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骨狱的鬼吏嫌活儿重,累,要求休息。
汉镇认为手下掉了他的面子,训斥道:“平常是平常,今儿不是有客人在吗?你们都没吃饱饭啊,多干一点儿活儿就喊累。”
鬼吏心道是一点儿活儿吗?刚刚一气儿砸了四个,还都是骨头硬的壮汉。
“大人,苦啊!”四鬼吏一起叫苦叫累。
汉镇不胜其烦,大眼睛瞥瞥晴天,“你们想休息,问问贵客愿不愿代劳?”
四鬼吏希冀的眼睛立刻齐刷刷看向晴天。
吐得脸色苍白的晴天闻言打了个机灵,想起进第二狱时汉镇就说过,砸骨狱没有扒皮狱好过,他和小豹每人必须实操砸骨一次,然后再跟汉镇打一场。可是他光看都吐得不行,实操还不要了命,头疼……
小豹也炸了毛,砸骨这活儿看着就不轻松,汉镇这是抓他们做苦力。
勇看罢开口道:“他们还没看清流程,缓缓再说行吗?”
汉镇看着勇笑了,“小子,终于肯跟我说句话了,打你一进来,我就数次拿眼神撩你,你都不理,现在不能装不认识了吧?”
勇苦笑,“我一个孤魂野鬼哪敢乱攀十殿阎罗,没成想大人还记得我。”
“十八层地狱都留不下来的人,谁不记得?”汉镇道:“待会儿别走,跟我吃顿饭。各位贵客也一样,都别走,我请客。”
勇只能答应:“好。”
鸿钧道人等也不便推辞。
晴天心下沉,十殿阎罗留饭,看来一时半会儿离不开砸骨狱了,可眼下他真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鬼吏们拖着不去牢里提犯人,可偏生有人不让他们歇着,铜柱狱的两个鬼吏押了一老一少两个男性鬼犯过来。
汉镇大大咧咧地接收,一个鬼吏把文书交接给林松,看来这种事挺常见。
汉镇随口问:“你们家大人好吗?”
铜柱狱鬼吏赶紧回答:“我们家大人好得不得了,整日思念汉镇大人,想请大人过去吃烤肉。”
听到有人请吃饭,汉镇不是高兴,而是连连摇头,因这人是铜柱狱的主管。
“我就不过去给你们家大人添麻烦了,祝他好胃口。”
这时翻看两个鬼犯生死簿的林松突然抬头道:“您怕给他添麻烦,他可不怕给咱们添麻烦。”
汉镇转头看儿子,“怎么了?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案子?”
林松合上生死簿,“风化案。”
汉镇马上厌恶地说:“以后这种人先送铜柱狱。”
林松笑,“本来就是先送的铜柱狱。”
汉镇:“还有别的案子吗?”毕竟很多鬼犯不只犯一个案子,大案会印在脸上,小案就只能记在生死簿上,不然脸都写满字,就没法瞧了。
林松摇头,“没有。”
汉镇不乐意了,咒骂道:“这个偷懒的王八蛋。”
铜柱狱两个鬼吏见势不妙,悄摸摸溜了。
眼见着自家又领了苦差事,四个鬼吏苦着脸说:“铜柱狱愿意先送我们这儿,他们的判官总说事有因果,自负豪强方敢凌弱,而欺凌有虐待也有淫辱。”
汉镇大手摸着下巴琢磨这句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林松听罢嗤之以鼻,“分明偷懒,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谁不知道骨头砸碎,肉砸烂后好烧好烤。”
汉镇对孩子极宠,“你的意思是现在把他们退回铜柱狱?”
“这次就算了。我刚看了他们的卷宗,居然奸淫三岁的小孩子,真禽兽不如。”说着他跳下大铁椅,又从怀里掏出了小锤子。
汉镇愣了愣,“你这是想自己动手?”
林松毅然道:“那些小孩子还活在人间,不能到这里报仇,我替他们来。”
汉镇为难地看着他小小的身子,“你人小体弱能担当此任吗?”
林松鼓着腮帮子挥挥手中锤子,“小看我?”
汉镇笑了,“不敢不敢,我松儿最厉害了。”
林松走到两个鬼犯面前,“黄子成,法玖晨,你二人奸淫振辛、克敏兄妹时可想过有今天?”
黄子成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此刻吓得低头不语。
晴天不得不承认,人不可貌相,好皮相的也不一定是好东西。
法玖晨则是一个形容猥琐的小老头儿,掀起三眼角看见白胖胖的小男孩儿就移不开目光了,眼睛发直不说,嘴角还流下一丝贪婪的口水。
老子皱眉,这老鬼不知死,都什么时候了还淫心大发,没看见人家小孩儿穿着判官的衣服么?
报应不要来得太快,只见林松脸皮一绷,右手里的锤子翻转,锤柄向下猛然扎向法玖晨的左眼……事发突然,法玖晨根本没反应过来,木质手柄就正中他左眼,鲜血迸流,眼睛被扎瞎了。
“啊~~!疼死我了!”法玖晨厉声惨叫。
林松拔出锤柄,丝毫没有被惊吓的样子,淡然看着法玖晨尖叫呼痛。
这一次晴天没有盲目心软,成年男子奸淫三岁的小孩子,孩子就是不死也是重伤,这种败类人人得以诛之。
“哎呀,锤子手柄都脏了,回头我去剜眼狱给你要把勺子得了。”汉镇心疼地说。
划重点,剜眼狱的刑具是某种勺子。话说也就是林松的锤子小,锤柄细,能戳进法玖晨眼眶里,换了汉镇的锤柄看看,半张脸都能杵没了。
林松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擦锤柄,“咱这儿不是剜眼狱,用了专用勺子眼睛也长不回去。”
汉镇眨眨眼睛,补充道:“随你吧。用锤子柄扎眼睛,眼睛也长不回去。”
法玖晨登时急了,顾不得痛,追问道:“什么?我以后就瞎了?”
林松不慌不忙地说:“对呀,灵魂的眼睛瞎了,转世投胎也好不了,自来瞎。”
“怎么可能?”法玖晨大叫:“在十八层地狱肉体是可以复元的。”
林松晃了晃擦干净的锤子,“我这把锤子是十八层地狱的法器,用于砸骨鬼犯可以复元,用于别的刑罚只能造成永久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对我使用私刑?我不服!”法玖晨像泼妇一样撒泼打滚,奈何这里是地狱,没人怜悯他。
黄子成甚至跪爬着离他远了些。
“说清楚,不是私刑,是对你藐视判官的惩罚,”林松道:“再嚎让你另一只眼睛也不保。”
汉镇撇撇嘴,“跟他解释什么,到了十八层地狱还不是由我们折腾,不服去酆都城告,看四城主敢不敢管,我们巴不得会会他们呢。”
这话说得实在太硬气,吓得法玖晨都不敢喊疼了。
“绑上。”林松发话。
四鬼吏两人一个,把法玫晨、黄子成往刑台上拖。
黄子成怕得浑身栗抖,体似筛糠,“大人,我错了,我认罪,我认罚,让我干什么都行,饶了我吧。”
汉镇眉毛一挑,“什么?在人道你没认罪?”
黄子成神色慌张,不敢与他对眼。
林松道:“他们找借口逃脱了罪责。”
汉镇突然明白刚才儿子为什么那么激动了。
“妈了个巴子的,现在知道认罪了,你他妈给我上来。”说着他大手一伸提着黄子成的脖领扔到刑台上,鬼吏懂事的适时递上大锤子,“砰”的一声巨响,黄子成的脑袋瘪了。
晴天没来得及闭眼捂嘴,再次直观欣赏到砸骨狱的表演,反正肚子里也没的可吐了。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被鬼犯的暴行激怒了,他觉得黄子成是罪有应得。
“汉镇大人我有问题,惩罚加害者既然是受害者的权力,那刑罚轻重也要他们定吗?量刑的标准是什么?”晴天认真地问。
汉镇答:“是啊,不是每个受害者都能亲自来量刑,所以十八层地狱执行的是最重量刑标准,确保受害者满意。”
晴天喟叹,“他们当然满意,若是让他们观刑,估计都吓到了。”
汉镇摇摇头,“也不一定呦,个别的会找过来要求加刑。比如我们十殿阎罗和各狱判官,当初就是主动找过来要求加刑的受害者。”
晴天好奇道:“加刑,可以随便加?”
汉镇:“不是随便加,有条件。十八层地狱已经执行了最重量刑标准,若受害人还是不满意,就要用同等痛苦和刑罚来换。”
晴天莫名觉得不是好事,“我不明白。”
汉镇肃然道:“你想让罪犯扒一次皮,你就要先被扒一次皮,一报还一报,就平衡了。”
晴天骇然,随即想起一人,“罗刹女……”
汉镇眉目低垂,似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罗刹姐受了很多苦,我们都服她。”
晴天凄然,“这又是何苦?”
汉镇按着自己的心口,“爱得越深,恨得越深,痛得越深。我们都不如罗刹姐爱孩子。”
事到如今,晴天说不清对罗刹女有什么看法,可怕,可怜还是可亲,他不知道做她的孩子是什么感触。
砸骨刑罚继续,黄子成说不出话来了,脑袋砸成肉饼也不用绑缚了,法玖晨吓傻了,左眼眶空着,血染红了左脸和前胸,他也不知道擦了。
林松禁止父亲先砸脑袋,让鬼吏把法玖晨仰面绑在青石刑台上,然后一根一根先把他的手指都砸烂了。于是痛感唤醒了神智,法玖晨又开始呼痛喊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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