子转一圈又瞥见张民安那小子又跟张正富裹在一起打架,张正豪怯怯地站在一边。
    她微微皱眉,“四哥,别打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富豪兄弟本性也不坏啊?上次不还相处得好好的吗?
    张民安愤愤地猛力一推张正富,后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没好气地说:“你问他!”
    张正富看到她过来,脸红得跟番茄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
    最后还是他弟开了口,声音很小,“昨天下午,我妈让我哥趁大人不在……拿你家的米。”
    他这么一说,张时来立刻就想通了,肯定是昨天大队书记送米和肉被她二叔家知道,她二婶就起了贪念,让她家大富来偷。
    她这二婶也是够奇葩的,一般的父母知道子女偷东西都得把手打折了,这奇葩竟然还教唆自己小孩偷东西?
    张民安听到这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拽住大富,“你、你跟我到我爸妈面前说清楚!”
    大富吓得面如土色,“不、不要,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杵在原地不肯动。
    张时来摆摆手,“算了,四哥你拉他过去也没有用,二婶不会承认的。”
    心里生出一阵烦躁,按说她二叔二婶家也不穷,至少比她家好一点吧?父母偏爱,住的房子也大,平日里他们吃高粱饭的时候没见想,有点好的就惦记上了。
    听到院里的动静,从正对院门的正屋里走出一个老年妇女,两鬓斑白,拄着拐杖,脸上沟壑深深浅浅,饱经沧桑。
    张民安恨恨地啐了一口,“奶奶过来了,肯定帮二婶家!”
    张时来讶异,这就是她奶奶?
    老人一走过来,“啪”地一拐杖就重重敲在她爸背上,怒骂道:“国山!你和你媳妇凭什么冤枉我孙子,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你们要不要脸?!”
    她爸闷哼一声,吐了口烟圈,直接拿旱烟头戳她妈,在衣服上烫出一个洞,低吼道:“回家,别丢人了。”
    见两人要走,她二婶反倒不依不饶,抱住她妈小腿,眼泪鼻涕都擦在她妈裤子上,“心虚了想跑?冤枉了人就这么算了?哎呦,没天理啊!这么小的孩子你们都忍心栽赃——”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
    从院外又进来个儿很高的一个中年男人,看着比他爸年轻几岁,大步流星走过来,面色阴沉,一把把她二婶拽起来往右边屋子里拖。
    富豪两兄弟低低喊了句“爸”,也跟着回了自个家。
    在旁边的张时来此刻——怎么形容呢?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废话,偷的是她换来的米,骂的是她名义上的亲妈,叔可忍阿姨不可忍,不给这蛮横婆娘一点教训她名字就倒着写!
    她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对:“二哥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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