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掌上明珠

    
    三位皇子走到御前，向弘光帝行了礼，恭敬地站着，等弘光帝发问。
    “老大，你有什么献给朕？”弘光帝问大皇子，有些心不在焉的。
    大皇子恭谨地站着，恭敬地答道：“回禀父皇，儿子献上野狐一只。”
    弘光帝皱了皱眉，道：“就打了这么个东西？你都打了些什么？”
    “一只野狐，五只兔子，三只野鸡，三只大雁。”
    弘光帝听了，意兴阑珊，道：“罢了，你下去吧。”大皇子忙躬身退到一旁，姿态比明珠还要恭敬些。
    三皇子刘珏上前，笑道：“父皇，今年风调雨顺，连皇庄里的野物也比往年多了不少，还个个水滑油亮。”
    对着宠爱的儿子，弘光帝的面上也带了笑意，问道：“说说，你猎到了什么？”
    “父皇上回不是说熊掌味道不错？今天我就猎了一头熊。”三皇子说着，笑容满面，十分灿烂。
    弘光帝有些诧异，道：“竟猎到了熊？说罢，有多少侍卫帮着你？”
    三皇子一脸真诚地道：“父皇时常教导儿子要踏实做事，我怎敢叫侍卫帮忙？都是父皇庇佑，叫我恰巧得了这猎物。”
    弘光帝听得哈哈大笑，转头与身侧的胡贵妃道：“你看，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胡贵妃微微一笑，道：“确实是陛下您的庇佑，天下万民都是您的庇佑方得安居乐业，否则何来今日秋猎？”
    弘光帝大悦，让王铸重赏了三皇子。
    “阿五，你呢？”
    五皇子刘瑕还是半大少年，对着弘光帝更多了几分自在潇洒，道：“父皇，我是拍马也赶不上两位哥哥了，只猎了几只兔子。我回头向两位哥哥请教下打猎的诀窍，明年我也猎头鹿给父皇。”
    弘光帝笑道：“这是你第一年参加秋猎，不错了。你懂得哥哥们打猎比你好，见贤思齐，敬爱兄长，为父很是欣慰。”
    五皇子也得了赏赐。唯独大皇子，弘光帝对他始终颇为冷淡。明珠家中，长辈对晚辈俱一视同仁，不曾如此偏心，一时她心中对大皇子有些同情。
    若是知晓大皇子如此处境，当时便不应该要那头梅花鹿。可是，此刻若在弘光帝面前提这事情，那她傅明珠就有欺君之罪。不说吧，她又觉得对不住大皇子。
    明珠如鲠在喉。
    然而她没有机会再说什么。陆续有几个宗室子弟前来献礼，弘光帝说了一会话，日头渐高，便与贵妃一起歇息去了。
    明珠向几位皇子行礼告退，临行时见到三皇子脸上有自得的笑容。
    明珠今日出了这风头，毫无疑问叫一干贵女都看了去。陈妙芸听着路过的几个勋贵子弟赞叹着明珠文武双全，心中暗恨。
    她虽然能骑马，却是必须小心翼翼，哪能如明珠般收放自如？
    陈妙芸骑马与其他几位贵女沿着草场散步，对面走来两个少女，定睛一看，其中之一恰是刚刚嫁给杨逸臣的护国公府小姐温琳。
    陈妙芸的心头更是堵得难受。
    几人走上前去，寒暄起来。有人赞叹道：“今日傅明珠真是出风头呢，陛下那般看重她。”
    “可不是嘛，流水般的赏赐。”
    陈妙芸笑道：“从前诗会大家都只知道傅明珠才貌双全，今日秋猎才发现她文武才貌都是一等一的人呢。温小姐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不知道今日秋猎有何成果呢？”
    温琳自问自己骑术箭术不错，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只猎得几只兔子。此刻听到陈妙芸如此问，心中薄怒，再想到夫君曾心许傅明珠的传闻，更是添了几分不快，只面上不显，淡笑道：“秋猎重在骑马疾驰，看山观景的心情，至于猎物也有些肥美的兔子，可要送些给陈小姐呢？我看你并未曾搭弓射箭，大约还没开始打猎？”
    陈妙芸根本不会射箭，听得温琳如此反问，知她在讽刺自己，心中恼火，道：“不必了，留着给杨翰林吧，他必是视如珍宝。”
    温琳还来不及还嘴，陈妙芸便告辞一声，骑马离去。温琳心中窝了一股火，须知成亲这段时间以来，杨逸臣对自己虽然相敬如宾，却少了些男女情趣，亲密不足，对自己的赞扬欣赏更是几乎没有。陈妙芸这话正戳在了她的痛处之上。
    这些小小争执，明珠丝毫不知。傅家帐中，正欢声笑语不断，英国公被明珠哄的开心，笑声朗朗。
    “祖父，这狐狸的皮毛不错，回头我让绣娘做成了暖帽，冬日用着正好。”
    “好好好。昭昭真孝顺！”
    哄好了祖父，明珠又与霍衍说道：“还有些兔子和野鸡，听说你家里有不少从北边退下来的将士，他们大约喜欢野味，不如我全部送给你？我看你并没有猎到多少。”
    霍衍啼笑皆非，道：“我一个大男人，怎能收你的猎物？”早知如此，自己刚才应该多猎些野物才是。
    明珠莞尔：“怎么不能？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于是，钟亮驮着明珠打来的猎物，向霍府的帐篷走去。
    段德功看见这些猎物，磕磕巴巴说了句：“别人会不会说将军吃软饭……”
    钟亮看着还在滴血的兔子，憨憨地道：“不会吧。我们来烤兔子吧，这么肥肯定很好吃……”
    秋猎归来，霍衍来往英国公府就更加频繁了些。不时捎些时鲜小食或是字帖画册话本给傅明珠。他虽不懂这些东西，但见傅明珠喜欢，也就多留了一份心思。
    若说方氏先前还有忐忑不安，到了□□月里，对霍衍已甚是满意。只觉得他为人大方磊落，又精明能干，且看起来像个会疼惜妻子的。
    “他初任兵部司库，又是自外头回京的，在京中根基尚浅，千头万绪，少不得一一打点清楚。这般忙碌，还能顾着昭昭这点儿爱好，算得上有心了。”方氏如此向傅言感慨。
    傅言道：“前头我确实怕委屈了昭昭，不成想那聘礼竟这般隆重，里头宝贝不少，想是把征战讨来的金银珠宝都拿出来了。只盼他一直能如此上心吧。”
    到了十月，婚礼日渐近了，英国公府忙碌起来，嫁妆虽早已备好了，但还需一一造册清点，陪嫁的仆妇管事也要仔细选定，婚礼当日的宴席菜单，宾客名单也都一一确定。此外，上至英国公和安荣大长公主，下至各位哥哥嫂嫂，又给明珠添妆。连着宫里，弘光帝并胡贵妃等诸位有位份的娘娘，也赏下许多宝贝来。
    方氏本是盼着女儿早日成婚，开花散叶，可越临近婚期，越是不舍，好几回偷偷掉眼泪。“一想到昭昭就要嫁人了，做别家妇，往后不定还外放，我心里难受呢。”
    傅言安慰妻子几句，想起自己如花似玉娇俏可爱的女儿嫁给霍衍这种北边来的穷苦大老粗，心中也略微不爽。
    至于霍衍，却是颇为欢喜。他少年丧父，又征战十余年，如今回京一年有余，天下太平，身边几个同他一起回来的兄弟下属都成亲了，偶尔谈及家中娇妻，个个都甜的冒泡，倒叫他生出一些艳羡来，心中对婚礼越发期待。
    不管众人作何想法，婚期终是如期来临。
    到了十一月初八，霍衍与明珠成亲当日，真是京城里一大盛事。迎亲的队伍里多是威武昂扬的武将，精神抖擞。新娘的嫁妆，十里红妆，沉甸甸的红木箱子，不知里头究竟放了多少宝贝。
    明珠晨起后，任由众人梳妆打扮。赵令宜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明珠一身凤冠霞帔，织金凤冠上珠光熠熠，大红嫁衣流光溢彩，明珠化了浓妆，眉毛描画入鬓，睫毛纤长卷翘，红唇娇艳欲滴。
    赵令宜拍手笑道：“明珠你浓妆竟也这般好看，哎哟，新郎官估计要看呆了。”周围的族亲女眷也都跟着赵令宜一道说笑，闺房里甚是热闹，喜气洋洋。
    不多时，傅大奶奶走进闺房，笑道：“姑爷过来迎亲了，前头正要做诗比武呢。”闺房里的女眷哗啦一声，全都一窝蜂地涌向前院了。赵令宜跟明珠说道：“我去帮你看看，回来告诉你新郎官如何过五关斩六将迎得美人归！”
    霍衍一到英国公府，傅家几位舅兄早已摩拳擦掌。文有傅渊、傅潇，武有傅泽、傅涵，因公府以武艺军功起家，便是武比打头阵。
    第一回合比射箭，傅泽对阵霍衍。傅泽三次中两次红心，霍衍三次红心全中，笑着朝傅涵拱手道：“承让承让。”人人都不由得赞叹霍衍果然是常胜将军。
    第二回合比投壶，傅涵对阵霍衍，依然霍衍得胜，众人叫好。
    接下来便是文斗，傅渊、傅潇两榜进士，霍衍大老粗一个，早早请了赵令文并几个文士来，都是风流倜傥之人，一时间诗词曲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好在安荣大长公主早有嘱咐，不可误了吉时，否则霍衍不知要在大门上站多久才得去接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