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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平为什么脖子有伤?若是没有本案,它不值得他们去费心思量,可命案既发生了,一切蹊跷都是可以探索并牵连起来的线索。
比如他的伤让陈夫人不得不去遮掩,为的是掩盖他的嫌疑。
而反推回去,陈夫人如此紧张,是否因为陈安平的伤跟陈瑞生有关?
“我听说此人性格腼腆拘谨,出入的地方不外乎两处,一是学堂,是陈家。在学堂,因他家庭出身在陵城不算弱,为人又不惹事,基本上不会跟人起冲突,就算起了冲突,因为我们陵城学堂教学十分严苛,那些个先生十分注重君子德行,若是在下次学考前动武,会被认为失德狂戾,不管双方谁对谁错,十有八九会被一起劝退回家,所以在学堂与人打斗的可能性极小。若是在陈家,以陈瑞生跟他的父子关系,再联系到陈家母子之外的那位名妓婉嫣怀孕带来的危机,这种关系会越发紧张起来,跟陈瑞生起冲突进而被他攻击也不奇怪。”
赵锦瑟一番分析,傅东离颔首表示认同,却也问:“你差人调查过?还是往日就关注他?”
“额?我关注他作甚,自是这两天让人调查过,反正我又不差钱。”赵锦瑟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铜臭味,却出奇不惹人讨厌。
傅东离睨了她一眼,说:“所以你现在可认为陈家母子有嫌疑?”
“嫌疑是有的,但那婉嫣也说不好,因为没有证据,都是推理,谁都有嫌疑啊。”人命关天,赵锦瑟还是很谨慎的。
傅东离也深以为然,所以说:“还有你,你也有嫌疑。”
你这人能不能好了!
赵锦瑟瘪瘪嘴,眼珠子一转,“那你呢?现在认为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我怎么认为没用,要看知州大人怎么认为。”傅东离说完这话忽然顿了下,因为眼前忽有一列衙役招摇过市,气势汹汹的样子,直奔着东南街道而去。
怎么了这是?
傅东离只观察了下那些衙役的脸色跟随身所带的器具就判断出来了。
“死人了,或者说有死尸。”
赵锦瑟一惊,隐约觉得这事有蹊跷。
于是她脱口而出:“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正好傅东离开口:“你自己长了腿,我拴不住,何况我需要你那比狗还灵敏的鼻子。”
听着像是夸她,咋这么别扭呢?
须臾,赵锦瑟说:“我觉得你肯定尚未婚配。”
嘴巴毒成这样,哪家姑娘眼会这么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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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仅毒舌,还乌鸦嘴。
刚跟到那条街,赵锦瑟就早早闻到了喷鼻的臭味,这味道如此熟悉,可不就是死尸腐烂的味道嘛。
她不得不捏了鼻子,走到地儿一看,咦,这园子挺气派啊,就是年代久远,仿佛荒废无人住了。
而且里面果然有死尸,还一死就是三具。
是从一座园中后院的枯井下捞出来的,腐烂程度不轻,那味道难以描述,臭得周遭住户难以忍受,前两天奔走相告,议论纷纷,后有老者猜测有异,领了本家几个年轻壮丁去查探了下,闻着臭味找到枯井,看到下面有尸体,这才报官。
“傅公子,赵姑娘,便是这位老翁先报的案。”
衙役对傅东离两人客气,引了过来一同参与讯问。
老翁后面还站着三个本家小伙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年轻人,乍看到赵锦瑟后,原本被三具尸体吓坏了的苍白脸霎时红到了耳根处,十分拘谨。
赵锦瑟也没管他们,走过去看了看那三具尸体。
虽然腐烂厉害,但脸还能看清楚。
“是他们!”赵锦瑟震惊,退了两步,脸色有些难看。
尽管已经确定张老四三人已经遇害,可不久前还灵活的人眨眼就变成了腐烂的尸体,赵锦瑟有些不适应。
傅东离看了她一眼,皱眉,交错了一步挡下她看那三具尸体的视线。
老翁倒没留意赵锦瑟,只陷入回忆中。
“这臭味三天前就起了苗头了,老朽我原来还以为这条街上谁家泔水几天没倒呢,后来一想这不对啊,这不管他人臭死,自己还能忍得了?就上街问了问人,都说无关,后几日吧就更臭了,不过我们一群人一琢磨,这味道还是从我隔壁这废院子出去的,就我那儿闻着最臭,想来是一些猫狗畜生死在里面,尸体无人打理。这不,今日老朽带了三个后生寻过来了,呔!谁知道井底恶臭连连,猫腰一看,底下三个人头突突看着老朽呢!可吓死个人。”
老家人么,话多,旁人还不好打断,只得听他絮叨,讲了一大段才说到重点。
这院子是废弃的,十几年前老早无人住,老翁经常待家里,也不曾看见有什么人出入这座院子,除非深夜。
旁边的衙役头头闻言皱眉,正想要问他这院子的来历,傅东离却问:“十天前的下雨夜,你可记得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他这一问是有针对性的,老人记忆力不好,但若是针对性回想,还是有些印象的,“丫,好像是有,那晚上下了雨,我这身体一到下雨天就酸痛,睡不着,起了身,正透过窗子依稀听到外面有车轱辘转的声音,我还想着这么晚又是下雨天,谁这么起早干活呢。”
傅东离不再问他,而是看向衙役:“差人看好正门过后院的路,看看上面是否留下车辙印。”
衙役们一封锁一观察,发现这路上还真有一些泥泞干后的车辙印,因为是荒院,后院土地久无人打理,更别说什么板车使用了。
显然,凶手杀了张老四三人灭口,拖着尸体载到这荒院里弃尸而去。
“这院落三进,院墙砌成,板车除非出入正门,否则无法进入,莫非这院门平日都是大开的?”赵锦瑟一问,衙役头头察觉到其中关键,便看向了老翁。
“当然不是,谁家废院会府门大开对着街道的,那不是冲煞么!”老者摇摇头,“它基本都是紧锁着的,又不是自家,谁管他内里怎么样,不过住在隔壁,我们也觉得这么一大座院子荒着,里面什么脏东西也有,有点膈应,颇期待原来主人把它转卖出去呢,住点人有点人气也好啊。”
紧锁?赵锦瑟正想跟傅东离说什么,发现这人走出去了,且甩下一句:“门锁是好的,但被撬开了。”
想来刚刚他进门的时候就留意到了被撬开的锁门。
老翁一听忙解释:“门是我们撬开的,但我们四人进院是报备过里长的,里长做主让我们撬了门进去。”
里长是知州辖下管一个小区域的小官,在朝廷无品阶,但在当地可领官府一定俸禄,一向有管理当地百姓杂事等权宜。
那就没错了,没锁完好,板车如何进来?除非对方有钥匙!
衙役头头目露精光,但依旧问傅东离,“傅公子,我看此案已有眉目了。”
他也知晓傅东离之前推敲出张老四三人之死,追踪板车到这里,再通过这院子可追踪原主人。
如此连贯,岂不是可以破案了?!
衙役们喜不自胜,就连赵锦瑟也觉得此案见到了曙光,却不想傅东离神色寡淡。
仿佛~不以为然?
莫非哪里不对?
细节处见精致,赵锦瑟信赖此人是在刑案上有能力的人,所以直觉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但那衙役已经开始审问老翁这院子来历。
也没问几句,老翁就给了答案。
“姓林,林家的院子,要说那林家从前也是一大户,有钱得紧,听说祖上还有当官的,曾在朝廷任职,只是后来败落了,连独女都嫁入商家,但听闻也是富庶。”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赵锦瑟陡然想起一个人来,猛然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傅东离的眼。
显然,后者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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