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浮沉沉的他

    
    天台。
    “阿又，你说句话。”
    “说什么。”陈潮又面无表情，转过头来，“带烟没？”
    赵鑫鹏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掏出一包烟，打开烟盖，抽出一根，递给他。
    陈潮又挑了挑眉，赵鑫鹏就把打火机丢给他。
    天台上宽阔平坦，风声刮的刺耳，大衣也被吹的鼓起来。陈潮又偏着头，眼睛半眯着，单手罩着火苗，烟头顿时猩红。
    他捏着过滤嘴，低着头吸了一口，“这什么味儿啊。”
    “蓝莓。他们新搞来的。”
    陈潮又嗤的笑了一声，“女人抽的。”
    赵鑫鹏忍不住了，“你到底怎么回事，那天让我把班上人都弄出去，现在又这个样子。”
    “没事。”
    “你他妈什么都没事。你和我说说。”
    “鑫鹏，我好像对一个人认真了。”陈潮又望着远方，最近雾霾严重，一片灰蒙蒙，什么也看不清。
    他头发短，五官在大风里显得更加凌厉。
    “舒纾？”
    赵鑫鹏脑海里就出现了那个女孩的样子，短发，校服，瘦瘦弱弱，眉目清秀，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他暗自想着，爱情真是让人盲目，阿又怎么会看上这种类型的女的。
    陈潮又不说话，只是眯着眼，又猛吸一口烟。
    “怪不得黎晓生气。”赵鑫鹏这才算是明白了。
    “和她没有关系，那个时候我还没别的心思。”陈潮又手里夹着火光明明灭灭的烟头，双肘撑在护栏上，“我只是觉得她仗势欺人不好。”
    赵鑫鹏理解似地点点头，一把搭在他的肩上，“那么，兄弟，下一步是不是该向爱情勇敢进攻！”
    陈潮又转过头来看他，不解。
    “你不说明你喜欢她，她怎么会懂，女孩子嘛，一定都是不好意思开口的，况且她那个类型的……”
    “我告白了。”陈潮又淡淡地说，一句话把循循善诱的赵鑫鹏噎个半死，“人家拒绝了。”
    “开玩笑吧，真的会有女的拒绝你？”赵鑫鹏瞪着眼睛看着他，“帅气又多金，要啥有啥。”
    陈潮又懒得说话，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我操……我知道了，是不是她性取向……”
    “你知道了个屁。”
    陈潮又实在听不下去，把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转身逆着风走。
    赵鑫鹏也没劲和他贫了，“那你怎么办？”
    声音很快就被卷进风里，但陈潮又听得清楚，他低着头，看着天台上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思绪飘散。
    “还能怎么办，等呗。”
    **
    春季运动会还有几天就开始了，各班的学生都特别激动。大概每个人的学生时代最盼望的就是运动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零食聊八卦，暂时抛开学业的烦恼，而且还可以远远的偷偷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六班班主任特别看重这次运动会，拍着桌子，义正严辞的说：“这次运动会我们班必须赛出风采，必须给我拿个名次！班上同学都要踊跃报名，要有点集体荣誉感！这个，该学习的时候学习，但是该运动的时候就要运动，光读书是不行的。”
    舒纾听着，心里直翻白眼。
    六班平时的时候，学习都是抓紧一分一毫的时间好好学习，上次因为运动会成绩太差了，班主任觉得面子挂不住，这次又要他们拿名次，那往常就不要理直气壮的占体育课上英语课。
    况且，舒纾心里是犯愁的，她体育真的很不好，也不喜欢，恨不得三天运动会全部都在教室自习。
    “……这次的篮球联赛，是最容易拿分的项目。咱们班的男生，都得给我报名，女生都得去加油。”班主任还在讲台滔滔不绝，“虽然我可能那天没有时间在现场，但是体育委员那天会把统计的人数给我上报上来，谁也别想偷偷不去……”
    舒纾听着更头疼了。
    “舒纾，你报不报项目？”于蕊看了一眼还在讲话的班主任，压低声音问。
    “你说呢。”她皱着眉，一脸生无可恋。
    “行了宝贝，你就在教室里写写题，最后篮球联赛的时候我叫你下去。”
    舒纾无奈的点点头，心里叹了口气。
    教学楼离操场远，但是运动会那天，隔着厚厚的墙壁和窗户，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舒纾都能感受到操场上的沸反盈天。
    真是热闹啊，也是真的吵，舒纾手撑着脑袋，歪着头漫不经心地算着数学题。
    舒纾真的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认真的写了三天题。有时候有人回教室拿个衣服或者充电器之类的，看到她了还很惊讶地和她打招呼，她也就微笑着点头回应着。
    “舒宝贝，你真的写了三天的题啊……”
    于蕊今天穿了一条短裙，作为啦啦队的主力军，手腕上都是亮晶晶的闪片，额头上也有汗珠，在阳光下也是亮晶晶的。她冲进教室，看到舒纾愣住了。
    舒纾闻声转过头，看了一眼于蕊的打扮，扑哧的笑出声来。
    “你这是……时尚新潮流？”
    于蕊翻了个白眼，“今天篮球赛，我是啦啦队。班主任说每个人都要到场，我来喊你的，能不能识好人心。”
    舒纾苦着脸，“能不去吗？”
    “不行。”
    “可是人好多，而且会流很多汗，他们都好臭……”
    “行，那拜拜吧。”于蕊抬脚迈出班门。
    “等等！我去！”最终还是屈服于班主任淫威之下。
    舒纾被于蕊拉着，望着篮球场周边上的人群摩肩接踵，她皱着眉，低下头，生怕踩着别人后脚跟。
    “让让，让让，这场是我们六班的。”于蕊拼命的往人型围成的圆圈里面挤。
    “唉，拜托，大家不都是来看球的，凭什么给你让啊。”有女声怪里怪气的说。
    “你……”于蕊还想争辩，手臂上的衣袖突然被舒纾扯了下，她看着旁边的短发女孩皱着眉冲她摇摇头，她不愿吵架也不愿意声张，于蕊只好作罢。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体育委员正好出现，拿着文件夹冲着这边挥舞，“于蕊舒纾！就差你们俩了！”
    于蕊朝着刚才那个女生仰了仰头，哼了一声，拉着舒纾的手一路往里面走过去。舒纾只得不好意思的替于蕊对那人说了句抱歉。
    声音小小的，还是被于蕊听到了，“你跟她说抱歉干嘛，本来就是她们有病，我们班打球都围过来还不是为了看陈潮又，搞得像是陈潮又的女朋友一样。”
    舒纾听到一个名字，刚想说出的话就堵在嗓子眼里了。
    篮球赛很快就开始了，六班穿着黑色的球服，没有隔壁班穿红色的显眼，但是把人衬得格外好看。特别是背上球号是6的那个人，高大挺拔，一头黑发短而利落，浓眉挺鼻，带着银色边框的眼镜，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锋芒毕露，气质非凡，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运球，传球，几个技巧性的动作晃了对手的眼，最后跳起来投球，三分稳稳入筐。
    全场惊叹，女生更是尖叫不停，于蕊在舒纾的耳边快要把她的耳朵喊聋。
    舒纾有几秒走神，好像第一次初见那样，她站的远远的，于蕊给她指，那个就是陈潮又。
    是啊，那个就是他，轻而易举可以分辨的，像太阳一样耀眼的人，是整个年级都会为他尖叫的人。她一直都知道他魅力非凡，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令人心悸。
    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又觉得他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