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恋曲

    
    店铺里的衣服排列得清清爽爽，云蜜儿迎面就看见了她在季辰蕊房间比划过的那件粉色小裙子，穿在模特身上。
    她急忙别过眼，手足无措地走向一边，仿佛再多看一眼那裙子都是罪。
    导购们最善于察言观色，只扫一眼，便知道谁是潜在客户。
    季辰风身上穿着质地精良的淡蓝色衬衫，蓝色条纹西裤，周身散发着矜贵清俊的气质。
    而云蜜儿则是羞涩、退缩的样子。
    他们俩的搭配，引人注目。
    导购来到季辰风身边，恭敬而热情，“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季辰风看着模特身上的裙子，随意扬一扬眉，“那个裙子，拿一件。”
    导购笑看着云蜜儿，“先生，是这位小姐试穿吗？”
    季辰风点点头。
    “她穿的话，S码就好。”导购一边说一边拿来一件裙子，对云蜜儿道，“小姐，请您随我到试衣间。”
    云蜜儿看一眼季辰风，小声说道，“我不要这个。”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听话，试试，你明天要去面试，穿正式一点。”
    他的声音极尽温柔。
    导购拿着衣服站在云蜜儿身边，含笑看着她，道：“这件衣服是我们店的主打款，先生眼光好，衣服挺适合您的。”
    云蜜儿摇头，踌躇不前。
    “必须得试，”他在她的背上轻推一把，“这是命令。”
    她看看他黑如墨漆的眼眸，只得跟导购往试衣间走。
    导购打开试衣间的门，殷勤地问道：“您需要帮助换衣服吗？”
    云蜜儿摇头，自己进了试衣间，整理吊牌时顺带看了一眼价格，3888元。
    这一眼就令云蜜儿心惊，她想，这么贵，无论如何，不能让季辰风买这件衣服，但若不试穿一下，他大概也会不高兴吧。
    她换上衣服，在试衣镜前看看，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她觉得衣服确实好看，也附带着让自己变得明艳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出了试衣间。
    季辰风一眼扫过来，眼前一亮。
    云蜜儿的身材柔软玲珑，在这件掐腰粉裙的映衬下更显娇嫩可人，胸部挺俏，腰线纤细，整个人蓬勃挺拔，婷婷玉立，尽显青春活力。
    “好看。”他说，满眼的赞赏意味。
    导购们自然都说好看。
    “这里，有点紧了。”云蜜儿指指腰部，总想给衣服挑出点瑕疵来，可以顺理成章地脱掉衣服，不买它。
    导购一脸笑，站在云蜜儿身后，对着镜子说道：“小姐，这件衣服是收腰设计，恰好勾勒出您腰身线条，您身材这么好，自信点，不要怕展现出来，您男朋友也对这件衣服挺满意呢。”
    听到后一句，云蜜儿愣了一瞬。
    男朋友？
    她不由得抬头看看季辰风，面色绯红。
    “就这件了。”季辰风的脸上波澜不惊，对导购说道，“结帐，把吊牌剪掉，旧衣服装起来。”
    云蜜儿却不想接受季辰风如此贵重的礼物，忙拉拉季辰风的衣袖，微微摇摇头。
    “怎么了？”季辰风问。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不适合我。”
    季辰风轻笑一声，“我看挺适合你的。”
    导购已经按季辰风所说把云蜜儿换下的衣服装好，拿着小剪刀过来，“小姐，您男朋友不光长得帅，出手又大方，您真好命。”
    “啊，先不要剪。”云蜜儿还是拒绝。
    季辰风从导购手里接过剪刀，拉拉她身后的吊牌，二话不说咔嚓一声剪掉吊牌。
    “好了。”他俯身在她耳畔说。
    他说话时的气息漫过她的脖颈，她心里酥了一下。
    在导购的笑脸和欢送声中，云蜜儿和季辰风一起出了服装店。
    外面，阳光明媚。
    云蜜儿一头长发，穿着粉色及膝小裙，一截小腿像藕段，匀称修长。
    只是那一双鞋子，有些破旧。
    季辰风转身进了一家运动品牌专卖店。
    云蜜儿猜到他的意图，本能地想要拒绝，她忙跟在他身后，“好了，我再不买了。”
    “我买。”他说。
    她无语了，跟着他进到店里。
    他却开始转女鞋。
    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季辰风回头叫云蜜儿，“这个怎么样？”
    云蜜儿遛过去，“你穿？”
    导购员跟过来，“这双也有男式的，是情侣款。”
    季辰风笑一笑，“好，各拿一双，我们试试。”
    ……
    最终，云蜜儿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季辰风收获了一双鞋子。
    云蜜儿不时低头瞄着身上的新衣服和脚上的新鞋，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季家一直给她寄衣物，但她还没穿过新衣服呢，只有这一套，是季辰风送给她的，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她仔细小心地走路，以防路面上的污渍弄脏了她的新鞋子。
    她暗自算了一下，季辰风为她花费四千六百三十六元。
    这于她，是从未想过的大数字，是她读中专一年的花费。
    两个往回走，他的电话又响。
    他接通，“嗨，David.”
    对方说了什么。
    他说，“嗯，机场见。”说完挂断电话。
    “你有事要忙，”云蜜儿看着他，“我自己回去。”
    “又准备跟车抢道？”他眉毛一扬，“我先送你。”
    云蜜儿的脸色微红，乖乖上车。
    回程路上，他的车开得很快很稳。
    云蜜儿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二十多分钟后，他把她安全送回家。
    待目送他离去，她又到镜子前照照，浮上一层甜美的笑容。
    临近中午时分，季家的门铃响。
    正在客房读书的云蜜儿从监控中看到了外卖员的身影，心下疑惑了好一会，自己又没有订外卖，怎么会有送餐？
    门铃仍在执拗地响，云蜜儿想出去跟外卖员说清楚，她开了门，确认过信息，是季先生订餐送往这里的。
    另一边，季辰风为David接风，邀他共进午餐，品味中国茶文化。
    送餐员给季辰风回了个餐已送达的信息。
    季辰风这才放心。
    David是美籍华人，季辰风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因为季辰风想多了解美国文化，David也想知道中国文化，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挚友。
    “家里人吃饭，还需要你关照吗？”David坐在季辰风对面，笑着说道，他穿戴简单，一件深灰色T恤，一条牛仔裤，高大而帅气，说话时，配合一定的肢体语言，极是轻松的样子。
    季辰风笑笑，为David倒一杯茶，“你要是娶个中国姑娘，就能对中国家庭有了解了，我们是紧耦合的关系。”
    David耸耸肩，摊摊手，灿烂地笑，“我也正有此意，我就喜欢中国姑娘的温婉含蓄，有合适的女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说到温婉含蓄，季辰风的脑海里浮现出云蜜儿的样子，他轻呷一口茶，“我身边是没有的，我还单身呢，你得自己挖掘。”
    云蜜儿把外卖拎回家，仔细看订单信息。
    备注：家里人开门慢，耐心点。
    提拉米苏蛋糕，数量：1
    冰糖绿豆粥，数量：1
    云蜜儿的视线聚焦在家里人三个字上，许久许久，心里万千情绪默默涌动。
    身.份证上，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其实是孤儿院收养她的日子。
    对于她，算是苦大了的孩子，他今天所给予的甜，丝丝缕缕、点点滴滴都渗入她心田，温暖了她的十八岁。
    她从包装盒里小心地把提拉米苏蛋糕和冰糖绿豆粥拿出来摆在餐桌上，唇角噙着笑，眸色却渐渐模糊。
    生日快乐，云蜜儿。
    第一次吃生日蛋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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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舞蹈演员来说，每天都有基本功的练习，形体拉伸，以保持身体的柔韧性和软开度。
    午后时分，云蜜儿在房间里简单练习了一会儿，却因空间有限，难得施展。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水墨色的云浓浓浅浅地聚集，消散，再聚集。
    云蜜儿喜欢这样的天，不再是浓稠得让人喘不过气般的燥热，空气流转起来，会有清淡的风轻轻拂面。
    她便索性穿着舞蹈鞋和练功服来到院子里的草坪上，劈叉、下腰、在树杈上压腿……
    小雪球最喜欢看她跳舞了，每当这个时候，它就欢快得很，时而从她弓起的腰下穿过，时而从她劈叉的腿上跳过，时而静静地趴在一边，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她。
    练完基本功，兴致所至，她想完整地跳一支舞。
    《雨碎江南》乐起，云蜜儿在院子里翩翩起舞。
    她身上穿的是枣红色的练功服，白色裤袜，舞蹈鞋，头发高高的盘起来。
    她的身形单薄，四肢修长纤细，丝滑洁白的大半个后背裸.露出来，脖颈像天鹅般优雅地扬起，美丽动人。
    细雨落下。
    她在雨中轻舞飞扬。
    舞起后，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专注、灵动、舞步轻盈优美，身段婀娜多姿，飞转腾挪间与音乐和自然融为一体，已忘记了时空。
    绿草如茵的草坪是她的舞台，浓淡相宜的水墨色天空是她的苍穹，那点点细雨或许是老天派下的精灵，来为她喝彩。
    一双黑眸追随着她蹁跹的身影，醉在其中。
    她的美，季辰风尽收眼底。
    只一眼，他便明白了，她对舞蹈的自信，来源于她的身体。
    云和雨把天空点缀得美丽。
    而她，也惊艳了他的视线。
    她的万千姿态在他眼前显现得淋漓尽致。
    他静静地看着，不愿惊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