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有隐疾

    
    “额……没事的。”顾昭脸更红了，像十八世纪的蒸汽机，轰隆轰隆，往外呲着白蒙蒙的水蒸气。
    鼻尖香甜甜的柠檬味，是她借给徐清欢的乳液。
    味道有这么持久吗？
    顾昭吸了吸鼻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用了假的柠檬。
    她单纯为了闻味道，徐清欢却以为她是流鼻涕，难免有些着急，“是不是发烧了，你们家里的体温计在哪？”
    “没发烧。”顾昭讪讪，至于家里的体温计，早在一年前就被她打碎，之后便一直没有买。”
    于是她说： “体温计打碎了。”
    听到回答，短发女生皱起眉头，她好像总是习惯皱眉，眉间有一道深深的“沟壑”，仿佛永远也填不满忧愁。
    想了想，放在女生额头上的手慢慢划到脑后，徐清欢突然往前探身。
    被固定在原地的顾昭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仿佛坠入了一片柠檬园。
    直到眼前的脸慢慢放大，大到两人的距离化为零，睫毛轻擦过皮肤，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激起触碰不到的痒意。
    “真的烫。”
    徐清欢用自己的额头感受温度，得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昭：……
    少女脸上露出惊讶与不解，沉默的火山终于爆炸，溅出滚烫的岩浆，她颇为心虚地一把推开徐清欢，“你，你做什么！”
    肚子里揣着一只小兔子，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这一下太过突然，分神的徐清欢并没有注意，猛然被推开，右腿不小心撞到了玻璃桌的一角。
    脸瞬间就白了。
    “啊，姐姐！”
    徐清欢右腿打折，差点跪到地上。
    事情的反转太过突然，原本还在看电视的徐清乐小朋友吓得立刻跑过来，一张嘴就带了哭腔，“呜呜呜……姐姐呜呜…”
    顾昭也吓了一大跳，她刚刚忘了收敛力气，没想到就把人推出去了那么远。
    “你没事吧？”她赶紧站起来去扶人。
    疼痛只是一瞬的，徐清欢很快就适应了，她拍拍徐清乐的头，“没事，别哭了，再哭奶奶就听见了。
    “呜……呜，真的，呜没事了吗？”
    “没事，碰到的是左腿。”
    “那，那就好。”小家伙打了个哭嗝，放下心来。
    徐奶奶在厨房，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
    徐清欢把重量放到另一只脚上，其实还是有些疼的，她拍完小姑娘的头，再低头去看身前的女生，对方揪着她的袖子，眼里全是担忧，像一只水汪汪的小猫咪。
    她有些懊恼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手指不停地扣着掌心，心里对自己有些失望。
    平日里徐奶奶都是那样给她量体温的，虽然每次还是要用体温计，但在之前，徐奶奶一定会用自己的额头去感受一下，用老人的话说就是“更贴合”。
    徐清欢抿了抿嘴唇，想了半天，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顾昭生气，明明是自己推了她，这人居然还这么包子，“我不要你对不起。”
    徐清欢眼睛眨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有没有受伤？”看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顾昭气的都想笑了，心里又想，不会真的有大问题吧？
    “没事的，不疼。”徐清欢小幅度摇头。
    “真的？”
    “嗯，真的。”
    顾昭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只是不太习惯跟人靠得太近。”
    虽然刚才的接触，并没有让她觉得不自在。
    只是……有些紧张。
    徐清欢眼神一暗：“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
    顿了顿，又道：“你别生气。”
    顾昭一噎：“我没生气。”
    徐清欢偷偷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两人都不说话，徐清乐站在旁边就更不敢开口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徐清欢忍不住，开口提醒：“你发烧了，要喝药。”
    “那是喝水热的！”顾昭狡辩，赶紧又喝了几口水掩饰，她总不能说自己脸红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看电视剧看得害羞了。
    徐清欢将信将疑，她又蹙眉问了几句，在对方再三保证没有发烧下，才松了口，她心里惦记厨房熬着的梨汤，眼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去端。
    人离开了，顾昭松了口气，徐清乐瞧着她的模样，突然说了句：“顾姐姐，你是不是害羞了？”
    顾昭：……
    “别瞎说。”顾昭瞪眼睛威胁她。
    徐清乐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像个小花猫，嘿嘿嘿笑个不停，她本来还有些怕这个漂亮姐姐，可眼下这个红红脸蛋的人让她忘记了害怕，“顾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徐清欢端着一碗梨汤出来，恰好听见这句话。
    她顿了顿，听见顾昭说了句“没有”。
    “啊……我姐姐也没有。”徐清乐说。
    徐清欢过去把梨汤给顾昭：“喝点吧。”
    “这是什么？”浅浅喝了一口，“哦，梨汤呀，谢谢。”
    “我也想喝。”徐清乐偷偷拽徐清欢的衣服。
    “自己去厨房。”
    徐清乐撅起小嘴巴，低声说了句“小气”，灰溜溜自力更生去了。
    吃过午饭，又睡了半个小时的觉，下午三人去上学。
    难得有一节体育课，又是晴天，可把四班的学生给高兴坏了。
    陆峰抱着篮球叫顾昭和奚倩：“打不打球？”
    奚倩：“你傻啊，我们俩怎么和你们男生打！”
    陆峰挠挠后脑勺：“你不去没关系，反正他们只问顾昭。”
    “叫我？”顾昭不解。
    “可不是叫你吗。”陆峰拿下巴往女生身后指指。
    顾昭回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几个男生。
    好像是和陆峰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因为会经常来四班找人。
    那些人看她望过去，也不躲，直接向她招了招手。
    收回视线，顾昭捏了捏眉头，感觉头重脚轻，她说：“我不会，你们打吧。”
    陆峰看她的确是没有兴趣的样子，无奈撇嘴，然后知趣地走了。
    这节课的操场上人还挺多，篮球场却只有一个，和奚倩找了个阴凉地坐下，小风吹着，顾昭却感觉头更晕了，心想难道徐清欢还有乌鸦嘴的作用，自己真得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