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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清晨,哒哒的马车停在白府门口,颜卓从里面弯腰出来,他今日穿着一件白衣黑袍,黑袍上面都绣着炎色蔷薇,楚面玉冠,极为的俊雅逼人。
抬头望了一眼,见白轸和他表弟白麓站在高大的门下等他。
他一笑,白轸和白麓欢喜上前迎他。
三人互相见礼,一同往府中走。
大厅上面坐着白老太爷,左下方分别坐着白狐和白轸的母亲长公主。右方上首白轸让颜卓坐,自己坐在他的下方,白麓坐在白轸下方。
白狐关心颜卓,询问他昨夜可有受伤。
颜卓笑笑:“苛濯星昨日醉酒,身法不大稳便,我得了便宜受了一两处皮外伤。”
“受伤了?可上了药,既然受伤,你今日就该在家休息。”白老爷子关怀到。
颜卓看着他慈爱的眼睛,颔首:“谢谢白爷爷关心,都是些小伤,也涂了药,并无大碍。”
“好生养一养,你上次中毒,我还担心了好久。”
“是啊,爷爷一天问我三次。”白轸接道。
颜卓看了白轸一眼,又回头望向白老太爷:“鸿培同我说了白爷爷派人来问,还送了好些解毒的圣品,颜卓今日就是来道谢的。”他回头瞧了一眼苏鸿培。
苏鸿培上前,颜卓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盒子:"这是一颗人形何首乌,送给白爷爷,以感念白爷爷关爱挂怀之情。”
白老爷子眼睛亮了一亮,却仍旧淡淡道:“如此稀奇之物,可不敢收。”
颜卓笑:“白爷爷都不收,这物就算再稀奇,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经过一番推辞,白轸接过,又递给侍女,捧回内室。
颜卓端起茶杯?萘艘豢冢?а劭戳税组粢谎郏骸白蛉瘴柿松偾洌??的闶嵌ǘ?母盖祝?媚愕每沾??鋈ネ妫??⒍?剐。?砩媳匦氲盟突乩础5仍俅笮??ǘ?不叮?荒昀锤?献〖冈拢??簿醯煤芎谩U夂⒆颖煌跎戏獯褪雷樱?研樟苏牛?率俏薹?恕!
白老爷子,白狐和夫人都很是开心。
白轸脸上却并不见惊喜:“那少卿呢?”
颜卓笑了笑:“少卿她,祝你和夫人白头偕老。”
他脸上浮现出悲伤,这样的悲伤让颜卓本就沉郁的心更加悲伤,他喉头哽的疼,鼻头也有些酸涩,伸手放在白轸肩头,温和道:“你同夫人好好商量,等有空,带定儿出来玩吧!他也不认生,你好好哄。”
白轸点头,勉强笑了起来。
“让公子费心了。”长公主笑道。
颜卓颔首:“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我们家这些琐事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确实很不好意思。”白老爷子远目一眼门外:“今日太阳好,你们带着颜卓去后院逛一逛吧!我让后厨准备好饭菜,玩到晚上再回。”他看向白狐。
颜卓起身,伸手从腰间摸了一把,沾染许些血迹,面上还是含着淡淡笑意:“我这伤口怕是裂开了,今日就不叨扰,待过几日好些再来。”
白老爷子起身,有些着急:“快叫大夫过来。哎,伤的这样重还说无碍,你今日就不该来。”
“昨日说好,怕今日白爷爷等。”
“我又不是等不得!”他望着白轸,“快将颜卓扶到屋里去,让大夫看一看。”
“是。”白轸忙回道。
颜卓笑笑,也没再说什么,被白轸和辅先扶着,在客间躺着。
大夫看了看,说是因为剧烈运动出血,腰间的口子被线缝合,有些长,不断的往外渗血。
白轸看着他修长的身体,皮肤洁白如玉,瘦却很结实,腹部还有六块腹肌。他在心中不由感叹,这样的躯体自己一个男子看了都觉得心神荡漾,那些女子可不知会欢喜成什么样。
白麓看的两眼放光,不由自主道:“颜大人身形真是极好!”
颜卓淡淡笑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
白麓蹲在他身旁:“你平时是怎么练的?传授一下?”
颜卓笑瞧着他那张清俊的脸,暗自腹诽:“谁半月和楚剧这样的凶残人士打一架,都会这样好。”
他淡淡回白麓:“多锻炼。”
“锻炼多久?几个时辰?怎么个锻炼法?”
大夫突然在颜卓伤口上撒药,颜卓被刺激的眉头一凝 。
白麓回头瞧着伤口上的白色粉末,又看向他:“很疼吧?你忍一忍,这个药就是有点疼,不过效果很好。我受伤都是用这个药。”
颜卓笑笑。
白麓却皱起眉头:“你好忍得!”
白轸伸手在他肩头提了一下,将他抓起来:“你以为都像你,像要死了一样,叫的那样厉害。少说些话,颜弟要静养。”
白麓不满的撇撇嘴,抱着手臂站在旁边。
大夫上好药,又用绷带包好,叮嘱道:“隔一个时辰换一次药,三四个时辰之后,就不会流血了。”
颜卓刚说自己要回去,大夫又补充一句:“在此期间,可不能动,就这样躺着,躺累了,就侧着躺。”
颜卓顿了顿:“好!鸿培,你回家同母亲说一声,我晚点再回去,不用等我吃晚饭。”
“不如将夫人接过来,和长公主一起谈谈心。”坐在一旁的白狐突然道。
苏鸿培回头看着颜卓,颜卓想了想:“那你去将娘接来。”
“是。”苏鸿培走出去。
“麓儿也去。”白狐道。
白麓颔首,追了出去。
大夫又熬了药给颜卓喝下,昨夜颜卓到了凌晨才睡了一小会儿,此时药性发作,觉得困倦的慌,便沉沉的睡去了。
房间里就只有白轸和他。
一个怀孕的美貌少妇由两个侍女扶着进来,望着他,目光中暗含着悲伤和不安。
白轸起身走过去,伸手放在她肩膀上,温柔道:“我们出去说。”
颜卓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北境与梁洲之景混乱交错,他和苛濯星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场景,一会儿在麦田里网麻雀,一会儿又带着妖兽和别的人厮杀。梦境中阳光总是金色的,像是苛濯星明媚的笑颜。他们笑着闹着,他的心却总是慌乱不已,悲伤不断。又仿佛自己像是分裂出的一个幽灵,带着沉重的心情看着两个天真的少年。
夕阳透过窗子打在地上,他目光显出老人才会有的那种孤独。
像过了须臾数年,自己已经老去,却一无所有,愧疚连连。
景芝从书本间抬眼,见颜卓睁着眼睛,正准备开口唤他,却见他目光那样空茫哀伤,不由的心一沉。
她默了一默,又轻轻埋下头,看着书本。
颜卓将眼睛往下移,看见景芝,张张口:“景芝,你也来了?”
景芝抬头绽出一张笑脸,语气欢喜道:“公子,你醒了?”
颜卓轻嗯了一声:“有些口渴。”
“好,公子,我马上倒,你等一等。”说完就去倒水。
景芝喂完颜卓水,又出去端了一碗牛肉粥,给颜卓吃,吃完又喝了一碗药。
“娘呢?”
“夫人和长公主还有白夫人在后园。”
“你去将大夫找来,看能不能下床,我想回家。”
“是。”
景芝出去,正好碰到辅先回来,就让辅先去了,自己又回去坐在床边:“夫人知道了昨夜的事,很是生气。本来还骂苛将军心狠,后来听说苛将军伤得更重,又说你无情。坐在床边又哭又骂你们,好半天才被长公主和白尚书劝出去。”
颜卓虚弱笑笑:“还有这么一出?幸好我睡着了。”
“一个是干儿子,一个是亲儿子,闹成这样,她最难受。”
颜卓望着床帐上红色的落梅图案:“本是步步艰难,与他决绝之后,往下走,我倒会轻松许多,他从小就让我,这次仍旧让我。”他喉头哽的生疼,张张口,却没再说出接下来的话,缓慢的闭上眼睛,眉头凝的深沉。
景芝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静静的坐着,悲伤的望着他。
过了好久颜卓才又轻轻开口:“两年前,我本来是想将颜康让给他的。可我现在反悔了。我知道前日早晨我追上颜康说那些话,他知道了就会明白我的想法。我在等他同我讨个说法,我会和他决裂,我要让他恨我怨我报复我,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做那些事,谋那些局。可他到底心软。”他顿了顿,好半天才道:”是我将他逼成这个样子的,是我逼的。”说完两行泪从眼角滑落,由温到凉,落入耳廓,已经冰冷。
“他做事老成很多,却将地点约在东锦阁这种是非之地,还做出包场和派兵围住这样显目的事,他是要告诉整个苏国,苛家和颜家决裂,以后颜家被苛家弹劾,都可能是私仇陷害。他以微薄之力保护我,保护我和颜康。说不定下一步,他会不顾苛家的反对,找王上退婚。”景芝听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他用手帕擦着颜卓脸上的泪水。
大夫检查伤口说好了很多,不剧烈运动是不会出血的,颜卓和乐楚楚辞别白家人,回家去了。
在床上躺了一日,又收到吴先知催促他去神都的信,他仍旧是没有回。
颜卓让人盯着苛家,将香兰国人的行踪透给缉拿司,全数抓获。
而白家和权安侯已经着手开始找苛家特别是苛濯星的不是,颜卓想,大约是要定他一个罪,好脱下他准驸马这件衣物。
颜卓算着日子,颜康应是到了备鞍。
朝堂这几日也是暗潮汹涌,苛家底下的人不仅怼白家,也开始怼颜家。颜家低下的人和白家底下的人原来也怼的凶,现在却站在一方怼苛家。各种意见相左,吵的是不可开交,苏王终于怒了,一阵训斥,还扯出一本弹劾苛濯星的奏折,扔给苛启,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苛濯星。
颜爵回来同颜卓说这件事,眉头皱的极深,他同颜卓道:“现在天下大乱,若朝堂再乱,给敌国可乘之机,苏国百姓可要遭殃了呀!”
又过了一日,东锦阁传来消息,说昨夜子时苛启出门,去了河边一个茶楼,随即带回一个女子,是安国公主秦莺。
颜卓听这个消息正在一颗千重樱下谱一首曲,花朵零零坠落,落到他刚刚写好的音符上,沾染上新墨。
他抬起头看着蹲在他前方小声念完内容赵戈。
赵戈同样看着他,眼中出现一丝冷冽:“师傅,要灭口吗?”
“秦莺到了南都,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报上来?”
“属下问了,他们什么也不说。”
颜卓眉头一皱:“乔乔和梁州大同书院也有十几天没有消息了,他们也什么都没说?”
赵戈埋头:“没有。”顿了顿又抬头道:“吴阁主这半月发了七八封信催促你,你却一封未回……”
颜卓心中突然不安起来,眼神出现一阵空茫,似看进他的瞳孔,思绪却早已飞远。
赵戈也不再说,缓慢起身,站到旁边,静静等待着。
颜卓下指拨琴,好半天才勾一个音符,慢慢扯开,久久回响。
就这样拨了半刻钟,他才停下来,望着赵戈:“我本来只是等白家出招帮我,没想到苛家居然先下手,当初出去都带了面具,变了声音,秦莺应该没有十足的证据指证我就是。如果同吴先知有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吴阁主应该不会害你。”赵戈有些不确定的说。
一朵千重樱飘落下来,颜卓瞳孔顺着向下,没有说话。
“当初她追查到我们,就该杀了她。”赵戈道。
颜卓听了,缓慢看了他一眼:“这事责任在我,因歉疚于她,便想还个人情。”
赵戈听他这样讲,心中有些悔。
颜卓接着道:“也不知她手中有些什么证据。既然有指证,王上就会查,最先查的就是你们几个,再就是乔乔和长史府的人。乔乔是不会说的。”
“老师,我们也不会说的。”苏鸿培坚决的语气。
颜卓抬头环视他们几个坚定的眼神,点点头。
“苛家为了得到想要的信息,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你们几个必须抗住,后面白家和权安侯都会帮我们说话。你们几个当时在书院,本不知情。”
几人重重点头。
颜卓看向赵戈:“你原来也是大同书院出来的,消失了两年必须安个名目。”他想了想,“去各国游历。”
“是。”
“你再将他们收集的苛家及他们底下的人的一些罪证送给白家。”
“是!”赵戈道。
他伸手捻起琴上一朵樱花朵,目光幽深:“离五月只有半个月了,必须得快。”
“老师,需要给吴阁主写一封信吗?”辅先突然问。
颜卓看向他:“辅先,我也想去帮他,可是我不能。我现在抽不开身。”他瞳孔在夜中显得更加幽凉,“我甚至可以伤颜爵乐楚楚的心,假装诈死。但颜康那儿却等不得。”
几人沉默起来。
“他的复国之路,我也只能给他铺到这儿了,后面他必须靠自己!”他起身:“我要回房间,和颜爵乐楚楚吃晚饭了。”说完,转身往回走。
辅先有些着急:“可是老师,你是吴阁主的最锋利的一把剑,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难道就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置于险地,甚至断送一生吗?”
颜卓停住脚步,回头瞧着他:“辅先,我同你说过,我此生中最在意的是那三样吗?”
辅先脸上出现一丝迷茫,猜测道:“琴、棋、书?”
颜卓笑笑:“难道我如此无情?”说完转身继续走。
辅先迷茫的望向赵戈和苏鸿培。
苏鸿培和赵戈却都没有看他,跟着颜卓走了。
景致走到他身侧,提醒道:“刚刚公子说的话里有。”
辅先一下了悟,望向前面三人背影,脸上突然闪出一丝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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