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相公他被我吃了

18.将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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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皇城。
    鳞次栉比的店铺,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锦衣玉食的达官贵人。
    回程的时候,师傅本想直接御剑回仙山,但我念着人间的热闹便央求师傅再多留几日。
    “师傅,你带我去人间最繁华的地方看看吧。”我看着师傅,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好。”
    于是我们便到了皇城。
    入城的时候已是傍晚。守城的士兵没有多做盘问,便放我们进了城。
    天色虽已晚,但街道两旁的灯笼将道路照得亮同白昼。在城外时还稍觉冷清,但一进入到城内,便立刻置身于一种欢乐的氛围中。
    放眼望去,街道上全是人。有的是全家人都出来,男人一手放在肩上托着个小娃娃,一手牵着自己的娘子,那个娘子一会看看被高高举着的孩子,一会望望身侧的丈夫,一双眼笑得月牙似的弯。
    更多的是身着华服的少男少女,羞涩地你看我一眼,我望你一下,有些面皮薄的,忙低了头慌慌张张地拿了面具出将染上绯色的脸遮住。
    小孩子跑来跑出发出欢快的笑声,道路两旁全是各种卖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的摊贩,比我们当日在欢喜镇上看到的景象还要热闹。
    “那个面具好漂亮!”我瞧中的是个火红色的狐狸面具,做得栩栩如生,顶端还嵌着一根七彩的凤凰翎。
    看我欢呼着就要跑过去,师傅伸手一捞,捏住了我的手,“人太多,你慢点。”
    我笑嘻嘻地应道,“好!师傅,我们过去看看吧。”
    任我拖着拽着,师傅只把步子稍微加快了那么一点点,整个人懒散得要命。看我回头瞧他,他只拿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
    眼看那个卖面具的小摊就在眼前,我索性停下来等他。
    “师傅,我想要那个面具。”我指了指前边的那张狐狸面具,摇了摇师傅的袖子。
    孟子怙看着那张火红色的面具,又看了看连笙现在的打扮,连笙今日幻化成了小童的模样,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衣,相比之下,那个狐狸面具着实有些太过于艳丽了。
    “怕是,有些不妥。”
    “一张面具而已嘛。”看师傅的脸上有些不情愿,我的眼睛弯了弯,张口便来,“爹,给连笙买好不好?连笙想要那个面具。”
    果不其然,师傅听到我的这个称呼,全身恶寒般地抖了抖,然后面无表情地拿起那个狐狸面具,“老板,这个多少钱?”
    “客官,今日可是今夕,再买一个拿回去送给您的娘子吧。”待师傅结了狐狸面具的钱,那个摊主还在热情地推荐,“您看这个蝴蝶面具就不错,您家娘子肯定喜欢。”
    原来是七夕,怪不得这么热闹。
    “不用,多谢。”师傅拿起那个狐狸面具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随手把面具丢进了我怀里。
    我心满意足地把狐狸面具抱住了,然后偏头蹭了蹭师傅的胳膊,讨好地笑道,“师傅,你真好。”
    “哼。”换来师傅的懒洋洋的一声嗤笑。
    “师傅,师傅,我们去前面看看,那里围了好多人。”师傅还是那幅不紧不慢的样子,任由我牵着走,就像一只巨型温驯的某种动物一般。
    我有些奇怪,“师傅,您今日怎么跟往常不太一样?”
    “今日又不用捉鬼,难道还不许你师傅我懒散一回?”师傅拖长了调子幽幽地感叹道。
    需要孟子怙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应对的时候很多,但可能是受这满大街欢快气氛的影响,他觉得很是放松,就想懒懒地慢慢地走,反正连笙会牵着他。
    我点头哈腰地回应道,“行,当然行,师傅您做什么都有道理。但能不能麻烦师傅您稍微把步子迈快点?徒儿这颗好奇的心就如脱缰的野马般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师傅声音里有笑意,“好了,那我走快些便是。”
    走到近前,却原来是一家戏楼,据说今日有场极为好看的戏,前面的人都在等着排队进场。
    “我们也去看看吧。”我怕他不允,望着师傅比了一个口型。
    师傅看着我一脸无奈,“那便去瞧瞧吧。”
    “师傅万岁!”
    等了小半个时辰,我和师傅终于进了场。排在我们前面的人在上一场已经进去得差不多,所以我和师傅有幸能坐到比较靠前的位置,刚好比戏台的高度高上那么一点,正是适合观看的位置。
    戏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块暗灰色的幕布权做背景。
    我心里暗自思忖,这背景看起来是不是太过于简单了点?虽则没看过几出戏,但这戏不是敲锣打鼓越热闹越好的么?
    周围的人看起来都是熟客,唤来小二要了茶水之后便落了座安静地等着开场。偌大的一个戏楼,人来人往却极有秩序,一丝嘈杂的声音也无,偶尔有人交谈,也都是把嗓门压得低低的。
    师傅倒是随遇而安,老神在在地端坐着,略垂了眼眸,似乎颇有兴致地研究起了摆在面前的青花瓷茶具。
    我偏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问旁边坐着的一位姑娘,“姐姐,这出戏演的是什么啊?”
    “你是第一次来吧,”那位姐姐笑着应我,“这戏演的是一个姑娘和一个将军的故事,你待会仔细瞧着,很有意思的。”
    说话间,戏台上的灯光已经暗了下去,想必是要开场了。那位姑娘立时顾不上同我说话,只顾盯着戏台子看。
    灯笼渐次亮了起来,照亮了戏台子。戏台上面已经站着一个红衣的姑娘,灰色的幕布衬得她一身红衣似火。
    “这便是戏楼的红角,皖月。”旁边那个姑娘转过头来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还没等我没反应过来,便又扭过头看戏去了。
    台上的皖月侧着身子对着众人,黔首低垂,星眸半合,一点朱唇噙着一抹笑,乌黑的长发只拿一个簪子挽住,流露出一种楚楚动人的温婉气质。
    待得琴音起,皖月便开始动了。她步子缓缓在台上走着,一开口便是令人酥到了骨子里的吴侬软语,“春日游,杏花开满头。将军你着铁甲乘骏马,教人只抬头不经意地望了望,便是心花儿怒放,小鹿似的乱撞。”
    唱到小鹿儿乱撞的时候,皖月一手轻攥着衣角,往前方撇了一眼便羞涩地低下头,仿佛见到了骑马的将军打面前过,将小女儿的羞涩情态演绎到了极致。
    少年将军得胜回朝,意气风发。初见时便惊了心,乱了念。那人不经意的回眸,却成了姑娘心底的执念。
    “遍寻呀却寻不见,只把矜持抛却,脸面放一旁。穿街走巷,原来将军你住城南面。”
    小心翼翼地制造一场偶遇,将军捡到了姑娘掉落的荷包,开口叫住姑娘将荷包归还时,姑娘笑弯了一双眼。
    “一声谢含在嘴间,口儿却像缝住似的打不开,只得拿起袖子半遮脸。”
    渐渐的,两人熟识起来,她喜欢他的英俊风姿,他爱上了她的天真烂漫。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牢牢牵动着观众的心弦。
    片刻之后,灯光稍暗,皖月抬手利落地把长发束了起来。
    灯光再亮时,台上那个婉转娇羞的姑娘,已然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难怪皖月刚刚一直用侧脸对着台下,她的另外半张侧脸,画的居然是将军的妆,稍动了眉形,修饰了颧骨,加深了唇色,一股凌冽的英气陡然而生。
    衣服也是极妙,那侧还是红衣似火,这侧却是森冷的铁甲。
    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整个人气势都变了,身板笔挺,脸上的神色坚毅,这一刻,她就是那个姑娘心中朝思暮想的少年将军!
    原来姑娘之所以没见到将军,是因为边关战事忽起,时间紧迫,来不及与姑娘告别,只能修书一封,让家里的仆役给姑娘送去。
    接下来是将军到了战场上,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一场惨烈的战事后,将军在军营中独坐,心里却念着远在京中的姑娘,不知她可收到了他走时留的书信,现在可安好,为何现在还全无消息。
    皖月依然是在唱,而不过语调铿锵,跟刚刚那个娇软的姑娘判若两人。她唱出了将军的铁骨铮铮,也唱出了将军的蚀骨柔情。
    整个舞台上,只有皖月一个人,但只她一个人也就够了。
    戏结束了,我还沉浸在故事里,那位姑娘和那个将军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呢?戏里却是没有讲,待得有机会了,问问皖月才好。
    笙歌散去,皖月回了后院,对着镜子把脸上的妆容一点点卸了下来。
    看着镜中那张清秀的脸,皖月木然地勾了勾嘴角,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点轻愁。我站在台上,穿着你喜欢的红衣,语调铿锵,却无人知我唱的原是你。
    随着人群缓缓出了戏楼,回头望时,我才发现师傅的神色不太对劲,我期期艾艾地问,“师傅,是不是你不太喜欢今日这出戏?”
    “戏倒是好戏,”师傅顿了一下,“你注意到在戏台角上,站着个将军么?”
    那个将军长身直立,穿着森寒的铁衣,痴痴地望着在戏台子上的女子,眉目间露出的全是温柔。
    “什么将军?我没看见啊。”皖月一上台,便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压根没注意到台子上还有没有旁人。
    师傅回望了一眼戏台上,眼神凌厉,“已经夜深了,今日便罢了,明天我们再来拜访一下这位皖月姑娘吧。”
    我点点头,我还想问问那个姑娘后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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