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有隐疾

    
    那人也动了，开始往北边走。
    顾昭加快步子：“喂——”
    她一边叫一边追，惹得门口晒太阳的甜甜老板娘不停地看她。谁知道那个奇怪的女生腿虽然跛，走起来倒跟飞一样。
    一前一后，两人距离始终保持着十几米，有时候明明快要追上，一眨眼，人又跑远了。
    操！这人是练马拉松的吧！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景色变得陌生，水泥砌的马路变成了石子小路，轰轰隆隆的车鸣也仿佛与人隔绝。
    因为感冒，顾昭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高强度运动，汗水从额角滑下，被她伸手粗.暴地抹去。
    她无奈停下来，大口呼吸。
    胸膛不停起伏，眼前全是金光闪闪的小星星，嗓子眼火烧火燎，让她想起了自己误喝开水的时候，也是这样难受。
    前面是一条十字路，那人拐了个弯，消失前，还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顾昭没有去想对方回头的意思，她现在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软绵绵的，恨不得下一刻就要躺在地上。
    她撑着走到路边，找了一个台阶，一屁股坐下。
    至于那人，想追也追不上了。
    用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父估计是在堵车，一直停留在原地，顾昭盯了会儿屏幕，就把手机塞进兜里。
    她今天穿的不多，之前出的汗被冷风一吹，立刻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扯紧了衣领，身体哆哆嗦嗦地蜷缩着。
    这片地方离学校不远，和徐清欢的家是一个方位，想到这儿，顾昭才注意到一些事情，她心里隐隐有种想法，站起来，慢腾腾地挪到前面的十字路口。
    往右边那条路，也就是那人走的方向，通过去是一块熟悉的空地。
    正是那晚被混混围堵的地方。
    难道那人住在徐清欢附近？
    顾昭想起第一次见面，在商场的电梯口，对方没有理由地向她表示了恶意。
    还真是麻烦。
    烦躁地甩甩胳膊，她感觉自己冻得都要僵了。
    路口过来一辆白色的吉普，朝顾昭按了按喇叭。
    顾昭走过去上车，跟司机报了地点，就抱着手臂，坐在后座闭眼休息。
    到了家，出乎意料，家里居然没有人。
    中午走的时候，徐奶奶说过自己会出去一趟，至于去哪，却是没有和她们明讲。
    房子太空旷，有些冷，顾昭干脆在十月份的天气里就打开了空调。
    她拖着身子去接了一杯热水，喝完药，把杯子捧在手里，感觉浑身都变得暖洋洋。
    沙发上搁着一条毯子，顾昭把它往身上一盖，一边打开电视继续看昨天的偶像剧，一边窝在那儿，一动也不想动。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下午六点，这栋别墅的院子门被人打开。
    别墅区的房子离得都比较远，这儿的人互相也都不怎么熟悉，哪怕看到有陌生人进了顾昭的家，也只会以为是新来的住户。
    太阳落山，光线变暗，夜幕下，一大片愈发翠绿的玫瑰朝着来人瑟瑟鼓舞，像是在唱着午夜欢迎的歌。
    徐清欢背着两个书包，右手牵着徐清乐，两人前面是双手空空的奚倩。
    奚倩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顾昭家里了，以前她经常来这玩，两人玩同一把游戏机，睡同一张床，关系铁瓷铁瓷。
    不过今天她已经跟爸妈说好，晚上会在顾昭家睡觉。
    窗户里没有传出光亮，奚倩站在门口，伸手按了下门铃。
    等了会儿，并没有人开门。
    奚倩嘀咕了几句，抬手准备再去按。
    这时，身后的徐清欢突然说了句：“我来开吧。”
    奚倩翻了个白眼，这人一路子没说话，要不是之前见过对方和顾昭说话，她都以为是个哑巴了。
    不情愿地退到一旁，让出门口的地方，奚倩心里吃味，顾昭连她的信息都没有录入，怎么就把徐清欢的录入了呢？
    门打开了，房间里黑咕隆咚，奚倩一惊一乍：“卧槽，怎么没开灯啊！”
    黑暗中，徐清欢皱了皱眉，她摸索着把墙上的灯打开。
    “奶奶和顾姐姐没在家吗？”徐清乐拉拉徐清欢的袖子，小声问。
    徐清欢摇摇头。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眼睛微微眯起，她拿胳膊挡了一下。
    三人换下鞋走到客厅，正中间宽大的屏幕上正在插播广告，奚倩瞥了一眼，完全像进了自己家一样，自顾自去冰箱找东西吃。
    徐清欢让徐清乐去卧室换衣服，她本来打算把书包放到沙发上，走近了，才发现那儿窝着一个蜷起来的人影。
    小小的一只，巴掌大的脸露在外面，可能是感冒的原因，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声有些重。
    徐清欢盯着那张粉嫩嫩的小嘴看了半晌，移开视线。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过了会儿，女生又把视线移了回来。
    她摸着自己的左胸膛，不舒服地皱眉，表情非常严肃，眼睛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去看沙发上的人。
    身后的奚倩从冰箱里拿了一堆零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抱着东西径直上了二楼。
    拖鞋啪嗒啪嗒，在整栋房子里响来响去。
    徐清欢抿抿唇，往前迈了一步。
    她单膝跪在沙发前，静静看着顾昭熟睡的脸，慢慢地，慢慢地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了顾昭的嘴唇上。
    好…好软。
    耳尖猝地燃起一抹彩霞，徐清欢伸出的那根手指都在打颤。
    她下意识按了按。
    沙发上的人大概被她“粗鲁”的动作弄得不舒服，逃避似的动了一下。
    徐清欢迅速把手收回来。
    那人只是动了动，没有醒过来。
    徐清欢松了口气。
    露在毯子外的小脸通红通红，大概是喝过药后散热，整个脸都散发着要熟透的感觉，她从侧躺滚为横躺，一会儿又变成了侧躺。
    徐清欢静静看着女生的动作，楼上没有找到人的奚倩脾气上来了，声音大的仿佛要掀开房顶：“啊——昭昭去哪了啊！”
    沙发上的人被“吓得”缩了缩身子。
    短发女生不满地往楼梯那儿看了一眼。
    好在奚倩喊完后就消停了，大概是开始吃东西，人并没有下来。
    一楼客房的徐清乐小朋友也没有出来。
    徐清欢勾了勾嘴角，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凑到顾昭嘴边，耸动鼻子，像小狗一样，轻轻嗅了嗅。
    奶油的味道。
    果然是香的。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平静的脑海中突然开出一朵向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