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心家男友

第五章 暗夜惊魂

    
    已经接近午夜,安若还在归家的路上。她在一家化妆品旗舰店的找到了一份导购的工作,较同时期她能找到的其他工作而言,只需熟悉产品功效,能说会道,没有不断重复的体力劳动,比较轻松,且通过试用期后,得到的工资不比她在健生会所得到的少,是个可以长期从事的好工作,但美中不足的是离她的住处较远,白班还有公车直达,夜班就只能徒步返回,思及那晚酒吧的遭遇,不免心有余悸,转而又想,自己从前赶上夜班她也得半夜归家,如今不过是要多路过两条街巷,反复权衡下,她接受了这份工作。在第一次平安回家之后,那仅有的一丝担忧便消失无踪,就这样按部就班的度过了将近半个月,她的生活逐渐恢复到应有的轨迹。
    走在路上,这天午后的经历在脑海中再次闪现。她和一名同事去街对面的快餐店给自己和店里其他同事买午餐,由于道路很窄,没有红路灯,两人见没什么车才迈步,然而过马路时,一辆停在路边车突然朝她们冲来,生死一瞬,她拉着同事的外套后襟后退,堪堪躲过。在路边站定,她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那辆向前驶过的银色面包车,直到它消失在路的尽头,耳边是从恐惧中缓过神的同事的破口大骂:“怎么开车的,没长眼啊?”车飞驰而过带起的凉风,从领口灌进,扩散到她的四肢百骸,明明是秋日里却冷如严冬,吹得她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夜色渐深,经过灯红酒绿的繁华区,前方的街区开始变得冷清,街道空无一人,往常她经过这里时,除了偶尔会有几辆车驶过路面,一切都沉寂下来,静得可以听见风吹树叶和她踩到落叶的声音。今晚有些不同,这些应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种平时没有却并不陌生的声音,经过仔细辨认,她察觉出这是每天都有的车轮摩擦路面的声音,不同的是声音很轻,且一路伴随着她——有人驾车跟踪她。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行至路灯下,她停下拿出手机借着灯光用前置摄像头观察后方,不必担心被跟踪者发觉,毕竟路走到一半停下来看信息再平常不过,当从屏幕里看见同白天撞自己那辆一样的银色面包车,她的呼吸加快,手心开始出汗。她很快稳定心神,继续稳步前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行至一个巷口,她忽的飞快往里跑去,巷子很窄,只能约莫容两人同时通过,车自是进不来的。她白天乘车经过这里时,经常见有人从这里出入,她对这里不熟,但来过几次,巷子里应该是住宅区,而住宅区都不会只有一个出口。跑着跑着,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追上来了。跑出巷子,是另一条渺无人烟的街道,经过一座办公楼时,大理石墙面反射出身后人的影像,她接着余光大概看清了他的样子。他身着深色长裤外套,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手里握着的东西放出金属的光亮——那是一把锐利的尖刀。她拼命地往前跑,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这样下去自己终究会没力气的,恐难逃毒手。
    前方是正在装修的百货大楼,已是午夜,工人们早已下班,整栋楼里没有灯光,门口的感应门还没有装上,她如获大赦般跑了进去。她曾和朋友来这里购物,或许自己可以借助大楼的繁复结构求得一线生机。一楼的柜台还放在原处,她难以肯定他进来的时间,只能尽可能跑到远一点柜台后面躲起来。她半跪在柜台后,从一侧微探出头,这样她只能看见他的腿,他站在门口不动,应该是在寻找她的藏身处,她现在离门口很远,从他的视角是看不见她的。她期望他会以为她跑上了楼,上楼去追她,这样她就可以逃走,然而他却朝自己的所在处缓步走了过来,她急忙把自己掩藏在柜台后。他边走边说:“出来,我看见你了,别躲了。”他沙哑的声音好似地狱恶魔的呼唤。她知道他是在诈自己现身,可他只需在向前几步就会发现她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屏住呼吸,心跳越来越快。此刻她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恐惧着屠户的到来,在被找到的那一刻,迎接她的便只有死亡。
    就在他离她只有两步远的时候,大厅的侧前方响起了手机铃声,他转身向声源处快步走去,沙哑的嗓音里含着明显的喜悦:“噢!原来在这。”她望着他越走越远,在他走到角落发现掉落的手机的那一刻,她拼命地跑向安全出口,发现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木门被锁链锁住了,而他已经追来了。这扇门因为常年使用而严重变形,无法完全关合,她身体的柔韧度异于常人,在他就要抓住她背部衣物的那一瞬,情急之下她从铁链下低窄的门缝中钻了过去。
    地下室一片黑暗,因为修整,停车场自然也不使用,供车辆驶入的折叠门已经关上,一丝月光也照不进来,纵使她的夜视能力不差,也只能摸索着前行。她在抬起左臂时,感到了明显的疼痛,刚才钻过木门时,左臂有明显的剐蹭感,看来自己是被门上的缺口划伤了。想起刚才的事,不禁庆幸自己跑的时候掉了手机,否则简直不堪设想。不知道那个给她致电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一个电话在一刻掌握着她的性命,会作何感想?自己不能笃定他一定进不来,她必须在危险到来之前给自己争取最大的生存机会,她定了定神,继续一步一步往前挪。镇子沿海,地下很是潮湿,这里自然也不例外,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霉味。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地下停车场比她高中时的操场大十倍不止,探索了一会,她发现四周很是空旷,原本用作停车的地方此时一辆车也没有,她无意中找到了那个用来堆放废弃破损的柜台、货架和购物车的杂物间。由于视觉无法发挥功用,她怕自己踩到什么摔伤,没有进去,只在门口弯下腰探寻。摸到了一根长方体的铁棍——应当是货架的一部分,于是把它拿在手里作防身之用。她接着往里走,找到了电梯的位置,然而在没有供电的情况下,它毫无用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那个追杀他的人已经放弃离开的时候,她听见砰地一声,如同惊雷乍起——那扇门与墙壁的接合处自一侧被撞断了。听到门口那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巨大的压迫感兜头兜脸地袭来,她急忙躲到刚刚经过的立柱后,之前好不容易沉下的心顷刻间又被提了起来。很快她发现自己躲藏与否根本无关紧要,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只要不发出声音,即使是几步之遥,怕也瞧不见对方。她是出于什么原因畏惧他——男人天生从武力上便于强于女人,而他手上还持着刀。在眼前这一片仿若陷入永夜的黑暗中,他的优势被削弱,同时自己的也被削弱,可在寻常的境况下,她更加没有胜算;不,她还是有一项优势的,与他相比自己对这里的环境要熟悉的多。想到这里,她握紧手里的铁棍,暗暗下了决心,悄悄地一步步原路返回,刚才的体验加之过去的记忆,立柱的数目和方位她都已熟记于心。
    可惜总有许多事会超出预料之外,突然亮起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再微弱的光在这样的空间下都能起到莫大的影响,此时她已经同他离得很近,她顾不得是否发出声响,慌忙跑到光线的照射范围之外。他用手机四处照射,试图找出她的所在,她只得在躲避光照的同时围着他绕圈。电光火石间,她绕到了他的身后,立时挥起铁棍狠狠朝他击打过去,他应声倒地,金属坠地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清晰。她就着光,迅速地跑向门口,爬上一层层楼梯,在这楼里无论如何都比空旷的街道要安全。
    她刚跑到顶楼,他后脚就追了上来,没有任何准备的时间,这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他先前明明有能力撞开门,可那么长时间之后才付诸行动,现在却毫不犹豫。在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发现他已丢下了帽子和口罩,借着月光隐约辨认出一张苍老枯槁的男性面容。他立即挥刀砍向她,她在用铁棍抵挡的同时下仰躲过,力量的悬殊导致铁棍被打落,自己也摔倒在地。他举刀刺向她的心脏,她只能用双手紧紧抓住他持刀的手臂做最后的抵抗,眼里满溢着绝望与不甘,看着刀锋一寸寸挨近自己,她从没这样接近死亡。可杀戮者似乎仍不满足于事情的进展,他狠狠地踹向她的腿部,突然而至的痛楚使她反射性的缩减了双手的用力,他轻松挣开了她的双臂。她瞥了眼上方的利刃,明白已无力回天,从容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没有迎来肉体被刺穿的痛苦,而是听见金属与瓷砖的碰撞声。她睁开眼,看见自己身侧的双腿,刀被他放在了脚边,她抬头意图看清他的神情。他却弯下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她捂着脸痛得侧向一边,他趁机握住她的脚踝拽着她整个人在地面上拖行,直到一根立柱前。为了防止她反抗,他随即跪在其腹部,双膝狠狠挤压着她的脏腑,将双臂扳至头顶,一手把手腕压在地上,一手从用口袋里取出一大团电线,用它将双手反绑于身后,又捆住她的脚。她仿佛一条脱水的鱼,周身疼痛,动弹不得。
    他捡回刀,割下她双臂和双脚之间连接的电线,拿起它作势环过她的脖颈,她侧头躲了多次,终被他抓住头发绕上电线。她恨恨地盯着他,像是临终前的诅咒那样,森森地说:“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他望着她,两眼空洞,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等你被丢进焚化炉,成了灰,就会从这世上彻底消失,谁也不会发现什么——我不能再对不起老婆和恬恬了——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妈不该非要生下你。”
    他不断勒紧她颈部的电线,她渐渐无力挣扎,就在她濒临窒息的时候,恍惚听见了警笛声和喇叭的喊话声。他松开线,取而代之的是近在咫尺的冰冷利刃。她喘过气,渐渐理解了此时的状况——警方来了,而自己成了人质。她的意识一片混沌,只听见身后人失控的叫喊,感到身上先后几处刺痛,这些部位延续着灼烧感,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声枪响,随后是他倒地的声音。她被人抬上担架,知晓自己终于安全了,她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很快便人事不省。
    天空已是初晓,阳光照在女子苍白的脸上,映照着医护人员抬着她上了救护车,向医院驶去。
    ------题外话------
    尽可能写得惊险刺激,大家喜欢就是我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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