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师如命[穿书]

11.桃止四仙

    
    或许被他唤对了名字,摇光又冲他软软喵叫一声,尾音拖得极长,可爱二字千转百回,牧千光登时便酥了。
    摇光喵叫不停,牧千光摆出一副慈父面孔:“怎么啦?”
    摇光听了,颇为不快地拍了两下独浔的衣衫。
    独浔这身红色衣衫不似内州之人,颇有些异域风情,右袖被裁去一截,露出白皙精瘦右臂,其上还绕着一只黄金鹰。这类兽面黄金装饰遍身可见,摇光脚下正是独浔腰间,四指宽的黑色缎带微有浮光流动,隔几寸便缀满金珠。
    这金珠除了替独浔回答“我本人富贵非常”、“我本人野性漂亮”,还会硌着小猫的脚。
    摇光实在受不了,蹬蹬后腿,做出下扑姿势,磨拳擦掌间就被人一手揪住了后颈,无辜喵声大叫。
    牧千光将他拎到面前,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是独浔座下威名广传的第一猛兽,忌惮之心退散,慈爱之心饱满,一顿揉圆搓扁。
    但因为牧千光实乃糙汉本汉,一生只跟刀枪棍棒打交道,碰到过的柔软生物屈指可数,手里把握不好力道,没几下就将摇光撸炸毛了,举起桃心小猫掌来。
    牧千光笑道:“系统,它还想打我,这一脚能有甚威——”
    力字未出,猫掌扫到脸上,只听哐啷一声,下一秒牧千光已经砸进了墙根。
    系统:“……”
    摇光见闯了祸,倏忽无影无踪。
    巨大声响砸醒了独浔,少年以为敌人来犯,大喝一声“谁”,坐身而起抄剑横挡,动作一气呵成。
    眼珠左移右移,只看见了墙根呸着土的翻车牧千光。
    独浔:“……”
    刚要说话,窗外却响起沉沉的审问之声,“你是说,亲眼看见了牧千光?”
    听见自己的名字,牧千光停下呸土动作,朝着独浔竖起手指,凝神静听。
    “回禀谷主,弟子亲眼看见那牧千光坐着轮椅走出——”
    一阵瓶瓶罐罐被砸碎的声音,被称为谷主的人听声颇为气急,竟是结巴了起来:“一……一派胡言!那牧千光当年乘剑遨游,来无影也去无踪,怎么可能坐上轮椅?”
    那弟子也怀疑起自己:“可是,他跟画中剑圣长得一模一样啊……啊对了。弟子还有一发现,他身边跟着一个红衣男子,二人……看起来关系很不一般。”这弟子倒是扑哧笑出声来,“恐怕是弟子真的看错人了,堂堂剑圣,怎么行风如此不端正。”
    牧千光:招你惹你?
    他专注偷听,没发现一旁的独浔俊脸微红。
    再说隔壁。听了这番话,那谷主却若有所思起来,“唔。这样听来,倒很像他的作风……不行。事关千光,我须得亲自去云华山看一回。”
    说完火急火燎,不待天明,竟是要夜中出发,弟子们跪地一片,恳求之声不绝于耳:“谷主!分花大会在即,切莫误了正事啊!”
    “院长,院长,你快劝劝我们谷主罢!”
    有人将茶盖轻轻合上,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恰似清风拂耳,将皱成一团的嘈杂局面轻轻舒展开来:“沧浪君去云华山,无非是想确认千光是否重回人间,可是如此?”
    那沧浪君在房内来来回回,语气焦急:“星辰主!这般要紧事,你就别慢悠悠说话了,哎呦,听得我头疼。”
    星辰主笑道:“人生人死,正如群星忽明忽暗。千光如若真的回来了,那他的星轨也将会有变化。沧浪君,当年的课业修得不精呀。”
    沧浪君猛得刹住步伐,惊喜道:“是是是,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星辰主手持绝世星盘,千光命数如何,此刻算上一次不就知道了?”
    隔壁已经商量妥当,当事人牧千光此刻却自顾不暇。
    随着“沧浪君”、“星辰主”两个名字脱口而出,牧千光的头忽然灼热疼痛,纷乱片段如同疾风卷碎叶,在脑海爆炸旋转。
    独浔看他脸色发青,额头流汗不止,急声问道:“你,你怎么了?”
    牧千光根本无暇回答。
    是,他是看过《诸仙听我号令》这本书。但他压根不清楚原主在书中充当过什么角色。以为是被主角恨之入骨的反派,结果摇身一变成了主角的师父。
    可是这个师父,在原著中只有寥寥数笔,甚至名字也是作者有话说中透露的。他来自何处,身世如何,一概不知。
    可就在刚刚,“沧浪君”和“星辰主”似乎成为打开他封印记忆的关键钥匙,他就顺着这两把密钥撬开了尘封之锁。
    滴水而落,晕开旧墨,一幅往日旧画缓缓落下。
    二十多年以前,在天机门求学的弟子之间,曾有过一段妙谈佳话。
    当时还未有仙魔之争,正道人杰地灵、少年群雄辈出,那一届的天机学院人声鼎沸,剑光洒落于院柳青青,折出一轮轮初升旭日。
    但在这一众弟子中,却有四人最是出众,被誉为“天机四子”、“旭日初代”。
    四人皆是气盛年少时,各自都撑着心头傲字,平日里见了,也只是微微一点头,私下更是毫无往来。日子久了,便有四子不合的传言四下流开,各科老师偶尔也会点通几句,甚至还凑在一处吃过酒,结果却于事无补,四人照走四人路。
    后来,大家也都歇了这些心思。
    也许太阳与太阳,果真难以交融,要在各自苍穹照耀四方。
    然而有一日,四人在桃止山巧遇了。山中隔绝,只有青石花林,一切都从一句“既然来了,不妨就着这落日,喝他个地老天荒”开始。花雨不止,年少意气,四人一番长谈后竟是欢笑难休、恨逢其晚,当即结为异性兄弟。
    山下樵夫清晨打柴,见林中酒香四溢、乱花溅地,有四人并肩而坐,已经望着天涯睡着了,还以为是仙人下凡。
    这等佳话流传开来,便被人称作“桃止四仙”。
    四仙中,其三来自不同门派,分别是当时赫赫有名、雄踞一方的仙门世家。侠义扬名天下的燕声声出自药王谷、性情倨傲、一掷千金的黄湘来自天仙阁、四人中最懂得顾全大局的人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大哥,正是来自天机门的南无慈。
    还有一仙,无门无派,是个闲散剑修。
    入门那日,待他报上大名,三个字如石子丢入水潭,当即溅得四方哗然。有不懂事的弟子茫然问一句:不过是个散修,他会些什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被他听到,只是嬉笑应声道:“我呢,学得很杂,什么都不精,唯独一样,学得还算尚可。”
    “什么尚可?”
    他迎着朗朗日照,笑道:“我算懂些剑术。”
    岂止懂些。
    二十年后,还有人唤他一声小剑圣,修仙问道数百年,也只有这一抹苍翠色的惊艳。
    牧千光。他迎光报出自己的名字。
    “桃止四仙”中年纪最小的人,正是二十年前魂飞魄散的牧千光。
    怔怔然回神,牧千光听到独浔压低声音:“他们过来了,我们从窗户走。”
    在他被纷杂记忆砸昏头的时候,星辰主已经算出了他活着,而且还算出他当下所在的方位。独浔此时不知道他们和牧千光的关系,还以为他们是来寻他麻烦的,这才要背着牧千光从窗口离开。
    牧千光道:“不——”
    可独浔已将他扶起。与此同时,房门轰然而开。
    燕声声,如今已是药王谷谷主、三尊之一的沧浪君,维持着推门的动作,看着搂抱一团的牧千光和独浔。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撞破什么不得了的事。
    燕声声一腔故人重逢的心绪,就这样被击烂了,他双眼微红,喃喃自语:“大哥,我太看重自己了……我原以为光弟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寻我们三个兄弟,谁知他竟还想着……猎艳。”沧浪君半晌才补全最后二字。
    牧千光看着他们身后那些伸脖子看热闹的弟子,内心一声叹息,解释道:“莫要误会了,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桃止。”半天都在想桃止四仙,不由脱口而出。
    因为怕人认出,独浔早已改去容貌,谁也识不出他现在的真身。
    独浔一愣,“我才不是你的弟子!”他说时恨恨盯着牧千光,浑似被人辜负,门外看热闹的声音更响了。
    “……罢了。回来便好。一切回去再说。”
    沧浪君暗自垂泪,伸手去扶牧千光,却被一柄利剑拦路,霜色剑刃映着独浔沉沉眼眸。面对千军万马,他只孑然一身,孤子一落,偏执无悔。
    “你们,”他阴沉盯着众人,“要带他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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