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神的娇宠日常

    
    【缘分的开始】
    第二天，兄妹二人的差事便定了下来。
    北瓜被安排到将军府的马房，每天的工作就是配草料、喂马、给马刷毛。
    南珠则去了韩宅后院的厨房。
    管家江良给她带路，一边走一边和和气气地同她介绍府中的情况。
    “咱们府里人不多，正经主子只有三个，三小姐和小郎君这些天去了月桂庵里吃斋，过两天才回来。厨房的事由明嫂子说了算，方才在门房见的那个汉子就是明嫂子的儿子，明秋。”
    南珠支着耳朵听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忙不迭地瞧着院子里的景致。
    江良笑笑，不再多说，只安安生生地领着她走。
    从内院穿过花园，东边是马厩，西边就是厨房。
    厨房单独占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槐树下盘着个灶台，正好沾了树荫的光，冬天不怕雨雪，夏天不怕太阳。
    南窗下挖了一口井，南珠到的时候，一个瘦长脸的年轻妇人正在井边提水。
    妇人看到江管家，拘谨地擦了擦手，低声招呼：“江叔，您来了？”
    江管家和善地笑笑，问：“明嫂子在不？”
    “在的。”妇人点点头，小跑着去屋里叫人。
    透过敞开的木门，南珠看到西墙下整排屋子都是厨房，里面除了两个方方正正的灶台，还有木架子、木桌子，并样式繁复的橱柜，和葫芦岛完全不同。
    南珠也不知道避讳，好奇地左看右看，一双眼睛不得闲。
    江管家打眼瞅着，越来越怀疑李同的话——这小娘子一看就是没心机的，怎么可能是细作？
    明婶从屋里出来，手上还沾着面，“刚刚还在跟英子念叨，一转眼人就来了——呀，竟是这么个俊俏的小娘子！”
    明婶嗓门很高，打扮利落，给人的感觉爽快、干练、热情，南珠对她印象很好。
    她机灵地福了福身，甜甜地叫：“明婶好，我是南珠。”
    明婶满脸笑意，“模样好，名字也好听，真让人稀罕！”
    江管家笑道：“那就劳烦嫂子好好照应了。”
    明婶白了他一眼，熟稔地开着玩笑，“既然归在厨房，就是我的人，用不着你在这儿装好人！”
    江管家好脾气地笑笑，又嘱咐了南珠两句，便笑着走了。
    明婶把他往外送了送，转身拉过南珠的手，“走，婶儿带你认认地儿去！”
    院子里阳光很暖，明婶的笑容也很暖，让初来乍到的南珠不由地踏实下来。
    ***
    南珠第一天上工，明婶没给她安排活计，只拉着她说了说府里一日三餐的时辰、锅碗瓢盆的位置。
    正说着话，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娃娃扶着门框走了进来，扎着脑袋钻到明婶怀里。
    明婶笑呵呵地介绍：“这是我家孙子，叫果子。果子，来，叫姑姑。”
    小果子抓着明婶的衣服，只露出一只圆溜溜的眼睛，怯怯地看向南珠，发现南珠正在看他，又害羞地躲了回去。
    明婶拍了下他的背，“叫呀！”
    “姑姑……”
    小家伙的声音低得像蚊子似的，得亏了南珠耳力好，不然还真听不到。
    岛上的小孩一个个都是皮猴，上树逮鸟，下水摸鱼，就连女孩子都不在话下，哪见过这么乖的？
    南珠既新奇又喜欢，当即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贝壳，两片扇面鼓鼓地扣在一起，好看又好玩儿。
    她把贝壳给小果子，笑盈盈地说：“来，见面礼。”
    明婶到底有些见识，连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小孩子家家，可要不得这样的稀罕物。”
    南珠笑笑，大大咧咧地说：“我家多的是，一点儿都不稀罕。”
    明婶面上露出明显的诧异，她也没多想，直接问出口：“小娘子家里莫非有人跑海货？”
    南珠见她坦率，心里更加舒畅。她顺势点了点头，“对，我家有人跑海货，所以这个根本不值钱，就是拿着哄小孩子玩儿的。”
    话说到这份上，明婶不好再推拒，只得替小果子接了，心里默默地做着打算，不能白占了小娘子的便宜，少不得以后把脏活重活揽过来，不让小娘子受累。
    英嫂子也是同样的想法。
    南珠面上笑得娇憨，实际也有些小心机。
    礼多人不怪，这是三娘教给她的，用一个小小的贝壳就能试出来人心，这买卖一点都不亏。
    厨房里发生的事，被人一字不差地报告给了韩冽。
    ***
    吃过午饭，又把晚饭要用的菜择洗干净之后，明婶便从蒸屉里拿了两个白白胖胖的馒头塞到南珠手里，“去玩儿吧，吃饭时再回来。”
    南珠也不客气，揣上馒头喜滋滋地跑出去了。
    她正愁没机会摸地形呢，如今正好沿着墙转一转，如果能趁机摸到将军府就更好了。
    从厨房往南，东边是花园，西边是内院。南珠已经从明婶嘴里套出了话，内院是府里的三小姐住的地方。
    三小姐不是韩冽的亲妹妹，而是义妹，听说父母早亡，是故才借住在了韩宅。
    这位小姐想来是个雅致的人，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挨着西墙的地方还辟出来一个小花坛，里面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
    南珠扫了一眼，顿时乐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找到西域香料。
    五娘喜欢做饭，南珠的手艺就是跟她学的。南珠她爹为了给五娘从西域买香料，每年要花去成箱成箱的珍珠。
    三娘嫁给她爹之前家里是做生意的，最会算账。她给五娘出了个主意，干脆直接买了种子种在岛上，不仅够自家吃用，多余的还能卖给其他岛。
    就这样，花项变成了进项，连带着南珠也认识了不少香料。
    此时，看着花坛里一株株熟悉的植物，小娘子喜不自胜——孜然、辣椒、茴香、花椒，都有了，其中大多数还是结了籽的。
    南珠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把能摘的全摘了，在干净的石头上碾成碎末，均匀地撒在馒头片上。
    她把踩地形的事抛到了脑后，乐呵呵地捡了些干树枝，在墙角堆出一个临时的小灶台，架起树枝，穿着馒头片烤了起来。
    将军府的厨房和韩宅的厨房只有一墙之隔，也是凑巧，北瓜正在厨房里找吃的，冷不丁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顿时乐了。
    珠珠啊珠珠，即使来了京城，你这开小灶的习惯依旧是没改！
    他把手里硬得像砖一样的窝窝头扔掉，循着气味摸到墙根下，把手拢在嘴边学了两声海鸥叫。
    南珠正沉浸在馒头片美妙的气味中，突然听到熟悉的暗号，耳骨微动。
    那边又叫了两声，南珠连忙回应，“咕——咕咕——”
    北瓜敏捷地攀上墙头，笑嘻嘻地看着南珠，“一闻这味儿就知道是你，做啥好吃的了？”
    “剩馒头，烤了烤，吃不吃？”
    北瓜嘿嘿一笑，“扔上来！”他家妹子烤的，就算猪食也比将军府的香！
    兄妹两人一个骑在墙头，一个蹲在墙下，一边笑嘻嘻地说着话，一边分享着馒头片。
    韩冽隐在暗处，一下接一下地抚着黑狮的头。
    黑狮很聪明，安静地蹲坐着，不吵不叫。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人一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听着兄妹两个闲聊，许久都没有获取到有价值的信息。
    即便如此，韩冽依旧没打算离开。
    一阵冷风吹过，南珠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韩冽抿了抿唇，给对面的属下打了个手势。
    那边收到指令，这才现出身形，晃晃悠悠地走到墙边，“我说，小马夫，你这大好的时间不干活，在这骑墙玩儿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被北瓜毒过的李强，他心里憋着气，口气就自然冲了些。
    北瓜也不含糊，“兄弟，还嫌吐得不够是不是？”说着，作势要从怀里掏东西。
    李强面色一凛，噌噌地向后退。
    北瓜嘿嘿一笑，“怕了吧？以后少招惹老子。”
    “你是谁老子？”李强把脸拉下来。
    北瓜白眼一翻，不再和他争辩，跟南珠打了个招呼，直接沿着墙跑了。
    李强不甘示弱地追上去。
    黑狮终于获得许可，威风凛凛地朝着南珠奔去。
    南珠听到它的脚步声，浑身的毛孔都紧张起来，然而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怂兮兮地贴到墙上。
    好在，黑狮这次还算冷静，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停在两米远的地方，哈哈地吐舌头。
    南珠一只手挡在身前，另一只手举着馒头片，战战兢兢地跟它讲条件，“你、你不许过来，老实待着，我给你馒头吃，成不成？”
    “汪！”黑狮叫了一声。
    南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我就当你同意了啊，我扔了，你接好！”
    香喷喷的烤馒头片滚到黑狮跟前，谁知，它连闻都不闻一下，黑黢黢的眼睛执着地盯着南珠。
    南珠又气又心疼，“你不吃你早说呀，我还想吃呢！”
    手里只剩下一片了，南珠气愤地咬了一口。
    黑狮抖抖耳朵，趴到地上。
    南珠简直要哭了，你这是不打算走了吗？她想要叫人，又怕刺激到大黑狗，反而扑过来咬自己。
    一人一狗就这样隔着一个小小的火堆对峙着，黑狮不打算过去，南珠也不敢离开。
    韩冽站在树后，看着小娘子一边战战兢兢地抖着手，一边执着地啃馒头，眼中漫上似有若无的笑。
    “黑狮，过来。”
    大黑狗腾地一下竖起耳朵，甩着尾巴跑过去了。
    与此同时，南珠以一种比大黑狗还要快的速度穿过火堆，捡起地上的馒头片，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
    韩冽嘴角微扬。
    南珠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不满地哼哼：“这是珍惜粮食！”
    “嗯。”韩冽点头。
    南珠扁了扁嘴，不甚真心地把手里的馒头片往外递了递，“呐，你要不要尝尝？”
    韩冽看着她肉痛的样子，其实并不想吃，却还是接了过去。
    小娘子的脸顿时皱成了一只小包子，水润的瞳眸中闪过小小的嫌弃——就是问问你而已，你还真接了？都不知道客气一下吗！
    “这个馒头片刚刚掉到了地上，沾了土，你不介意吗？”南珠试图用一种迂回的方式让他放弃。
    韩冽忍不住想要逗她，“不介意。”
    不过，他也确实是不介意，少年时跟随祖父南征北战，就着塞北的风沙喝烈酒，捉了南疆的田鼠打过牙祭，那时候，想要尝尝汴京城的尘土都是奢望。
    南珠挫败地垮下肩。
    此后的许多年，韩冽每每想起这个看似平凡的晌午，都会发自内心地感谢此时的自己。
    如果不是他非要逗弄小娘子，如果不是他真地咬下了一口，或许就不会有这段倾尽一生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