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有女翩跹

42.人证

    
    待遥知二人退下之后, 明琅终于清静下了。
    可偏偏遥知方才的话又搅得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了。
    明琅翻来覆去的, 只觉得浑身酸痛怎样也不舒服,索性坐起来出了屋子。
    明琅的院子里就有一秋千架, 那是从前小时候秦老爷亲手给她扎的,后来秦家势倒之后她没机会回来看, 也不知只是一架秋千, 身处洪流中能否求个完满。
    她出门只一身中衣披了个大氅便出来了。
    上京冬日的夜晚委实寒凉许多,明琅受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
    寿王么?
    寿王是个如何风流刁钻之人,明琅从前做王妃的时候便早有耳闻。从前杨潜有一半的奔波都是为了料理他的烂摊子。
    而且明琅委实不喜他每每落到她身上的狎昵眼光。明明是个年轻人, 可没有半分朝气,眼神阴湿粘连, 像是蜷缩在角落里的蛇的蛇信在她身上游走一般。
    委实不算良配。
    可是既然坤霈都已当真,想来这事虽说不是十拿九稳, 可八字显然已有一撇。寿王那个人, 大概这辈子还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吧?如此想来也的确没有什么回还的余地。
    况且她也没想明白, 怎么寿王会忽然求娶她了呢?
    为什么是他呢?
    为什么不是杨潜?难道是因为这一世她的命数实在改变太多,老天索性帮她将她最头痛的事解决了?
    毕竟杨潜一直得皇后照料, 皇后的养育之恩已是他手中最好的一张牌了。
    他那样的人, 如何会为了儿女私情同寿王反目呢?
    明琅在秋千上,生疏地尝试蹬了一下。随即, 秋千便在深蓝色绸布似的夜幕下晃晃悠悠地荡了起来。
    今夜的月亮很圆。
    又白又亮。高高天上。
    同她自戕那一日的像极了。
    那假若她嫁入寿王府后,该怎么面对已成兄长的杨潜呢?
    她该怎么波澜不惊地, 乖顺地, 知礼地, 对他行礼,喊他一声“皇兄”?
    明琅的眼神黯淡了,她着实厌弃这幅模样的自己。
    秋千仍旧在上京锦绸似的温柔夜幕里晃晃悠悠地荡漾着。不知不觉间,经已有隐约鸡鸣。
    忽而一阵朔风袭来,明琅正想得入神,冷不丁地又是一阵猛咳。她生怕被遥知是雪发现,只能拼命压低声音。
    可越是压低,嗓子眼越是疼痒厉害。明琅正咳得两眼两腮通红忽觉喉咙被一股异物堵住,接下来又是一阵猛咳。
    紧接着明琅拿帕子捂嘴的手忽然感觉一阵热流涌动。
    趁着惨白月色,明琅才发现那帕子上满是星星点点梅花似的黑血。
    明琅平白吓了一跳,可这口污雪吐出来之后明琅反倒觉得胸口舒畅许多。不过那手帕上的凄艳景象委实吓了她一跳——
    明琅也不敢在外面久留,悄悄回了屋子,将那帕子丢进焚炭的暖炉里,看着那红白相间的帕子一点点化为灰烬后才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明琅早上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是被清晨刺眼的日光照亮的。明琅醒时,屋里没有一个人,她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穿过雕花窗棂看着院子里那个影影绰绰的秋千剪影,忽然觉得昨日的一切竟虚幻如烟。
    明琅正坐在床上发呆,就见适雪推了门进来,“姑娘,您醒了?”
    明琅就着适雪的手喝了半盏蜂蜜柚子茶水,心下十分畅快。
    “姑娘快些收拾一下吧。方才藕白姑娘来了两回了,六姑娘好想有急事找您。”
    *
    明琅今日无事,进了庐静堂先陪着老夫人说了一通话,才慢慢悠悠地晃进了明琼的小院子里。
    藕白早就在门口东张西望了,如今远远见着明琅适雪便连忙迎上来。
    “我的五姑娘诶,可叫奴婢好等!”
    明琅见她这般着急,还以为是明琼出了什么事,赶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藕白悄声道,“姑娘进去一看就明白了。”
    明琅连忙打了帘子进来,只见明琼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前对着一盘残棋看棋谱。
    “你可来了,叫我好等!”
    明琼伸手叫她坐过来,待明琅坐下后,明琼亲自将窗帘拉下来,还叫藕白适雪一个在门口守着一个去院门守着。
    明琅被她这般谨慎惹得心下奇怪,“你叫我叫的这般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可看你这模样,倒像是别人的事了。”
    明琼淡淡一笑,扬手在空中拍了了两下笑道,“我新得了一份大礼,昨儿刚收到的一早上就拿来给你开眼了。”
    明琅正奇怪着,只见从里屋出来了两个粗使婆子将一还在动的麻袋丢在地上。
    明琅掩嘴瞪着那个在地上不停蠕动的麻袋,缓缓问,“这是?”
    明琼点点头,只见一个婆子将那麻袋口解开,只见一全身褴褛的女子五花大绑着露出头来。
    明琅身子微微前倾,仔细端详了那女子满是脓疮血污的脸一阵,却是忽然一声轻呼——
    那被五花大绑的女子俨然便是那日在花园里冲撞了明琼的丫头。
    “昨儿夜里,”
    明琼一脸淡然地拾了桌上的茶盏来,用茶盖儿将茶末儿撇净,,“李承柏托人送来的,他说要帮我捉鬼,我还当他开玩笑......”
    明琼轻呷一口润润喉道,“倒难为他人走了还想着这些。”
    “只是他手下仍旧是老毛病,下手忒重了些。”
    只见蜷缩在地上的女子一听到“李承柏”的大名,像是地上有刺刀顶着她似的,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翻了个儿跪在地上磕头,便是口内被塞了抹布却仍旧支支吾吾地要说些什么。
    明琅本想听听她说了什么,却被明琼制止。
    “这丫头倒是忠烈的很,你我若是毅然拔了那抹布,说不定反倒她会咬舌自尽。”
    明琼叹了口气道,“李承柏审人审惯了,倒是让她什么都招了。”
    果不其然,一切同明琅想的一样——
    那日赏菊宴上明莹所送的香囊,不过是一个引子,不过是一个让明琼自己撞到枪口上的名头。真正让胡氏体虚小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药性猛烈的玩意儿。
    而是她往自己屋里燃的香里加了麝香。她日日亲近胡氏,关爱胡氏,为的就是请胡氏可以每日来她的屋里坐上几个时辰。
    而明琳那个玉佩,是去年李承柏送明琼回京时无意间落入梅林被明莹偶然拾到的,后来假借幼童的名义送到了明琳手里。
    自然,上京一时间便流言四起自然也是也是眼前这丫头的功劳。
    明琅听着明琼温和如春水似的声音缓慢地复述着一个本不该属于一个豆蔻少女的诡秘阴暗心思。
    听着明莹是如何在暗处,像一条毒蛇一般,躲避着太阳、躲避着微风、躲避着花香,只龟缩在自己长满野草青苔的山洞里紧盯着明处的猎物,静静等待着一招致死的时机。
    “那......接下来,”
    待那丫头又被婆子拖下去之后,明琅消化了一下方才得知的一切轻声道,“如今便是有了这丫头,终究还是不太稳妥。若是将她送到奶奶那儿,若是临时反水......”
    “自然不能再向从前那般做无用功了。”
    明琼的声音里是从未出现过的凛冽,“留这丫头,不过是留着明莹事情败露后的一把火罢了。”
    “之后......还得琅姐同我齐心协力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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