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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永流河边
清晨,朝阳拨开云雾,洒下第一缕阳光。
藏身在草丛中的远扬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挡在面前,可刺眼的阳光仍是透过指间的缝隙射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远扬彻夜未眠,为了防止兽人连夜搜索,他整晚都趴在这片草丛中,静静等待山下的示警和山寨传来的另两路讯息。可事实证明他多虑了,那个兽人哨兵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其所部的足够重视,兽人军中并没有下令连夜搜寻。而可怜的远扬就这么一直趴着,任凭周身蚊虫肆虐,瘙痒难耐。
“啪!”一声脆响,又是一只蚊子应声落地。“这些该死的虫子也不休息么?整整一晚都没停过。”远扬舔了舔龟裂的嘴唇,心道,“这鬼天气也太干了,一晚上没喝水竟然唇都裂了。”
眼见永流河就在不远处,可远扬仍不敢妄动。天际已然发白,从现在开始每过一分,便更接近危险一刻。即使兽人再不重视那个哨兵,想必天亮却是一定会来搜索的。“还是忍耐一下吧,该死的兽人应该快来了。”远扬心道,“只是战殇那孩子,也不知道跑去哪了,可别叫兽人给抓去了。不知昨日的对话是否会成为我们父子的诀别。”想到这,眼睛又是一酸,可远扬干涩的眼眶已流不出泪来。
正在此时,远处的树林中冲起一片飞鸟,过得片刻,一阵阵宛转悠扬的鸟鸣声从山下由远及近的传来。远扬侧耳倾听,辨出正是示警的鸟笛声,不禁心中一震,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寒山,御寒寨
山寨中央的空地上站满了居民。众人一夜未眠,全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有的互相拉着手向阿瑞斯特之神祈福祷告,有的则选择待在家人身边紧紧依靠。恐惧和紧张的气氛正不停蔓延在山寨的每一个角落。寨中虽然人数众多,可竟然没有一人发声,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艾露莎也在其中,丈夫去埋伏了,儿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她一人孤独地站在场中默默祈祷。
在寨门口的地上,静静地放着一副特制的担架,上面是那具兽人的尸体,尸体旁躺着阿古斯的长矛。雅各布等人则围在担架周围,严阵以待,静候巴斯的命令。
终于,鸟笛声悠悠地传到御寒寨中。早就在寨门口候着的巴斯听声辨位,扬声道,“是鸟笛声!远扬大人那路!快!把尸体和矛抬上!永流河!”言罢,雅各布、吉米等人迅速扛起担架,和手提长矛的马克一起,飞也似得沿西面的小径向永流河方向跑去。只留下身后群众的一片唏嘘声。可怜的艾露莎只觉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这一跑就是二十里,众人来到预先设定的地点,将尸体扔在小径正中,马克也将长矛交给了远扬。满头大汗的五人表情肃穆沉重,对着远扬抬起右手锤向胸口,以示敬礼。远扬微微点头,旋即抬手道,“走吧!好好活下去!”
众人闻言,一股浓烈的悲痛之情涌上心头,可现下正当紧要关头,雅各布只得咬紧牙关,领着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向山寨跑去。
待得一行人走后,远扬继续趴在草丛中等候兽人部队的出现。当然,最好不要出现,远扬心里这么想着。可上天注定这场悲剧终究还是要发生,没待多久,不远处便传来了“咕噜哈拉,咕噜哈拉”的兽人低语。
一只巨大的手掌拨开几条垂下的树藤,露出了一张丑陋不堪的嘴脸。兽人体型巨大,身高一般要比普通人类高出近一半。但出现的第一个兽人佝偻身躯,眼瞧着也就比远扬高半个脑袋,从下唇伸出的两颗獠牙焦黄不堪,面上的脸皮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原来竟是一个兽人老者。但见他容貌虽老,但动作依旧迅速,这一路上山竟毫不喘息。只见这个兽人老者回头向后方说着些什么,“(兽人语)巴拉罗思库,基桑布鲁卡瓦。”老者说罢,身后慢慢现出了十个魁梧彪悍的兽人士兵。但见他们个个身穿皮甲,手握砍刀,不断向身旁的枯枝野草砍去。兽人身形巨大,原本并不宽阔的小径更显局促,他们只得用砍刀不断开辟道路。待这行兽人走近,远扬才看清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兽人身材甚是高大,他手里拿着一把通体黝黑的狼牙棒,而且脖子上竟然挂着两颗青色的獠牙。
“竟然来了十一个兽人,想必领头的应该是他们找来的向导。”远扬心里想到。“而那个走在队伍最后的应该是这个队伍的十夫长。既然要杀我就要先干掉这个十夫长,没了领头的,剩下的小喽??谀孟挛抑?蟊厝幻涣酥饕猓?簿椭荒芑厝ジ疵?恕!毕氲秸猓?堆镉种刂氐卦诹成夏?艘话涯唷
“(兽人语)莫斯路古塔!”突然一个光头兽人指着地上的同伴尸体大叫起来,身旁的兽人纷纷闻声赶来,哇哇呀呀地破口大骂着什么,口水四溅。“(兽人语)阿鲁库,阿鲁库!”兽人十夫长推开兽群,来到尸体面前,正待仔细查看,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矛瞬间从尸体旁的草丛中刺出,直灌胸口。
十夫长喉咙发出咔咔之声,两手死死抓住矛柄。可是矛头已深深刺入心脏,全无再活的道理。片刻过后,十夫长双膝跪地,脑袋一歪,没了生气。只留下胸口的那片血流涌注在呲呲作响。周围的兽人都仿佛石化般愣在当场。从长矛刺出到十夫长断气,只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谁也没有从这个变故中清醒过来,就怎么两眼圆睁地瞪着一切。
“砰!”远扬一脚踢在十夫长胸口,拔出长矛,又迅速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光头兽人攻去。众兽人这才反应过来,嘴里嗷嗷狂吼,纷纷拿起手里的砍刀向远扬冲来。
兽人一旦有了准备,凶狠彪悍的特点就显露无疑。“当!”一声爆响,光头兽人挥刀挡住了刺来的长矛。远扬只觉虎口巨震,长矛险些被打飞了出去。他赶紧收拾心神,大声喝道,“畜生!好大的力气!”说罢,纵身跃起,堪堪躲过光头兽人的扫地反击。见他躲过自己的全力一击,兽人眼神掠过一丝讶异,未曾想这个不起眼的人类竟然身手如此了得,不禁兽性大发,挥起砍刀连连向远扬发难,远扬连挡三下,虎口疼痛难挡,这兽人的力气太过巨大,看来硬拼不成,想到这,他又施展开刹魂步向林中掠去。
远扬一生酷爱习武,此时遇上强悍的对手,不禁激起了好胜心,心想,“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就让这帮兽人见识一下我们人族的本事!我倒想看看在临死前我到底能杀几个!”远扬边想边跑,却又故意放慢脚步。
身后的光头兽人却不知这些,心想自己才刚刚发力,这个懦弱的人类怎么就突然转身逃了?。不及多想,光头兽人本能地提刀追去。他速度极快,才没几步就追到了远扬身后。大吼一声,光头兽人抬起砍刀,就要向下砍去。“噗呲!”又是一声,光头兽人只觉眼前一花,没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见他的脖子上已多了个透明窟窿。血红的血液犹如喷泉般向外涌出。好一招回马枪!但见远扬突然站定当场,单手反握长矛,直直地扎进了光头兽人的咽喉,鲜血四溅,喷得远扬满脸皆是。但就这片刻的功夫,周围的兽人士兵已然追上,将远扬团团围住。
但见这群兽人虎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远扬,嘴里还咕噜噜的低声咒骂着什么。远扬连连得手,顿时豪情万丈,扬声道,“来吧!畜生!”
八个兽人顿时怒吼连连,一齐向远扬攻来,八柄砍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狂风暴雨般砸向远扬。远扬翻转长矛,左格右挡,但兽人气力太大,才没挡几下,自己已然虎口迸裂,鲜血直流。远扬稳定心神,使出祖传枪法,一招寒梅点雪直扑向面前的那个兽人。可兽人轻巧间就挡了开去。
原来枪和矛虽然相似,可毕竟大有区别,远扬平日里使的是六合枪,枪杆是用柔韧的白蜡杆制成,使用时可以随招数的节奏而反弹颤动,以达到借力打力的效果。兽人气力越大,枪杆反弹的力量也就越大,正是对付其最有效的武器。而矛则相反,矛杆一般是以枣木或者硬木制成,刚力有余,而灵巧不足。现下远扬手里拿的是阿古斯的长矛,使的却是祖传的枪法,那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反而震得自己虎口迸裂,双臂发麻。
远扬想明此点,却也无计可施。好在他身体强壮,又仗着自己灵巧的身法,在几十个回合间还是勉强抵挡了下来。可长矛已强打强,以硬碰硬的打法使得他很快疲累不堪,“噗呲!”终于又是一记回马枪刺倒了一个兽人。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没等远扬收矛回守,一柄砍刀已划破了衣襟,鲜血直流。远扬一声闷哼,收矛回刺,却又被一拳砸在脸上。顿时,远扬眼冒金星,跳将开去。
此时的远扬披头散发,满脸是血,样貌甚是恐怖。眼见面前的这个人类竟然连杀了三个同胞,剩下的兽人已然发狂。平日里,两三个人类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一个兽人战士,怎么这个不起眼的人类竟然以寡敌众,却连杀三人?兽人心中纳闷,却也瞧出远扬已是体力不支,败迹显露。他们立马把握时机,更加疯狂地攻向远扬。
只过片刻,远扬已身中数刀。他心知不敌,却也不再后退,心道,“就到这里吧,杀了我,让一切都结束吧。”随即远扬扬手将长矛插于地上,闭上双眼,只待这最后一刀。
“(兽人语)呼拉西!呼拉西!”只是这一刀却迟迟不来,只听见一个兽人突然发声大喊。远扬睁开双眼,却见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火光四起。那个兽人向导正在疯狂地叫喊着“呼拉西!呼拉西!”。再看四周,本就干燥的树木草堆遇火即燃,不一会周围已成了一片火海。远扬心中一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一直小手拉住了自己,定睛一看,竟是战殇。
“爹,快!跟我跳进永流河!”战殇见父亲还愣在原地,急忙喊道。“再不跳就来不及了!”远扬脑子一片空白,只得跟着儿子一起跃过火海,纵身跳入永流河中。
“噗通,噗通”兽人也不是傻子,只见四周已被火海包围,虽然不善水性,也只得纷纷跳入永流河中。
“(兽人语)思路卡!思路卡!”只见一个不会游泳的兽人,双手扒着岸边,却被岸上烧着的野草烫得怪叫。虽然那双巨手被烧得焦烂,他却丝毫不敢放松,只是一味地叫喊。
“爹,你等等,我去去就来。”战殇从小在永流河边长大,水性极好,这时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把短刀,衔在嘴中。深吸一口气,又一头扎进水里。
兽人平日不善水性,只有那向导还稍善此道,借着水流慢慢向下流遁去。其余七个兽人,有的扒拉在岸边,有的却在水里胡乱扑腾,尽量让自己不要下沉。但见此时永流河里,一个灵活的身影如游鱼般飞速穿梭其中,不是别人,正是战殇。他嘴里衔着短刀,快速游近那个扒拉在岸边的兽人,还没等那个兽人反应过来,战殇已迅速地划破了他的咽喉。
兽人喉咙里发出“咔咔”之声,想要大喊些什么,却发不出声来,不过片刻便已伏在那一动不动。战殇一击得手,又缓缓游到另一个兽人身边如法炮制。不一会,又有三个兽人浮尸河中。期间,其余兽人都兀自不觉,只是努力扑水,设法自保其身。直到第四个兽人遇刺怪叫,他们这才发现,哇啦哇啦大喊着就想捉住战殇。他们虽然力大无穷,可在水中哪是战殇的对手。只见战殇左闪右避,迅速绕到一个兽人身后,手起刀落,又是溅起一阵血雨。
剩下的两个兽人猛的反应过来,在水中他们可不是这小子的对手,赶紧调过头去,两手拼命打水,只想快些逃离这个危险的河段。可他们的龟速哪能与战殇想比,几个呼吸间已被追上。平日凶横的兽人此时眼里有的只是恐惧,如待宰羔羊般哇啦哇啦大叫,却已不知喝了多少口水。战殇毫不犹豫,一刀一个,分别解决了两人,回头却已不见了那个兽人向导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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