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觉得陈子东此话过分了,毕竟赵锦瑟脾气再不好也没闹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往常还陪着赵富贵给灾民施粥救济,未曾出差错,外加皮囊出色,而雍国民风开放,世人总会宽容几分。
听赵锦瑟言语观陈子东德行,此人也不过是爱慕富贵厚颜无耻的小人一个。
众人不忿,有武林侠客起身欲救美。
“恕我直言,百年前朝野上下就已开女官学取仕,当朝不乏女官,以能言善辩就认定有失妇德那是百年前一代昏君所致的乱政,亏你还是自诩读书人,我看你这思想还留在百年前朝,你信不信我署名上书给你所在的私塾院长,你以后就别想科考了。”
陈子东脸色大变,嘴唇都哆嗦了。
“不过大家都是亲戚,我不会那么无情的,自然不会这么做。”
陈子东神色稍缓,又听赵锦瑟说:“反正一本《轲古言学》你背了三年都背不全,写个策论还得跑青楼跟美娇娘彻夜研究,到时候让你多费点盘缠千山万水赶路却啥也考不出来,我心里也是乐意的。”
然后赵锦瑟弹了下绫罗锦绣,睨了一眼那女子,“用这么嫉妒的眼神看我,只会让我知道自己原来如此美貌。”
女子几乎气得脸都歪了。
而赵锦瑟压根不理她,走路带风而去,然而刚下楼梯就见到了下面站着的傅东离。
傅东离:“非有意偷听,只是刚刚结账,发现没带钱。”
赵锦瑟:“....”
我没让你结账,是让你走远点。
诶,这可如何是好,凶煞一面全被他看见了。
还好她刚刚没有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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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其实吧,我平常还是挺温柔贤淑的,只是这个人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着他觉得恶心。”
赵锦瑟在街上解释了下,但没细说。
傅东离颔首:“我知道,那人乃真小人一个,你刚刚应付得很好。”
咦?这美男子好像不是很庸俗。
赵锦瑟愣了下,后笑了:“那我刚刚要是应付得不好呢,你会帮我?”
“会。”
傅东离说,在赵锦瑟步子一顿的时候,他补充:“只要你把帐付了。”
赵锦瑟:“...”
这样贱的男人她怕是撩不动的。
“对了,现在我们去哪?找那名妓还是?”
“那是石东成的事情,总得给他留点事儿干,省得他算计到你身上。”
至于现在要去做什么~~
既然不找小妾,那就找陈瑞生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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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回陈家后,管家陪同进屋,却见一清隽公子匆匆来,虽是匆匆,他步履却有些不便——拄着拐杖。
陈家独子腿脚不便是陵城皆知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陈瑞生才多有嫌弃,想要一个健康万全的儿子。
但为母护儿是天性,久而久之跟陈瑞生就离心了。
“母亲。”
陈安面露焦虑,但看自己母亲并没有伤在身,想来没有在衙门受罪。
陈夫人安抚了他两句,对于这个案子并不多说,毕竟已经确认死者是陈瑞生。
提及父亲,陈安神色黯淡了几分,但未免触动自己母亲伤情,也不再多说,只让家里准备丧事。
“母亲休息去吧,一切让儿子来。”
陈夫人看了看他,陈瑞生毕竟已经故去,陈家自是她的儿子执掌,让他现在担事也好,于是点点头。
只是她的目光瞥过陈安平脖子下的一片淤青,脸色微滞了滞,眼中多了一抹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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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东离跟赵锦瑟登门拜访,陈家已经起了丧尸的门仪,虽说傅东离是无身份不递名帖的来客,但赵锦瑟在陵城却是有来历的,出于礼节,管家赵盛率人前来迎接。
“赵姑娘,府中丧办,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赵盛为人稳重,客套后询问赵锦瑟登门何事。
对啊,何事?肯定跟你家老爷的案子有关啊。
但话不能明说,赵锦瑟就说:“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有个买卖想跟贵夫人谈一谈。”
额,人家府上办丧事,你来谈买卖?
然而赵盛闻言后回禀了,没一会陈夫人就来了。
遣退了一些仆从,在外面开阔的花园见了两人。
边上就赵盛陪同。
“整个陵城也就赵大小姐离经叛道,敢在别人府门丧办时上门谈生意,也不怕晦气。”
陈夫人很不客气,赵锦瑟也不落人下,回击:“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商人,讲究的是利益,若是都信怪力乱神,那以后还谈什么经营,直接买个香炉供着好了。”
她这话说完,边上的傅东离若有所思:“你店里好像是供着香炉,还有财神爷的画。”
女人说话,男人别插嘴!
而且有你这么拆台的吗?!我们是自己人!
赵锦瑟瞪了傅东离一眼,却也正好可以把傅东离介绍一下——这是给我查案证明清白的人。
陈夫人老早就留意到了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男客,“我知道,在衙门见过,既是查案,不知道可查出了什么?瞧着赵姑娘是一点都不慌,若是没有查到什么,那就是赵姑娘铁了心要把我当替死鬼了。”
这女的讲话是真不客气啊,还好赵锦瑟也是个小辣椒,在酒楼被表哥逼得现出原形后现在也不遮掩了,立马呛回去:“哪能啊,这不还有个小妾当替补嘛,这三二一总有一个能顶缸的不是,如果谁都是无辜的,那就得拼人品跟运气了。”
既然她提及小妾,陈夫人就懂了,她看了看两人,说:“既然想查那女人,自己去就好了,找我问什么,从我这里可只能听到坏话。”
“坏话还是老实话我分得清,陈夫人只管说就是了。”
好大的口气!
陈夫人轻哼了下,倒也明说了那青楼名妓的一些事。
此名妓艺名为婉嫣,乃钦州燕子楼的头牌,听闻是陈瑞生走商时过钦州偶然见到,当时惊为天人,花了重金与之欢乐,后还不惜巨资替她赎身,本来一方富商在外有个首尾也不稀奇,何况陈瑞生从前就行为不检,陈夫人还没眼皮子浅到那个程度,偏要跟这个女人计较。
“可问题是她要跟我计较,我让人一查就知道她的来历,更知道她就住在城内柳云巷。”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东离留意到她的面上有些不屑,敏感道:“柳云巷不好?”
赵锦瑟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陈夫人先说了:“富贵人家藏玩意儿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就是藏外室的宅子一条巷,说起外室,没名没分的,那还不如家里小妾,陈夫人的轻蔑由此而来——不仅仅是对那婉嫣的,更有对陈瑞生的。
在这点上,赵锦瑟也撇嘴表示不屑。
傅东离看了两人一眼,道:“既花了巨资赎人,却不纳为妾,只是把人养在柳云巷,屈从于这世间男子秉性,得手愿费劲,处置却随性,想来陈老爷一开始就不曾有把这婉嫣收入内室的心思吧,只想在外养着人。”
陈夫人微微皱眉,寻思了下,道:“确实如此,所以一开始我也没当回事儿,若不是后来他变了性....”
她忽然不说话了。
傅东离喝了口茶,风姿卓越,也没说什么,场面一时尴尬,赵锦瑟目光一闪,扯开话题问道:“那你跟她见过面吗?”
陈夫人:“我见她作甚,这种事情根源还在男人身上。”
所以她第一时间找了陈家宗族,而不是找那婉嫣麻烦。
现在看来奏效了不是。
至于陈瑞生的死,陈夫人轻描淡写,全程没有任何动容。
赵锦瑟两人也没有久坐,很快就起身告辞了,大概陈夫人也不太想再看见他们,就没送,让赵盛送了。
出去的时候走了另一条路,刚好遇上那陈安平。
陈安平有些拘谨怕生,见到赵锦瑟两人后十分局促,红着脸匆匆应付了两句,还好两人即刻就走。
离开陈家后,走在路上,赵锦瑟觑了下傅东离的脸色,说:“她隐瞒了一件事,对吧。”
“嗯,婉嫣有孕。”
这次赵锦瑟没有惊讶,因为她刚刚也想到了,一个生计都完全掌握在手里的名妓有什么可让陈瑞生改变注意不惜要把陈家财产都赠送的,无非是切中他软肋的事。
——子嗣。
“陈安平有腿疾,或许因为性格,比较拘谨,学业上也不顺利,陈瑞生一向觉得不能见人,对他很不喜欢,可他许多小妾跟外室,却没有一个再能怀孕的,若是那婉嫣这次有了孕,那陈瑞生为此要抬高她身份也不奇怪。”
赵锦瑟想通了这点,忽然觉得陈夫人的嫌疑无限大了许多,至少在明面上她是十分可疑的。
“假如婉嫣有孕,她完全可以凭着孩子顺顺利利嫁入陈家,到时候就是陈家宗族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支持陈夫人,所以,她为什么要杀陈瑞生?这说不过去,反过来倒可以推敲陈夫人嫌疑最大!”
赵锦瑟才刚这么一说,傅东离忽然补了一句,“陈安平换了一件衣服,高领,这个时节还不到穿这衣服的时候。“
“咦?”赵锦瑟步子一顿,回想了下刚刚见到陈安平时,后者穿着的确有些不妥当。
“他的脖子上有伤。”
傅东离目光幽深,“而且他刚刚走来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在拉扯衣服,显然他也不太情愿穿这一套衣服,但他还是穿了。”
是陈夫人让他穿的。
怕暴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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