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大人要造反

14.处置

    
    千乐宫内烛影摇晃,其余的太医都已经被遣散,唯独剩一个李太医仍守在殿门口。
    琳琅还在言妩的榻前忙叨着,言妩烧得面色潮红,琳琅一次又一次的拿着拧湿的帕子为言妩擦着。
    眼看着帕子又被捂热了,琳琅忙起身要去换些水再拧,便见江砚堂大步走了进来,至琳琅身边停下,伸出手温润道:“这里交给我罢。”
    琳琅一怔。
    言妩往日里病了的时候,来到千乐宫的除了言曜便是方灼,这江砚堂倒是第一次来。
    不过思及言妩与江砚堂的那道婚约,琳琅便立即规规矩矩的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江砚堂,“那便麻烦世子了。”
    江砚堂面上没什么表情,向琳琅点了下头。
    琳琅退了几步后,仍有些不放心,又在一旁看了看,眼看着江砚堂坐到榻前后满目温柔的为琳琅擦着额头,这才放心的退到殿外。
    公主病着,千乐宫的宫人们便没有一个敢合眼的,过了一会儿,宫门口的小太监跑到琳琅面前低声道:“琳琅姐姐,厂公大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琳琅一皱眉,又朝着殿内张望了一下,随即对小太监摆了摆手道:“不用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便继续回宫门口守着去了。
    再过一会儿,宫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琳琅又觉得奇怪,便走过去向宫门前的宫道上左右瞧了瞧,哪里还有方灼与零一的一丁点影子。
    琳琅面朝北面站着,正分神儿的时候,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有些恼,皱着眉回过头,张嘴便要骂,却又被人迅速捂住了嘴巴,那人冲着她呲着虎牙笑起来,不是零一又是谁。
    心头的恼怒瞬间消失,琳琅指着零一的手,听着零一对她道:“我放下手,你可不许大吵大叫。”
    琳琅点头。
    零一果真放下手,琳琅仍瞪了他一眼,问他:“你怎么在这儿,方大人呢?”
    零一又呲牙笑起来,下巴往南面扬了扬,嘴上说的却不是这个事儿,“江世子还在呢?”
    琳琅点了点头,“在呢,世子在里面照顾公主呢。”
    零一摸了摸下巴,眯着眼嘟哝了一句,“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零一这话虽说得小声,琳琅却也听得清,她只觉得零一这话说的奇怪,倒也没多问,直道:“你这么晚了来这儿是要做什么,刚刚看方大人过来,竟然也没进来看看公主,亏得公主总是顾念着方大人的安危。”
    零一看着琳琅赌气的模样,又拍了拍她的头,“干爹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一会儿你进去催一催世子,让他差不多赶紧出宫罢,毕竟还未成婚,哪里有共处一室的道理。”
    琳琅听着零一说这话,心头第一个想法便是方大人可没少与公主共处一室,可转念再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奇怪,方大人再神,再俊朗不凡,那终究是个太监,太监与公主共处一室,又有什么关系。
    更是思及公主待方大人的好,琳琅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知道了。”
    零一又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形,“真乖,一会儿世子出去了,记得到前面告诉我啊。”
    琳琅看着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直到眼看着零一出了宫门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里,琳琅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过江砚堂诚然没有零一想的那般“拿自己不当外人”,零一前脚走了没多久,江砚堂后脚便踏出了寝殿,行至琳琅身旁,又对琳琅道:“时候不早了,我不便久留,也该出宫去了,你进去照顾公主罢。”
    琳琅答应了一声,便慢悠悠的往寝殿内走,边走边回头望,眼看着江砚堂快步走远了,她又小跑几步折回去,去向零一报信儿。
    零一让她先回去将宫人们遣散了,琳琅回来后照做,宫人才刚刚散开,便见方灼与零一低调的走进宫门,方灼直奔寝殿而去,零一便走到琳琅身旁,又笑嘻嘻对琳琅道:“天一亮我与干爹便要动身去湘州了,湘州赈灾那事儿被锦衣卫搞砸了,要干爹过去救场,这一走也不知多久能回来,眼下公主又病着,你照顾公主可要仔细着,若是照顾的不好,等到干爹回来了,少不了又要发火。”
    琳琅边点头边接连说了几个知道了,又仔细向零一问起来,“锦衣卫那边怎么回事?”
    提到锦衣卫,零一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西指挥使过于保守刻板,致使赈灾进程推进过慢,部分灾民暴乱。”
    琳琅面色一凛,“你的家人……?”
    零一摆了摆手,“干爹料事如神,一早便叫我回去安顿过了。”
    琳琅不敢再问了,却始终分不清,这料事如神的意思,究竟是“未卜先知”还是“有意为之”。
    千乐宫寝殿内,方灼坐在榻前,皱紧眉头看着言妩看了许久,才伸出手来,为言妩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言妩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面上的红也褪去了些,方灼的目光深邃,手从言妩的额头轻轻向下,摸到她的眼睛、鼻子、嘴巴。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言妩嘤咛了一声,随即睁开了眼睛,病着的言妩愈发奶声奶气,醒来便张口埋怨道:“方灼,都怪你,我这次病倒了,都是被你气得。”
    方灼将自己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他看着言妩,任凭心中有再多的矛盾,在听了言妩的声音后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在她面前,他总是失败的那个,终于展露了笑颜,他柔声安抚道:“是臣的不好,公主明知臣的丑恶嘴脸,作何还要同臣一般见识,反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言妩小嘴一噘,继续控诉道:“其实我早就醒了,但是发现砚堂哥哥在,根本不敢睁眼,不然他又要念叨我了。”
    方灼的目光有那么一刹那间的发冷,却又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他又捋了捋言妩有些潮湿的发,语气似为劝诫,“可世子终究是公主未来的夫婿,公主总是这般孩子气,日后成了婚,又该如何是好。”
    言妩瞪了瞪方灼,一把拍开方灼的手,“我还病着呢,就不能让我病好了再去想那些事嘛,你总是这样,一边认着错,一边屡教不改,方灼,你就是仗着我对你好!”
    言妩对于江砚堂的排斥,使得方灼心情莫名的好,他笑着摇了摇头,说起了正事,“公主,臣明日要去一趟湘州。”
    言妩闻言愣了愣,伸手抓着方灼的手便往自己额头上放,“你摸摸,烫的呢,我的病还没好,你又要出宫了,万一我这次病不好了怎么办。”
    方灼拿言妩无法,哭笑不得,“公主不要说这种胡话。”
    方灼说着,将言妩的那只手臂塞回被子里,又为她掖了掖被角,嘱咐着:“臣此次必须要走上这一趟,湘州那边因灾情而发生了暴乱,臣要前去平乱,否则便是在这天灾的基础上又来了人祸,公主好好在宫里养病,待到臣办完了事,回来了便进宫来陪公主。”
    赈灾不是小事,事关无数条人命,言妩是万万不会拿此来开玩笑的。
    “那我在千乐宫等你回来,只可惜那里有灾,你也不能从那里给我带来些有趣的物件了。”,言妩微微有些失落。
    方灼猛的想起零一带回的那条小白狗来,便又笑了笑,“公主好好养病,病好了,臣便送公主一个稀奇玩意儿,保证公主喜欢。”
    言妩的眼睛亮起来,“那便这样说好了,不许反悔!”
    方灼笑着摇了摇头,“臣怎会反悔,若臣有一日对公主出尔反尔了,臣便任凭公主处置。”
    方灼的确一向说话算话,此话说出来也明显很是受用,可言妩想了想愈发觉得哪里不对,反应过来后又恼道:“方灼,你若是都出尔反尔了,你又怎会承认那句话的存在,让我对你随意处置,你又想匡我!”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光透过窗子打进寝殿内,使得方灼的眸子都似乎一闪一闪的,他此刻有些让人不习惯的认真,“臣不会那般对待公主的,永远都不会的。”
    方灼因还要赶路,便没有久留,又同言妩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零一眼看着方灼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敢大着胆子上前提了一嘴,“干爹,那位最近要回来了,该是得了公主婚约的消息后,在那边呆不住了。”
    方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又道:“不急,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先将西岸收拾老实了,这次我们争取早些日子回来,这之后的事,只会越来越难。”
    零一虽对方灼说的话并未完全理解,倒也隐约猜出个大概,他点了点头,步子加快了许多。
    东厂此次去往湘州收拾锦衣卫的烂摊子,摆了比之以往更为壮大的排场,李得喜更是热情的亲自来迎接方灼,这一切根本是在打锦衣卫的脸。
    方灼抵达湘州的时候正赶上锦衣卫打算返回宫中,方灼与西岸面对面撞见,方灼对西岸微微一笑,事情办砸了,西岸也不恼,倒是十分有气度的对方灼道:“厂公大人好手段,在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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