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美人儿叫秀珍

第四章 男泥娃娃是我 女泥娃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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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了好几天,屋顶子好几处淌着水,大盆小筲都接满了。用柱子支了几年的房西山墙跟北墙间也裂开了一道大缝。
    土坯房子不禁雨,秀珍娘叹着气:“唉,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秀珍爸说:“塌不了!晴了天儿我就推土垫地脚(地基),咱房后头还有空地儿,地脚往后边再伸伸。秋后就脱坯,明年一开春儿推倒了这旧房子重翻盖。”
    秀珍娘犯愁道:“拿嘛盖啊?”
    “坯呀。”
    “光坯行啊?那房梁檩条呢?”
    “到年底发工分钱,卖草钱,卖猪钱,再借点儿。”
    “过年还得花销,一年到头了,得让孩子们吃点儿穿点儿吧,再说上哪借去?”
    “你甭管,到时候我想辙!”
    娘不言语了。
    爸是硬汉子,只要有爸在,家里的顶梁柱就折不了!
    天晴了,秀珍爸起大早就用小推车从荒地岗子上取土推土垫地脚。
    早上队里上工铃一敲,就放下小推车,不耽误上队里挣个早工分。
    挣完一整天工分,晚上在月亮地儿里就又接着推土垫地脚。
    秋后,伸出来的地脚垫好了,光剩下砸夯了。
    秀珍爸起早贪黑自个儿先忙活和泥脱坯。
    秀珍歇星期天,有时帮爸爸用锨往坯模子里填填泥。爸爸不让,爸爸自己不惜力气,却舍不得让秀珍费一点劲儿——爸爸娇孩子。
    有早脱好了坯的人家趁秋后农闲时就开始垒房子了。
    大人小孩就都盼着这家“上梁”。
    按当地风俗,架房梁那天,要有人站在房梁上扔馒头,扔五个,当中朝天扔一个,往东西南北角下各扔一个,敬天敬地敬神灵。
    敬神人吃。老人们说,吃了这馒头治牙疼。
    快晌午时,大人小孩儿就在各房角下估摸着能被扔到的地方候着了,眼直直地盯着房梁上管扔馒头的人。
    人们都好几个月没沾馒头星儿了,小孩子想趁机抢一个快解解馋,大人们也帮着自家孩子抢。
    那扔馒头的人故意朝人群扬一下手——又落下——扬一下手——又落下,撩得人群一阵阵地哄动。
    这天正巧是星期日,秀珍和文堂也在人群中。
    随着扔馒头的手跑了好几个来回,终于,那白白的大仙丹般的东西飞了起来——
    人们呼喊着,奔跑着——
    当它快要落地时,一群人扑上去,呼啦啦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向心圆。
    秀珍力气小,被挤出“圆”外。
    一阵激烈的“战斗”后,文堂从“圆”中挣脱出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的馒头,兴奋地朝秀珍奔来。
    来到跟前儿,冲秀珍使了个眼色,就向村边跑去。
    秀珍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人都散去了,就蔫没声儿地溜向文堂跑向的村东边。
    村东边僻静处的一段残壁后,文堂小心地剥下馒头外层土脏了的皮儿,露出里头白白的馒头心儿,送到秀珍嘴边:“吃吧!”
    秀珍把馒头推给文堂:“你吃吧!”
    “我吃皮儿就行,你吃心儿!”文堂又送回来。
    “我吃吧,”半截杀出个二荣,“堂儿哥,我牙疼。”
    “牙疼找赤脚医生去。”文堂没好气儿地回着二荣。
    文堂又将馒头送到秀珍嘴边:“快吃吧!”
    秀珍不好意思张口,文堂索性将馒头硬塞进秀珍嘴里。
    秀珍不得不咬一口,回过头快速嚼着。
    二荣冲文堂喊:“偏心眼儿!”
    文堂在馒头上拧下一小口给二荣:“给,快走吧。”
    说完,拉起秀珍跑向别处。
    二荣气得直嚷嚷。
    在另一僻静处,文堂对秀珍说:“快吃!”
    “你也吃。”秀珍把馒头推到文堂嘴边。
    “行。”文堂吃一小口,秀珍也吃一小口。
    文堂说:“大点口!”秀珍又吃一大口。
    如此这般俩人你一大口我一小口地,甜甜地、香香地、美美地把一个馒头吃光了。
    “我还给你捎来个好玩儿的。”文堂从衣兜里往外摸东西。
    “什么好玩儿的?”秀珍盼着惊喜的出现。
    原来是两个小泥娃娃——一男娃、一女娃!(当时常有“小货郎”推着小推车来村里卖泥娃娃和印着图案的泥模子)
    “真可惜!原本他俩是连着的,刚才抢馒头给挤坏了,断开了,唉!”
    秀珍安慰他说:“不要紧,正好你一个,我一个。”
    “对呀,给你这个小男娃,我要这个小女娃。”文堂深情地接着说“小男娃是我,小女娃是你!”
    秀珍会意地脉脉地抿嘴笑着……
    秀珍爸脱的干坯一码一码地罗好了,只等过了年一开春儿翻盖房就用上了,可天有不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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