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会知道

    
    “哇。”
    咬住筷子，傅宝颖看到了来电头像，对她眨眨眼睛：
    “还不快接。”
    微微侧坐了一下，江梨脸红心跳地接起手机：
    “喂？”
    “你在哪里，”手机那端，乔以森的声音沉静，“我去接你。”
    江梨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
    只是这两句话。
    她的心脏就砰砰乱跳起来。
    “我……我和朋友在一起吃饭，”她脸红着说，又立刻解释，有点小雀跃地说，“是宝儿，傅宝颖……你还记得吗？宝儿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她回国了，我们今天居然在公司楼下碰到了！”
    乔以森似乎嗯了一声。
    “你来接我，是有事吗？”江梨小心翼翼地问，有点不安。在她的记忆里，乔以森很少主动打电话，除非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手机那端沉默了一下。
    “没什么。”乔以森淡淡地说，“你们继续。”
    说完之后。
    通话结束了。
    “他生气了？”
    傅宝颖好奇地看着江梨。在她的印象里，乔以森是个非常可怕的人，永远面无表情，自带冰冷气场，当时的小伙伴们一见到他就打哆嗦，只有江小梨一直忠实地追随乔以森。
    “应该没有。”
    江梨立刻摇头。
    乔以森生气的时候不是这样。
    他生气的时候……
    脑中有什么忽然一闪而过。
    太阳穴尖锐地疼了一下。
    江梨怔住，揉了揉太阳穴，那忽然闪过的碎芒又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地消失了。
    “反正我还记得，他生气的时候超级吓人。”傅宝颖夹起一块麻辣牛掌，津津有味地边吃边说，“有一次你数学没考好，他让你做了整整五套题呢！每套题都必须到95分以上才行，否则还要再追加！你都眼泪巴巴地求饶了，他都还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
    江梨笑了。
    对。
    她想起来了。
    那是小学五年级，一次月考她数学考得很惨，鬼使神差地只得了67分。老师让她叫家长，她很害怕，就哀求乔以森冒充她哥。在老师面前，乔以森很温和，让她很有面子。但是回到家以后，他就严肃地扔给她一本厚厚的试题集。
    “那次考试是我太粗心了，”夹出一只可爱的麻辣小章鱼，江梨笑着边吃边说，“有了那次教训，后来数学就没再考过那么惨。”
    “还替他说话，”傅宝颖慢悠悠地摇头，没奈何地说，“你呀，真是被他吃定了。”
    江梨笑盈盈。
    她盛了一碗腌笃鲜给傅宝颖，说：
    “你尝这个，也蛮好吃的。”
    ***  ***
    乔亚集团的研发中心。
    会议室里。
    “改期吧。”
    放下手机，乔以森淡淡地对孟子文说。
    “好的。”孟子文在行程表上做了个标记，问，“下次是否需要我提前跟江小姐敲定好时间。”
    “不必。”
    “好的。”查看了一下行程，孟子文说，“那今晚就没有其他的特别安排了。何总说他在加班，您如果有时间，他想和您碰一下。李工也希望和您再碰一下。无人机项目的三个工程师在一个小时前来了，想见您一下。人事部有个迎新聚餐，邀请您参加。还有一个财经杂志的采访，记者希望能跟您直接通话。”
    偌大的会议室里，空空静静的。
    乔以森走到落地窗旁。楼下是拥堵的车流，汽车红色的尾灯绵延成长龙。
    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江梨发来的微信。
    里面是一张照片，在色彩斑斓悬挂着鸟笼的中式餐厅，她穿着一袭樱草黄色的连衣裙，和一个姑娘坐在旁边满池锦鲤的方桌旁，桌上摆满了各种重口味的菜肴。她笑着举起筷子，对着镜头特写一只指腹般大小的迷你小章鱼。
    又震动一下。
    她发过来一行文字——
    这家有道凉菜叫盐商富八代，不是很辣，特别好吃，下次我们一起来吃吧！
    过了一会儿。
    没有微信再传进来。
    乔以森用手指将刚才那张照片慢慢放大。
    因为镜头聚焦在小章鱼上，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只能看出她满脸灿烂明媚，一双明亮的眼睛笑得弯如新月，唇边的梨涡甜甜的。
    “乔总，”孟子文说，“或者我安排司机，送您回家。”
    乔以森关掉手机屏幕，看到会议室门口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架无人机，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满脸期盼。
    看到乔以森。
    年轻人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乔以森来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前。
    “乔……乔总……”年轻人激动得手足无措，连手里的无人机都不知该怎么摆，“我……我是……”
    “无人机项目组的孟昭辉。”
    乔以森淡淡说。
    “对！我就是孟昭辉！”年轻人激动得脸都涨红了，“乔总您还记得我！”
    这时，又有两个年轻人过来，见到乔以森，两人也非常兴奋，站在孟昭辉身旁。
    “他们也是我们无人机项目组的……”孟昭辉紧张地说。
    “董楠，孙亮。”乔以森目视三人，“我们开过会，我记得你们。无人机项目，你们的技术是开创性的，完成的很出色。”
    三个年轻人高兴地互相看看。
    “乔总，”孟昭辉举起那架漂亮的白色无人机，激动地说，“我们的无人机马上就要上线了，这是我们当时在实验室做出来的第一架，我们想送给你！”
    乔以森接过来。
    他仔细地打量了它，然后说：
    “谢谢。”
    三个年轻人顿时高兴得心满意足，孟昭辉咧着嘴笑，摸摸头，代表三人讲话说：“乔总，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就想让你知道，你是我们的偶像！我们希望有一天能超越你！”
    说完，三个年轻人傻笑着，转身跑走了。
    孟子文有点错愕地看着三人背影，然后看向乔以森，见他研究着手里的无人机，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见一下李建平。”
    乔以森声音无波说。
    ***  ***
    “所以说，你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吃完饭，江梨和傅宝颖换到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店，店里到处插着充满文艺气息的花草，摇曳的芦苇，灿烂的向日葵，幽绿的尤加利，还有一两只懒洋洋的猫趴在窗台上。
    “嗯。”
    江梨苦恼地说。
    “你想知道什么？”傅宝颖托着腮，用小勺搅拌着咖啡里多加的糖，“凡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