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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何和篁染将众人送上马车也往外走,天空飘起大雪,二人倒并不觉得冷。
夜空静谧无量,飞雪无声,倒很有雅致。
走在宽阔的长石路上,尽头的偏门外停着等候的马车。
身旁簇拥着打灯的宫人,曦何持着一把伞,偏向左边,自己只遮了肩膀。在外人看来,甚是奇怪。
二人也不好说话,篁染与他并肩而行,闲闲的四处张望,看着远处灯火之下白雪扑落之景。
她抬头越过宫墙,却见夜色空中突然降下一头巨大的白色猫妖。
她看到它背上那个蓝色华服的女子,心下一慌,顿住脚步:“羽伦。”
曦何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一眼,又顺着篁染的目光看过去,暗道一身遭了。
暗自念了一个术法,元神从颜卓的身体里分出去,又是高贵的天界太子模样,而颜卓的这个躯壳还是如常。
他隐着身形,一把拉过篁染,站在侧方路边,看着宫墙之上漂浮的猫妖和羽伦。
篁染侧头问他,“她看不见我?”
曦何疑惑,“我不确定,她并不修仙,应是看不见的?是这样吗?”
篁染想了想,心微微安,“应该是。”
“不过,为什么都没有人看到她?”
曦何瞧着,伸手指了指,“她手上捏了一朵隐身花。”
二人瞧着那个女子,发觉她的目光只随着行走的颜卓而动,确定确实是看不见他二人。
“她来,是报仇吗?”篁染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颜卓钻进马车,马车缓慢的跑走,羽伦骑着蓝瞳,在空中缓慢的跟随。
曦何拉着篁染,升上半空,“若是东窗事发,她确实是要生气的。不过这是我撒的谎,我来承担。”
“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再趟这淌浑水了。”她语气认真,风雪在脸上吹打,有些刺人,她抬起广袖遮了遮。
曦何没有回答她,伸手画了一个屏障,将风雪挡在外面,二人安安静静,低头看马车,抬头看羽伦。
篁染用力在他手上捏了捏,又问一遍,“曦何,你听到没有?”
曦何低侧头,温柔笑着,“知道了,我们先看看她想做什么,好么?”
篁染点头,“嗯。”
一路跟到使馆,颜卓进房间,猫妖落在地面,羽伦从它背上滑下来,她扶着蓝瞳高大的身躯,低头靠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蓝瞳消失在空中,她偏偏倒到的往房间里走去。
二人也落到房间,曦何想着不能让里面几个丫鬟看到,一瞬闪进颜卓的身体里面,篁染手掌一空,心下一颤。
她看过去,曦何顶着颜卓的皮囊,坐在主位上,自若的倒了一杯茶,抬头对着丫鬟招了招,“都出去吧!”
篁染绕过门口站着的羽伦,快步向曦何走去,心中一片慌乱,鱼贯而出的丫鬟穿过她的身体,她冲到曦何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促道:“你出来!”
曦何就像没听见似得,因为左肩被抓着,他只有换右手执杯,但又怕篁染推他,露出不该露的破绽,只是摸着杯子,并没有拿起。
篁染脸一片煞白,连声唤他,语气带着愤怒,“曦何,你快出来,我生气了!”
曦何侧头宽和的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笑着。
密音传声,“别生气,你现在凡人之身,若是她动手,我帮你顶一顶,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篁染隐忍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面一片悲哀,她攀着曦何的身体缓慢蹲在他脚边,她抱着双腿,“曦何,你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是我,不能替我承受。你若硬是要此,我……”她冷讽的笑了一声,“我又能怎样呢?根本无力,被困于此。”突然生出委屈,鼻子一酸,“曦何,你不能如此欺负我。”
曦何瞬间将元神抽离出来,蹲在她面前,双手放在她双膝之上,“染染,你现在只有灵魂,不能有半点损伤。我知你很强,如果是以往,我不会帮你的。但今此,就让我帮帮你好吗?”眼中生出一丝祈求。
篁染心慢慢的沉静下来,直起腰背,看着他漂亮的眼睛。
曦何转手抓住她的双臂,拉起她。
篁染低头,有些不好意思,“今此,算我欠你。”
曦何摸摸她的头顶,轻嗯了一声。
篁染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甜甜的笑起来,又用牙齿咬出唇,压制下来。
曦何侧头看着一直立于门口的羽伦,见她手指一开,一朵透明的花落在地上。
“我先去了。”曦何说完一闪进去颜卓的躯体。
篁染站在旁边看着步步靠近的羽伦。
曦何侧头,含着半丝微笑,“羽伦公主?”
篁染翻了一个白眼,“我从来只叫她的名字,没有叫过公主。”
曦何也没有在意。
羽伦冷笑一声,高高在上的神色,“公主?你倒是很少这么客气。”她停在他面前,“篁染,听说你沉睡三年,忘记许多前尘往事,有我,有璎珞,有西阶?”她口吐酒香,一脸的嘲讽。
曦何神色沉静,看着她漂亮的脸庞,“你喝醉了?”
羽伦顿了一下,侧身走到茶几旁的另外一把椅子上坐着,“是啊,我喝醉了。”
曦何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羽伦侧眼冷淡的瞥了一眼,微笑着看着他俊雅的侧脸,“篁染,你觉得我很可笑吧?”
曦何仍然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看着我喜欢上你,向你告白,缠着你,一副痴心妄想的模样。”
她见曦何凝着眉,神色疑惑,眼中生出怨恨,“你还要装傻么!”
篁染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有些紧张。
曦何垂眼,一脸歉疚,“羽伦,对不起。”
篁染心一痛。
羽伦看着他,将头偏向旁边,冷笑一声,“啊!对不起,好一句对不起。”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篁染,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就是这样,每次都这样。打一巴掌,然后又装作真诚的样子,认真的道歉。好像别人不原谅你都是别人不对一样。”
曦何没有再说什么,羽伦仍旧在生气。
也只有曦何这般镇定才让时态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如果是自己,怕已经和羽伦吵翻了。篁染如是想。
曦何回头看她,见她站的如此近,伸手往后扫了扫,示意她离远一点。
篁染垂头想了想,走到他身后站着。
过了许久,羽伦似乎气消了一点,她抬手放在茶几上,用手撑着右脸,语气闲闲,“君酌说你来这凡世是为了报西阶凤王的恩情?西阶就是那个你非娶不可的公主颜康吧?”她轻轻转头看着曦何,温柔一笑,因为迷醉,带着慵懒的风情,“你运气真是不好,他都死了九百年,怎么又能复活了?而且……”她目光悲悯,“你觉得你帮他复活他就会原谅你吗?”
曦何一脸疑惑,“为什么要原谅我?”
篁染心一紧,生出一丝害怕。
羽伦眼神迷茫一瞬,眯了眯,“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曦何更加疑惑。
“你真的忘了?”她见颜卓不像是撒谎,突然想到什么,开心起来,“你真的忘了西阶?也忘了璎珞?”带着幸灾乐祸,“我就说你看苏颜康眼中怎会没有爱意,你根本就不记得你们之间的前尘往事,当然神色平静。”
“不过……”她修长手指绕上茶杯边缘,里面的水已经凉了,抬眼,“若你记起自己当初对他都做了些什么事,也会如此从容?”
曦何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真相,他轻轻开口,“忘了又怎样呢?我并不在意那些过往。”
羽伦一愣,倒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不在意,心下一寒,冷冷一笑,“是啊,篁染,你这人冷起来就没有心。你以为你这次救活他就能还清吗?我告诉你,你永远欠他,就算你忘记了,你还是不能擦干净你对他做的那些恶心的事!”
篁染面色一白,“曦何,你让她告诉我。”
曦何起身,挡住篁染,淡淡道,“那又怎样呢?这情我慢慢还,他若要命我替她就是。夜色已深,公主还是请回吧?”
羽伦没有明白曦何说的我替是是指他替篁染,她以为是替换给西阶,她见曦何说的如此平静,心中更加为西阶不平,一脸怒色,“篁染你竟然说的如此轻巧,若他知道你为了救璎珞利用他对你的喜欢谋划取他心脏……”
曦何广袖对着篁染一扫,篁染突然什么也听不见,她看着羽伦愤怒的张口说着什么,但世界一片安静。
她想靠过去,却发觉自己不能动弹,她一脸的慌张。
羽伦继续说着,“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吗?他明明那么爱你,最后为你而死,可是你呢?为了救那个什么魔族璎珞,居然拿着他的心脏就离开了,你这样,与亲手杀他有什么区别?”她冷冷笑着,看着曦何一脸的惊讶。
“可最后呢?你心爱的璎珞还不是将震魂剑插进了你的心脏,你在乎的人,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说完她眼中突然生出泪水,她看着曦何,强压住喉头的哽咽,“篁染,你真可怜。”
曦何顿了顿,坐回位置,倒了一杯茶,平静道,“羽伦,这段记忆太痛苦,我既已选择忘记,你又何必提起。”
“你是谁?”羽伦突然冷声质问。
“我是颜卓!”他捏着茶杯平静道。
羽伦见他说的如此笃定,愣了一下,带着怀疑,“你是颜卓,但你不是篁染。”
颜卓端起茶杯,笑了一笑,“为什么我不是篁染?”他喝了一口,“你不是说我没有心吗?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觉得我听到刚刚那些会很震惊。”他放下茶杯,“我确实很震惊,在我不懂事的少年时代居然还做出了这么多错误的事情。”
羽伦眯着眼睛,一脸的怀疑,“你倒意外的平静,你忘记他们两个,就是为了求一个安心吧?”
曦何淡然微笑,“或许吧!”
羽伦居然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大气从容王者之气。
羽伦冷笑,“你沉睡过后倒像变了一人,这么看来,你忘记了倒是一件好事,就算他醒了,你也不用内疚。反正他也不知道那后续。”她突然往前一靠,“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又冷笑出声,“你就当我酒后醉言。”起身,垂头看他,一脸的阴冷笑意,“打扰了。”
曦何却叫住她,“你既然说了这么多,又何必只说一半?”
羽伦回头看他,“怎么,你还想听完?不是说并不在意,突然又在意了?”
曦何起身,“如果公主肯说的话。”
羽伦冷冷一笑,“当然不!”她眼中带着一丝同情,“篁染,虽然你变了,但是有一点我能确认,接下来的漫长时光你都会在自责中度过。既然你是来还债的,那你就拼命的还吧,或许你会好受一点。”她轻柔一笑,倾国倾城。
回身往外走。
曦何看着她的背影,“羽伦公主!”
羽伦停住,却没有回身,“还有什么事吗?”
曦何变回原身,“你可以不向外人说起这些事吗?”
羽伦冷笑,“这可不能保证!”
“我求你呢?”
羽伦觉得声音没有对,回头,却见曦何站在那儿,一愣,“太子殿下?”她想到刚才,脸色一白,“一直都是你?为什么是你?篁染呢?”
曦何温柔笑着,“染染已经睡下了。”
羽伦瞬间愤怒,“殿下,真是演的一手好戏。”她袖子一甩转身走向外面。
曦何一闪停在她面前,“公主留步!”
羽伦冷笑,“殿下还要看什么笑话?”
曦何颔首,恭敬一礼,“还请公主大发慈悲,告诉一个染染和西阶凤王璎珞公主之间的事。”
羽伦眼神冰冷,在他身上滑动,“若我不呢?你当怎样?”一副气的想打架的神色。
曦何想了一想,侧身,“羽伦公主慢走,路上小心。”
羽伦愣了,哼了一声,往外走了。
招出蓝瞳,骑在它背上。
曦何侧头看着院子里两个侍从,伸手一划,二人被一道银光定住。
他望着羽伦,“公主,曦何实在没有明白公主此行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揭染染的伤疤?”
羽伦伸手按住太阳穴,没有答他,蓝瞳升起,消失在夜空。
曦何颇有些得意,想他从小到大,身经百战,这点小麻烦,轻而易举。
回头看着被定住的篁染,心还是慌了一慌。
进去房间解除封在篁染身上的印,篁染无力往下坠,曦何一把搂住她,“染染。”
篁染站稳,用力捶打他,“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封住我?她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
曦何抓住她的双手,“染染,你冷静一下,我同你讲就是。”
篁染又挣扎两下,愤怒道,“你为什么要封住我,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听?”
曦何笑着,“我错了,我怕她说难听的话你会难过,但羽伦公主素质很好,没有说,早知道就不封了。还惹你生气!”
篁染冷冷的看着他,也不再挣扎,“她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你听见的那些。”
篁染又怒,“你看你又不说!”
曦何拉着她,让她坐在椅子上,手放在她双肩上,弯腰与她齐平,哄着她,“真的,我本来也想知道,但是她不同我讲,毕竟是你的人,我也不好像对待别人那样威胁啊!是不是?”他带着一点儿调皮,“我觉得她只是喝醉了,专门来气一气你,因为我表现的很平静,她见没有气到就走了,其实也是在耍小性子,我父君说女孩子不开心了很喜欢耍小性子的。”
篁染被他宠溺的样子哄的生不起气来,踌躇半天,轻声问,“那她刚刚说了那半天都说什么?”
“就是反复将你听见的话加些形容词多说了几遍,意思只有这一个,你为了救魔族的璎珞将西阶凤王的心脏给了她。”
“就没有其他?”
“我也想有其他,她不讲啊!这个人真是的,最讨厌听故事来了兴致却只说个开端的。”他表示很无奈。
篁染疑惑的看着他,“曦何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比如?”
“若真是这样,我得多可怕,你不会觉得我这人太居心叵测?”
“谁年少之时没有做过糊涂事?而且还不清楚真相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真像就是很不堪呢?”她认真的看着他。
曦何凝眉想了一下,笑起来,抬头,“怎么?典范很在意我对你的看法?”
篁染一愣,在他明亮的目光下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去,“大家毕竟这么熟,稍微还是想知道的。”
曦何起身,“哦……这样啊!”他摸摸下巴,做沉思状,“其实我倒没有多在意啦!桃楠圣君说,万物生长,缘起缘灭,劫难重重,都是定数。你是他飞升成神的最后一劫,一切早就注定了,你何必自责。而且……”他笑眯眯的,“典范,我只在意我们两个以后得命数。”他说这话,语调暧昧,篁染搞的脸红彤彤的,她瞪他一眼,起身走了。
曦何笑,“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王宫呢!”
篁染走到大厅中间,伸手对他摆了摆,以示再见。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回身,“你为什么要变回自己的原身?”
“好让羽伦公主知道,你由我保护啊!” 曦何笑眯眯的。
篁染侧头不看他,“但是你这样,和我搅在一起,若我名声不好,会影响你的。” 她本来是生气的,说出来的话却生生有娇嗔之感,说完心中更加恼怒,冷着脸,转身快步走了。
曦何还在笑,“我名声本来也没有多好,不用在意。晚安!”
直到篁染背影消失,他才敛起笑容,抬头望了一眼大门。
他对着空中唤了三声南斗的名字,红衣南斗才出现,对着他行了一礼,“殿下。”
曦何点头,“星君同时空星君熟吗?”
“刚刚还一起下棋。”
“这么熟?那太好了,你帮我借一下他那面印水镜呗?”
南斗好笑的表情,侧头看了一眼座椅,侧身坐在刚刚羽伦坐的位置,抬头看他,“条件?”
“你想要什么?”曦何见他这么好说话,高兴的坐下。
“殿下上次那把黑犀角制的扇子。”
曦何当即幻出来放在桌子上推过去,“你的了!”
南斗也当即幻出一面水晶镜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玩开心!”
“怎么在你这儿?”曦何又惊又喜。
“刚刚下棋,输给我的。”
“送你了?”
“我难得要,就玩几天,刚好殿下需要,真是凑巧。”
“不是一般凑巧,这东西怎么用?”
“想看谁的历史就用水在镜面写他的名字和年龄,就出来了。”他伸手拿过扇子,爱不释手的模样,笑着,“我暂时放在殿下这儿,你慢慢玩,我先走了,时空还在等我。”
曦何点头,“好。”
南斗颔首一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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