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求生欲

23.第 23 章

    
    在场的贵女们可都是见惯了好东西,可是见到叶思君现在身上这套敬茶服,还都是艳羡的要命。
    这套敬茶服可不是普通的敬茶服,乃是用上好的云缎织锦,配以孔雀翎,再加之雪族人的琳琅针法,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云缎织锦、孔雀翎虽然也罕见,但一众贵女还是见识过的,就是这琳琅针法却是只得耳闻,未曾见过。可见这琳琅针法难得之极!
    在坊间有一句话叫做:“千金易得,难买琳琅一针。”
    一千两黄金,都难买雪族人用琳琅针法绣一针。
    当然,这说法是夸张了些。但琳琅针法的确是雪族人难得一见的刺绣技法。而雪族人更是世外高人,据说他们世代居住在北疆天山一带,不理世人。他们的族人在刺绣、医术、武术上都颇有建树。
    当年,前朝公主出嫁得了雪族人所绣的凤袍一件,名动天下。各家的名门贵女也是趋之如骛,却都被拒之门外。可想而知,这琳琅针是多么的千金难求。
    如今,叶思君身上的敬茶服就是雪族人的琳琅针技法所绣,直接就把在场的大家闺秀们看呆了。
    “她……她不过是小小的商户之女,何来的如此贵重的衣服……?”
    其实,不仅是千洛云他们惊讶,连叶思君得知这件衣服如此贵重之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此时身上所穿的那件正红色敬茶服乃是叶二的母亲——二奶奶所有。
    当年,二奶奶虽为花魁,身边根本没有娘家人。但是,她还是替自己准备这件精美华贵的敬茶服。只不过,后来她成了叶老爷的妾,根本没有机会穿这正红色的敬茶服。
    这件敬茶服后来便也一直被压在箱底。直到叶思君出嫁那日,钟嬷嬷才理了出来。
    经雪族人之手,用云霞锦缎所制的敬茶服果然是不同凡响,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闪亮如新。
    今日,突发如此状况,叶思君才想起了这件衣裙。
    当时,钟嬷嬷轻轻抖开这套敬茶服,光华四溢,直照得满室如春。叶思君也是被那华丽繁复的绣花震惊到了。而后,心中倏然又疑窦丛生:
    ——叶二的母亲,也便是她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花魁娘子、商户家的小妾吗?
    叶思君穿上了衣裙,站在穿衣镜前,钟嬷嬷感慨万千,不由得喃喃道:
    “见到了小姐穿这衣裙,就让我想起了二奶奶。当年,二奶奶也是如此的美丽惊人。哦,不对,小姐是比二奶奶更要好看几分。二奶奶因为经历事情太多,以至于她的眼眉之中总有一些悲苦之色。
    而小姐,眉宇间坚毅决断果敢。这可能也便是你与二奶奶有所不同的关系,也因为这么一点的不同,可能会让你们走到完全不同的境遇。”
    钟嬷嬷上了年纪,有时常常会如此絮叨。但她向来忠心,叶思君也便由着她去了,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待将军府敬茶之事结束后,她定要向钟嬷嬷好好询问叶二母亲的事情……
    随着叶思君越走越近,众人的脸色也是精彩纷呈。
    原先,众人都知道叶思君的底细——商户家的庶女,被人用作冲喜的女儿,就算在家养的再矜贵,也不免有小门小户出身的畏缩与上不了台面。就算穿着再贵重、再漂亮的衣裙,但人的气质若配不起那衣服,只会被衣裙把人给吃掉——即使穿上了龙袍也不像太子,也便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同小侯爷一起进来的叶思君。
    她虽然身材纤瘦,面色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整个身姿挺拔向上,昂首挺胸,英气勃发。眼眸之中,甚至还有睥睨众生的气势。令人一望,便知不容小觑。
    而这套敬茶服即使再华贵,穿在叶思君的身上也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让人根本无法忽略穿衣着本人的高贵气质。
    千洛云几人与叶思君对视了一眼,都心中一凛,忍不住就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去。
    其实,这一切倒不是叶思君故意为之,她只是习惯了而已。
    末世时,她作为安全B区的安防队长,面对的不是手下桀骜不驯的异能者,就是无数狰狞恐怖的丧尸群。不能在气势上压倒他们,她又如何能够服众?!
    在叶思君的眼中,在场这几位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反倒更是像她往日里的保护对象。
    “这便是江儿的媳妇啊。快过来,快到奶奶这里来。”此时,端坐在花厅主位的老祖宗朝着叶思君与小侯爷招手道。
    小侯爷与叶思君赶紧上前。
    这老祖宗年逾六十,头戴福字抹额,身穿福字团花深衣,丹凤眼、吊梢眉。那双眼睛几乎与小侯爷的一模一样。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定是个大美人。此时,虽然已经头发花白,但依然精神奕奕。
    叶思君随着小侯爷见过老祖宗。
    老祖宗忙叫起,笑着对端坐在她左下手的二夫人道:“叶家的二姑娘果然长的美貌,也算配得上江儿了。”
    二夫人早在叶思君进门时就已经眼眸微缩,把她上上下下好生的打量了几番。此时,却面如满月,宝相庄严,不动声色道:
    “嗯,思君也是个有福的,刚嫁给了江儿,江儿便康健了许多。想来再过几日便能大好了。那日,老祖宗想的冲喜之法,果然有效。还是老祖宗有法子啊。”
    老祖宗微笑点头,看起来对叶思君的相貌、举止倒是十分满意。
    随即,便由丫鬟端来了茶盘。叶思君跪下,端起茶盏恭恭敬敬地向老祖宗敬茶。
    老祖宗接过抿了一口,道:“思君是个好孩子,江儿,日后莫要亏待了她。”
    小侯爷道:“是。”
    老祖宗喝了新媳妇茶,着人取了一套赤金镶红宝石头面给叶思君作为了见面礼。叶思君恭敬谢过。
    接下来,便是对二夫人敬茶。
    二夫人殷白晴乃是二叔贺亿北的妻子,原是相府三小姐。膝下育有二子二女。
    大儿子贺茂彦,如今任职昭武校尉,正六品。娶的乃是自家的表妹萧宛如,生下了贺家的曾长孙贺宝儿。
    二儿子,贺彭越如今还小,还在太府进学。
    而小孙子贺宝儿如今也已经有六岁了,开了蒙,跟着贺彭越一同在太府读书。
    大姑娘贺觅柔,便是方才认出雪族琳琅针的大小姐。今年十七,尚在看相人家。
    小姑娘贺安筠与贺彭越乃是双生子,相貌英挺,颇有点乃父之风。
    二夫人喝了茶,身边的贴身丫鬟便送上了一早就准备的礼物。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对羊脂白玉手镯。
    “哎呦,这可是个好东西。”这时,坐在二夫人对面的三夫人笑着道,“这只怕是二伯当年外放和田时的存下来的宝贝吧。”
    二夫人抬了抬眉,道:“和田产的白玉自然是最好的,也算配得起江儿媳妇。”
    “那是自然。”三夫人抿唇笑着对叶思君,道,“思君啊,还不赶紧谢过你二婶,这对羊脂白玉可是你婶压箱底的宝贝。当年,她家茂彦媳妇敬茶,她都没舍得把这个拿出来呢。”
    叶思君眉心一动,立时,便见那坐在二夫人下首的美貌少妇微微蹙起了眉——这位想来便是二夫人的媳妇萧宛如。
    二夫人鼻尖微哼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鬓边的珠花,不以为然道:
    “我操持府中中馈,自然是要精打细算。宛如嫁给茂彦之时,正是三弟与三妹成亲之后,家中经济略有紧张。不过,那也是自然。三妹妹从未管过家,从来不知道这经营之道,想来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话一出,三夫人一滞,脸上便不太好看。
    二夫人却连眉毛都没抬,又语重心长道:
    “思君啊,江儿可是我们贺家大房的独子。虽然,他分出去单过了,但也是我们贺家人。你上头虽没有婆婆,但还是不要忘记了做媳妇的本分。日前,你病弱,起身不得。这敬茶便晚了好几日,我作为大伯母的便不再多说你了。日后,晨昏定省那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个规矩,你可不能忘记!”
    叶思君一滞,还要……晨昏定省?
    二夫人顿了顿,又道:
    “你出身商户,又是近几年才从偏远地区迁到了天都城,想来家中的规矩并不严谨。往日里,在天都城的贵女圈子里,我也没有听见过你的名字。看起来也是从来没有出席过大场面。
    你与江儿的亲事结的匆忙,许多礼节都没有完善。我听说你出阁前,似乎连个教习嬷嬷都未曾有过?嗯?”
    她这声“嗯”拖了长长的尾音,从鼻孔里哼出来,显得趾高气扬,分外的瞧不起人。
    叶思君对这些后宅规矩还真是不懂,快速地翻一遍叶二的记忆,除了她委委屈屈地被逼上花轿,的确没有什么教习嬷嬷这号人物出现。
    “思君不曾有过教习嬷嬷。”叶思君实话实说。
    见叶思君回答的如此坦然,又不卑不亢,二夫人难得的睥了她一眼,又道:
    “你这婚事可是得了皇帝陛下的赐婚,按道理讲,你成亲第二日,便要进宫谢过皇帝陛下与贵妃娘娘。如今皆因为你身子不行,都延后了。
    但是,这进宫之事,可是拖延不得,近在眉睫了。想来你这样子的,家中也不认得宫中来的教习嬷嬷,也不懂宫中的规矩。我这边刚好有位在宫中多年退下来的老嬷嬷,觅柔、安筠可是多年受她的管教,向来是规矩最好。
    你这次回府,便把老嬷嬷一起带回去,等学好了规矩,再回来。”
    叶思君尚未表态,二夫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你的娘家不行,事事都上不来台面,还真是少不得我这个做大伯母的操心啊。”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便互相交换着眼神,更有千洛云竟然用帕子捂着嘴,低低的笑了一声,这奚落之意,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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